第五章 备战

　　“喂，你怎么啦？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啦？抠嗓子眼儿干嘛？”陶孜着急忙慌地关切道。

　　 “你要不看看我这三天都吃了些啥？”

　　 “没啥啊，鸡汤嘛。”

　　 “姐姐，你自己尝尝那鸡汤，能喝吗？”

　　 陶孜按照楚辰安说的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用嘴抿了一口，“嗯！淡了点，总体味道还行，手艺稍稍有些退步，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大姐，你没有味觉吗？那是给人喝的吗？”楚辰安对陶孜的味蕾心悦诚服。

　　 “什么？！本寨主好心好意给你熬汤，你还嫌难喝？”

　　 陶孜这回学乖了，不再去掰扯楚辰安的胳膊，以防他假意叫唤；而是伸出两只手指，捏住楚辰安腰间被细纱勒出的嫩肉，猛地一揪。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错了错了，我错了，桃子姐的汤天下无敌好喝，我天天喝，我天天喝。”

　　 “哼，这还差不多，要喝汤的话记得自己抓鸡去啊。”陶孜轻轻拍了拍手，摆出一副将你轻松拿捏的表情看向楚辰安。

　　 楚辰安急忙对着腰间的肉吹气，只见红肿的肉上两道深深的指甲痕。

　　 “喂，掐就掐，还带用指甲的啊？”

　　 “你管得着么。”

　　 正当二人打闹之际，屋外有人前来通禀。

　　 “寨主，寨子外边乌木寨寨主携众人求见。”

　　 “他们来这干嘛？”陶孜自言自语，随后对屋外人吩咐道:“知道了，你先把他们接到堂屋里，我马上就来。”

　　 “是。”

　　 陶孜已然变换了面容，变成了脸上有着一道触目伤痕的陶紫，随后将搭在椅子上的衣物扔给楚辰安，“伤好了吗？好了就赶紧穿上衣服，和我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楚辰安旋即起身，穿戴好衣物随陶紫一起前往堂屋。

　　 ......

　　 堂屋外面，十数人或互相搀扶站着，或被人用手抬着轻放至地面上。有的人腹部被扎穿，有的人面容尽毁，更有甚者，手臂扭曲，摆成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腿被生生砍断，连最基本的包扎都没有，淋漓的鲜血不停滴落到地面上。

　　 堂屋内，一高一矮两个胖子坐在右侧座椅上，一个又高又瘦的的人正在堂内来回踱步，三人衣衫不整，都有着程度不一的伤势。

　　 “我说大哥，她怎么还不来，也太不把我们哥仨当回事了吧。”右侧次席上的矮子扭头向旁边的壮年人说道。

　　 “是啊，大哥，咱们乌木寨大驾光临，她不八抬大轿来迎接就算了，还让我们等她。”来回踱步的人也插嘴道。

　　 “闭嘴！这次是咱们有求于人家，你们一会儿都给我少说点话！”

　　 壮年人一声怒喝，二人皆噤声。

　　 “哟呵，是谁呀？还想让我八抬大轿去接他。”里屋传来一声讥讽，似在回应。随后，陶紫和楚辰安掀开门帘步入堂屋。

　　 右侧首席上的壮年人立即站起身来，并连带着一把将次席上的矮子提溜下来。

　　 壮年人向陶紫躬身抱拳，并怒视另外两人，低声喝道:“老二，老三，向陶寨主行礼。”

　　 那两人不敢违抗壮年人的命令，照吩咐也躬身向陶紫抱拳行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乌木寨的三兄弟啊。小安子，你看看，这三人你眼熟不？”

　　 楚辰安不用看，还在门帘之后时就已经感知到这三股形状迥异灵气分别是谁，如今定睛看去，赫然正是那天布下陷阱的水缸、陀螺、响刷三人。

　　 响刷被楚辰安盯得有些发毛，再忍不住，向楚辰安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别以为傍了个大腿，你就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

　　 还不及陶紫开口，水缸已经一个巴掌扇在响刷的脸上，响刷被一巴掌抽飞出门外。

　　 随后水缸向陶紫赔笑道:“三弟不懂事，已经替陶寨主教训过了。”

　　 陶紫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似地向水缸开口:“无妨，我来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我们伏龙寨的新厨子，他叫楚辰安，你们之前已经打过碰面了。”

