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小七，是我
炽凰山常年被火包围，除了火灵芝外到处寸草不生，连周围的人家都很少。
但是在凤凰身边依旧很暖和。
于是陶小七就选择守在了它身边。
顾玄笙能做的，大概就是给凤凰准备食物的同时，也给她准备食物。
他很久没做过这些，所以对食物什么的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凤凰吃火灵芝，而小七喜欢吃烤鸡。
在凤凰面前吃烤鸡总归不太妥当。
顾玄笙买了一堆的糕点放到她身前。
陶小七什么都做不了，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火灵芝又烫手，她没办法碰，守在身边，只求得一个安心。
她觉得顾玄笙对她的好，总带着层面纱，让她看不透。
所以要跟他交流的时候，都会小心谨慎得去拉他的衣服，将他的注意力收到自己跟前，然后将糕点分给他。
顾玄笙接过她的绿豆糕，放在手里，又看了很久。
以前就算是一块糕点也能让她开怀，他记得陶小七在他跟前撒娇的样子，拉着他的袖子，带着娇俏的语气：“我在长身体，当然要多吃点。师尊握住一下我手腕看看，多瘦？一点肉都没有……”
而今他们之间，连多说一句话，都显得他很冒犯。
拿了她的糕点，就要回答她的问题。
她想知道关于宋尔辞的身世。
那么多天过去了，她跟顾玄笙之间一切的交流，都只是围绕着宋尔辞，对顾玄笙现在的状态只字未提。
或许，她并不在意。
顾玄笙对她的有问必答，讲起了关于宋尔辞的过往。
“多年前，有个让整个离玄宗门都头疼的凡人，叫宋子英，她没有任何仙灵之气，却能突破离玄宗的宗门禁制，成天提着刀要去找他们的掌门，说是要报灭门之仇，离玄宗门多次抓到她，又将她放了，后来，她就成了毒人诛……”
“毒人诛已现，离玄宗掌门尘不离不得不管，只能跟她血战一场。宋子英换的是高阶妖兽的血，妖力已然能同化神修为一较高下，两人战了五天五夜之后，双双殒命。”
虽然宋子英姓宋，但这件事听起来和宋尔辞没半点关系，外人听了也就过了，不会细察，传着这些事情，细节都没有，只能得个大概。
然而在宋尔辞杀了图腾之后，他便同顾玄笙坦白了自己。
“尔辞说，他是宋子英的孩子，怀他的时候，宋子英已经变成了毒人诛。毒人诛毕竟会成为仙修的诛杀对象，为了让尔辞活下来，在他没成形的时候，宋子英就剖了自己肚子，用自己的半身妖力，将尔辞送到了凤凰的肚子里……”
原来，他是这么来的。
难怪他体内有凤凰血，还有凤凰的特性。
顾玄笙收弟子都是有教无类，并不管出身，所以刚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收了这么个弟子。
陶小七伸出大拇指，跟顾玄笙比划了个“谢谢”。
顾玄笙却没回应了。
眼看天色渐晚，顾玄笙从凤凰身上拔了几根毛，凤凰感念他给自己喂火灵芝，只呜咽了几声，也没什么反应。
顾玄笙匀出几根毛铺在地上，给陶小七铺出临时睡觉的地方。
剩余几根给她当了被子。
这临时搭建的窝倒是让陶小七感觉十分柔软舒适，她还犹豫着匀出一半位置，目光看向顾玄笙。
明明很怕他了，还要问他要不要一起睡。
他所养出来的懂事。
顾玄笙把所有的羽毛都往她身上堆。
沉默了半晌，合着凤凰的均匀呼吸声，开口道：“小七，是我。”
陶小七目光不明得看着他。
她不太明白顾玄笙的意思。
“我对这几年的记忆有些模糊，还等着你开口跟我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他。
这几年的时光太漫长，长到她都忘记从前的顾玄笙该是什么样的了。
顾玄笙的记忆，两人还是处于发乎情止乎礼的阶段，而她清楚的记忆，是顾玄笙锁住她，不断伤害她的样子。
她看着顾玄笙，忽而又红了眼，泪流不止。
明明念想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她却把自己喜欢他的样子忘记得一干二净。
顾玄笙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可他一感受到她身上本能树立起的排斥，又停了下来。
他收回手：“那天你喊了二师兄，说明你是可以说话的。为何，又不开口了？”
陶小七摇摇头。
顾玄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开口。”
这样沉默的样子，如何让人看得下去。
陶小七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想到自己从前，似乎最爱拉扯顾玄笙的衣服。
于是她想找一找曾经的感觉，来确认面前的人是不是师尊。
见她看着自己的袖子伸手，顾玄笙便递了上去。
但他一进，陶小七又吓得后退了。
顾玄笙看着她：“不要怕，小七，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类似的话，他也不是没讲过。
无数次给陶小七希望，又无数次泼冷水。
只要她有一点点不顺从，顾玄笙就会暴露本性。
陶小七不敢相信。
她咬着牙，拉住了顾玄笙的衣服，带着十足的期待和试探：“师……师尊……”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出声，带了顾玄笙未曾听过的生疏。
她断断续续道：“师尊，您……不会……捏碎我的……我的骨头了吗？”
顾玄笙摇摇头：“不会。”
陶小七又落了两行泪。
这是从前的顾玄笙。
不用过多的解释，干脆利落得给她答案，一诺千金。
即使终于等到她开口。
顾玄笙知道她沉默了两年。
等她开口，有多不容易。
顾玄笙还是没把喜怒表现在脸上。
“那要是我……我犯错……”陶小七发声很慢，她有些着急，顾玄笙却耐心得等着她说完：“我犯错，您……会怎么……怎么罚我？”
“门规处置。”
是门规，不是私刑。
不是在吃醋之后，总是做些让她害怕的事情。
陶小七满腹的委屈，却说不出口。
顾玄笙慢慢得伸手，擦拭着她的眼泪。
他也在努力。
装作自己不记得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