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初显锋芒

　　众家公子的第一轮献礼结束，礼品之中独以高氏的千年古琴为贵，高氏公子得显第一轮，受公主殿下用此琴奏曲一赠！

　　四座之上静无一声，独有琴声于殿内萦绕不绝，那曲调缓慢带柔，音韵间如高山流水，又似荷塘月色，引众公子皆迷，一曲奏完掌声雷鸣！

　　宋国公子起身而曰：“公主寰果真是琴艺超绝，就算是天子座下琴师亦难与之媲美！齐国有如此非凡才艺的公主，可见齐国人才济济层出不穷，怪不得齐国国君能独霸天下！”

　　宋国公子本来是想表达恭维之意，以此来博取公主和桓公的欢心，哪知公主却不领情，当下开口说道：“小奏一曲何足挂齿！我齐国乃周室之诸侯，父王得周王室信任，君临天下乃是替周天子巡视四方，此乃忠王辅周之举！宋公子何以言我齐国独霸天下，岂不谬哉？”

　　宋国公子听完一愣，这马屁看来是拍到了马蹄上，他立刻行礼致歉道：“在下失言，还请公主殿下恕罪！”。m.更新最快说完宋公子灰溜溜的坐了下来，低头一声不语！

　　公主言辞犀利，语出惊人，众家公子不敢多言！独有鲁国公子起身说道：“非也！今齐国国势如日中天，桓公霸名天下尽知，若有不服者，皆被齐国借天子之威攻之！依此势而看，桓公不日将有代天子取天下之势！”

　　这鲁国公子言辞更加激烈，直接将矛头对准桓公！自从桓公回国即位后，鲁国便与齐国交恶，多年来两国视为死敌，其间大小战事不计其数！这鲁国公子当仁不让，公然指责桓公野心勃勃，显然这是来挑事的！

　　论国事外交这是管仲的职责，他听完立刻起身说道：“鲁国公子何出此言，诸侯各国周制混乱，拒绝朝贡天子者数不胜数！我大王历尽千辛万苦，一心辅佐周室恢复周礼，所攻伐者皆属不尊周室之国！此乃忠周拥君之举，何言取代一说？”

　　那鲁国公子扭头对管仲回答道：“管相国，此乃公主之宴，何其玉洁高尊，尔等为何坐于此，竟还敢起身说话！”

　　管仲听完微怒，厉声问道：“鲁国公子为何羞辱老夫，此为何意？”

　　鲁国公子听完冷冷一笑，志高气昂的回答道：“我等为氏族公子，洁身自爱，无有不良嗜好！众公子皆仰慕公主殿下，得齐国国君厚爱，这才相约来此赴宴！管相国沉迷女色天下皆知，常与歌姬坐拥同睡，浑身充满污浊！尔等不自我反省，来此玷污公主之宴且不说，竟还敢起身说话！本公子倒想问问，管相国此举又是意欲何为？”。

　　管仲的行为确实很不检点，很喜欢去跟那些庸俗的歌姬鬼混，常常夜宿歌坊！这鲁国公子显然是有备而来，说得管仲哑口无言！

　　管仲刚想反驳什么，却看到了桓公朝他使了个眼神，管仲只得转身对公主行礼致歉，然后用卑贱的姿态退出席外！

　　在离开的时候，他绕道我身旁，顺势附耳对我低声说道：“老夫不便留在宴席，只得先行告退！宴席之上，还望尚将军多多上心！”

　　他这是担心公主和国君被辱，走的时候还不忘嘱托我多多留心！这些年来他从未跟我说过话，没想到第一次开口竟然是对我委以重托，看来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巫门的那些事！

　　我对着他用力点了下头，管仲也点头回礼，这才大步离去！

　　这时公主亲自开口说道：“鲁国公子此番前来，莫非专为羞辱我齐国？”

　　鲁国公子笑着答道：“不敢！此乃宴会之上，当畅所欲言，莫非还定有规矩，不能言国事？”