　　 乌枝侧身向楚辰安抱拳：”楚小兄弟，之前之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随后扭头向楚辰安介绍道:“小安子，这位是乌木寨的乌枝寨主，旁边那位是他二弟乌厉，刚刚飞出去的那位是乌寨主的三弟乌恼，你之前也都见过了。”

　　 楚辰安也同样低头向乌枝，乌厉抱拳，”乌寨主言重了，之前都是些误会。”

　　 实则是楚辰安在低头憋笑，那天在网子里听到乌枝的名字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这三兄弟的名字被陶紫一齐说出来，无知、无礼、无脑，还真是与人相符啊。

　　 “两位请坐。”陶紫示意乌枝、乌厉二人就座，屋外的乌恼也捂着脸颊，屁颠屁颠地走进堂屋，坐到乌厉旁边。

　　 “乌寨主此行所为何事？”陶紫和楚辰安也已落座，沉声询问道乌枝。

　　 “紫妹，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来向你求援的。昨天夜里，我乌木寨突遭火事，正当所有弟兄在拼命救火之时，一伙贼人趁乱冲进寨子里抢火。寨里的弟兄们奋起反抗，一众弟兄死的死，伤的伤。整整六十多个弟兄啊，还仅剩下十八人，已经悉数尽在这里了。”乌枝痛心疾首，满脸愤恨地捶打着座椅扶手。

　　 “乌寨主节哀，请问来敌中是否有一个身材矮小之人，耍得一手弯刀？”不及陶紫开口，楚辰安抢先一步问道。

　　 “对，确实有一人手持弯刀，个头较小，也就比老二高一点。那人尤为心狠手辣，半数弟兄死于他之手，出招也极为阴险毒辣，我与他人交手之时，那人灵敏迅捷，背上被他下黑手剌了一道口子。不过，这人你怎么知道？”

　　 “三天前我进山采药之时，偶然撞见了他们的营地，他们当时正计划那晚夜袭伏龙寨，正当我想靠近观察他们时，被一灰发老者察觉，那弯刀客便径直向我袭来。我与那弯刀客交过手，此人实力强劲，阴毒狡诈，我两次侥幸从他刀下逃生，幸得此人有些倨傲，这才拼得一丝机会才将它重创逃离。”

　　 随后楚辰安将那日之事简略地跟乌枝描述了一番。随着楚辰安的讲述，乌枝暗自惊奇，这小子虽是借助了外物，但能让那阴险无比的弯刀客身受重创，足见这小子心思缜密。转念再回想初见时的那场闹剧，估计也是这小子甘愿呆在网子里看戏才不逃出来的吧。

　　 “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从伏龙寨转而攻击乌木寨，但乌木寨既已遭此劫难，我们伏龙寨也不得不防。”

　　 楚辰安的话语让堂内四人陷入沉思。

　　 “乌寨主，外边便是受伤的弟兄们吧？”楚辰安转而指向堂屋外面的伤患，询问乌枝道。

　　 “啊，是的。”乌枝显然还未从对少年的讶异中缓过神来。

　　 “我去看看。”

　　 “楚小兄弟还会疗伤？”

　　 “忘了说了，他是我们伏龙寨的厨子兼医师。“陶紫向乌枝解释道。

　　 “既如此，那便有劳楚小兄弟了。”乌枝起身向楚辰安行礼。

　　 楚辰安摆了摆手，快步走向堂外众人，蹲下身一个一个的查看众人伤情，众人惨烈的伤势让楚辰安表情愈来愈凝重，额间泌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楚辰安叫人打来一盆水，将陶紫买来的药草煮沸，再用细纱浸泡后缠在伤患的伤口处。

　　 乌枝望着专心给手下疗伤的楚辰安，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这名少年。初见时，这名少年似玩闹般破了他三弟的三十多个陷阱；再见面时，听闻这名少年让伤了他的弯刀客身受重创；再到此刻，少年抛去成见，正埋头给自己的手下疗伤。这名少年真是在不断在给自己创造惊异。

　　 “这么看这小子，还真像小树。”乌枝喃喃自语。

　　 “是啊，除了声音，一切都像极了阿树。”陶孜目光灼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回应乌枝。