　　公主听完沉默不语，桓公也皱眉不快，这时我只得起身说道：“不管如何，我齐国尚且知周礼，年年不忘朝贡周天子！鲁国身为大国，却不知周礼所谓何物，亦不知上有天子！末将倒想问问，鲁国国君西行朝贡天子，此乃何年何月之旧事？鲁国如此无视天子无视周礼，莫非鲁国才是那取代周室夺得天下之逆贼？”

　　鲁国公子听完大怒，指着我说道：“你！……”

　　他刚想破口大骂，但却被身旁的谋士阻止，并对他用眼神暗示！随后鲁国公子调整好心情，继续说道：“那好，既然齐国忠于周天子，本公子不敢造次！只是本公子觉得好生奇怪，齐国乃泱泱大国，为何要用一污秽之人管仲为相，岂不怕玷污了齐国声誉？”

　　桓公听完甚为不快，他拂袖侧身，嘴里发出哼声！

　　我轻轻一笑，继而答道：“天下男子皆有爱美之心，诸公子也是仰慕公主殿下，这才来到临淄！普天之下男子性情较女子狂野，常有厌腻家居外出饮酒之习，出门在外难免偶遇美色，动心者便会染指别家妻女！管相国亦是此性情中人，知晓其中之道理，故而以身为范，于街头开设歌姬坊，专供男子消遣！如此一来，我临淄万家妻女方得安全，少有私通之事发生！如此一来，歌姬坊亦可得收，其收尽入国库，不失为一财也！此乃治国之策，尔等孤陋寡闻，怎可知国相之深意，可笑之至！”

　　桓公听完大惊，愣愣的看着我一言不发！那鲁国公子听完脸色低沉，只得对我拱手行礼，随后一声不吭的坐了回去。

　　我这么说，无非是为管仲开解，将他那些污秽之事描述的光彩一些，这也是为了齐国的面子！

　　可是公主却不理这些，显得有些刁蛮，众公子不说话，她反倒起身说道：“尚将军，如此说来那男子寻花问柳便有了好去处，倒是不用偷偷摸摸，可公然行事了！将军深知此理，莫非将军也是那歌姬坊常客？若是如此，那也请将军离宴，本公主之宴不欢迎此种下作之人！诸国公子亦是如此，请诸位自重！”

　　……，这个死家伙，怎么这么倔犟呢，我这不是为了齐国的面子才替管仲打马虎眼的么，怎么就把罪名落到我身上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公主，这是桓公突然开口替我辩解道：“寰儿休得无礼，尚将军乃寡人御驾将军，少有离开身旁，何来闲情空余去逛那歌姬坊！”

　　公主听完哼了一声，依旧不饶的嘀咕道：“他是没有闲情空余去逛歌姬坊，但这不代表他没那心思！”

　　啊！公主这话听起来怎么酸酸的！桓公听完指着公主说：“你……！”

　　但他留意到这是在宴会，座下还有各国公子无数，他只得憋住后面的话，笑着对大家说道：“好啦，公主厌弃此等污浊之事，诸公子还是改议其他话题！来来来，尚将军请入座，与寡人一道旁听！”

　　我点了点头，立刻回到桓公身旁坐下！

　　这争锋相对的指责之论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又开始了其他的议题！

　　为了显摆自己的才华，卫国公子起身说道：“刚才话题惹得公主殿下不甚开心，我们便换个治国的话题吧！诸公子皆来自大族世家，对治国兴邦当有不同见解！不如就由本公子开个头，畅谈一下这治国之策，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公主听完忙抬头问道：“哦，卫国公子好生了得，竟然胸怀天下！本公主最欣赏大才之人，这治国兴邦乃为国之大计，不知公子胸中有何良策？”

　　卫国公子微微行礼，然后朗朗的说道：“所谓国天下，亦是家天下，万家兴旺则国旺！我以为万民当多生子女，以充民众，民多则国强！”

　　这不是伟人所说的人多力量大么？在这个人口稀少的时代，这个想法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只有民众多了耕地才能得到充分的利用，所产才会更加充沛，国力自然会更加强盛！