　　 乌枝回过神来，转头向陶紫说道：“紫妹，我们兄弟三人这些年做了不少错事，给伏龙寨添了不少麻烦，我也不妄求你能可怜我们。此番我别无他求，只求紫妹能收留我手下这仅存的弟兄们即可，那些死去的弟兄们，还等着我们去给他报仇。”说到此处，乌枝再次怒火中烧。

　　 “行了行了，别玩苦肉计了，都留下吧，寨子还大。”

　　 乌枝跪下了，朝陶紫跪下了。

　　 “大哥！”一旁的乌厉、乌恼急忙起身，大呼出声。

　　 “紫妹，万般恩情无以为报！”

　　 “乌寨主这是做什么，快起身快起身。来人啊，立即收拾出三间棚屋让给乌寨主。其他伤患给他们安排个安静阴凉的地方供楚辰安医治。”陶紫赶忙扶起乌枝，并朝屋外的手下大喊。

　　 俄顷，楚辰安从屋外步入堂屋。

　　 乌枝连忙起身，“楚小兄弟，我的弟兄们情况怎么样？”

　　 “乌寨主请放心，诸位弟兄性命已无大碍，只是有一事有些奇怪。”

　　 “什么事？”

　　 楚辰安转而面向陶紫，“寨主，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此前我托您去枯木城买药一事？”

　　 “记得。”

　　 “乌寨主的弟兄们的伤势情况与伏龙寨众人的伤如出一辙，也正是那批药才能救治了乌寨主的众弟兄。”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尤其是陶紫，整个人已愣坐在那里。

　　 一个月前伏龙寨的那场大火，竟与本次乌木寨的所遭劫难有联系！

　　 陶紫的捏紧双拳，双拳尽紫，整个人靠在座椅扶手上微颤，双目内尽布红血丝，一脸怒不可遏，楚辰安从未见过陶紫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

　　 乌枝见状，出言安抚陶紫道：“紫妹莫急，一个月前的伏龙寨那场大火我也有所耳闻，包括昨夜我乌木寨也是突遭大火。如此想来，两起祸事恐怕都是这伙人所为，此仇不能不报。但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切不可冲动。按楚小兄弟所说，那伙贼人起初就欲袭伏龙寨，那他们定会再次袭来，既如此，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做好万全准备后，等待他们上钩便可。”

　　 “寨主、乌寨主所言甚是，万不可鲁莽行事，再说我们此刻也不知道他们身处何处。而他们的阵营里有一灰发老者，探听能力极强，我此前探查他们营地之时，虽已隐匿了气息，却仍被此人发现，我建议咱们一切准备都悄悄进行。“

　　 ”乌寨主，您寨中是否有探查能力强的人手，我建议和我一起昼夜交替探查寨子周边，若寨外有异常，咱们所有行动恢复平常。”

　　 “有，我二弟就是。老二，你一切行动听楚小兄弟吩咐。“

　　 “是。”乌厉虽有不悦，可大敌将至，此时此刻却不敢不从。

　　 “另外，乌恼大哥，你做陷阱有一手，咱俩去寨子四周布下陷阱，以防他们趁黑偷摸上山。”

　　 乌恼见有人认可了他的陷阱，还尊称他一声大哥，面色一喜，这次终于不再出口反驳楚辰安。

　　 “陶寨主，寨子内的伤患，包括乌木寨的伤患，还请安排人手转移。届时若开战，也好避免二次受伤，以免被人掳去做人质。”

　　 “因为不知道他们何时会攻过来，以防万一，咱们务必今明两天内将这一切准备都做好。”

　　 陶紫痴痴地看着站立在堂屋中央部署一切的楚辰安，眼神微动。

　　 像！

　　 这运筹帷幄的姿态也跟阿树一模一样，这人真的不是阿树吗？

　　 对！阿树没死，阿树回来了。

　　 可他若是阿树，为什么不肯与我相认呢？

　　 “寨主，寨主？”楚辰安叫醒呆坐在座椅上的陶紫。

　　 “啊？哦......哦......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人都走光了。”

　　 “什么？！他们竟敢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他们已经跟你告退过了，乌厉已去寨子外围探风，乌恼也去准备材料去寨外布置陷阱了，乌枝寨主去探望他的手下去了。”

　　 “啊？哦......小安子，你干得好，我要奖励你。”

　　 "哦？什么奖励？“

　　 “一锅本寨主亲手做的鲜鸡汤！”

　　 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