　　当听说公主欣赏有治国之才的能人，公子们开始表现的亢奋，一个个的跃跃欲试！郑国公子当仁不让，起身也说道：“卫国公子好主意！人多固然是好，但同时也不可忘对世人之教化！人性本恶，需当有合宜之法去引导世人！若不能教化好世人，人多则越易生乱，乱者多则国更乱！所以在下认为，当以周礼为先，教化世人从德遵礼，以无为而美！如此一来，国方可安宁，民亦能安居乐业！”

　　郑国公子刚说完，燕国公子立刻起身说道：“则不然！在下以为，治国当以强军为重，若不得强军守国，其他皆枉然！”

　　这燕国频受戎狄之苦，燕国公子如此说，自然是环境所致，深受其害！

　　刑国公子也起身说道：“燕国公子所言甚是，在下亦有同感！不光要强军，亦要多修关隘城墙！”

　　这刑国同样也是深受戎狄之苦啊，果然是有共鸣！

　　随后其他各国公子争相发言，将自己所想全不都说了一遍！

　　最后众公子于座下互相议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各有各的见解，互不相让！

　　突然公主起身，指着我说道：“尚将军，本公主一直觉得将军对治国颇有见解，将军不妨也出来说说，这治国上策究竟该当如何？”

　　我听完大惊，愣愣的看着她，很是惊慌的回答道：“公主殿下，治国乃管相国之特长，末将何德何能，哪敢轻言治国！不如，还请管相国回大殿说于公主听吧！”

　　公主听完对着我狠狠的白了一样，冷冷的说道：“此乃本公主之宴席，诸君皆可畅所欲言，独尚将军扭扭捏捏，犹如女人一般，真可是非男子也！”

　　公主说完，众人皆大笑，隐约间我还听到有人嘲讽，说我这个瘸腿将军不知好歹，硬要惹公主嫌弃！

　　桓公笑着看了看我，对着我使了下眼神，意思是让我出列说说自己的治国想法！

　　这种事情我一直避而不语，可眼下我这是被逼无奈，只得起身走到一旁！

　　思索了一下后，我随口说道：“这治国嘛，末将不甚了解，但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此乃就事而论，言中有错，还望诸公见谅！”

　　公主听完微笑着坐了下来，对着我欢快的说道：“此乃议论也，与诸国皆无关，但说无妨！！”

　　我拱手问道：“末将敢问，公主所说治国之策，此国为何国？此策最终目的又是如何？”

　　公主听完一愣，皱眉问道：“这国与国还有不同？目的么自然是为增强国势了！”

　　我笑着说：“看来公主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这国与国当然有别，诸侯之国与周天子之国乃有天壤之别！增强国势也分雄霸一方和一统九州之分，此又是天壤之别！”

　　公主听完大惊，慌忙起身，看着我只发呆！良久后才问道：“若是诸侯之国，只图雄霸一方，该当如何？”。

　　我回答着说：“此强国之法且不用我说，我齐国便是如此，大王对此比末将更加清楚！”

　　桓公对我的言谈早已惊悚在目，听我这么一说，他微笑着问道：“那尚将军且说说，寡人治国是如何之策？”

　　我拱手回答道：“对内有二，为政整顿各地区域划分，造册登记户数，安顿民众开荒拓耕！于各地设立大夫，监督各地民情治安！为军举措，乃是勤训强民，万民皆兵！对外有三，一则遵循周礼遵天子，二则代天子联盟诸侯，共御戎狄，共伐诸侯之叛，三则以身作则，警示众诸侯遵天子，若有不从善意规劝！此乃霸业之策也！”

　　桓公听完笑而不语，这是先前的晋国公子则好奇的问道：“将军，那天子之国，该当如何治理？”

　　我听完一愣，不敢乱言，只得拱手对桓公和公主说道：“天子何其尊贵，末将不敢乱言！”

　　还不等桓公开口，公主则抢先说道：“此乃言说之论，不关乎天子，但说无妨！”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若是天子之国，当分内外并修！对内当修律法，国政以吏治为主，引万民入住，只需向天子一人进贡，劈荒开耕多种多得，拓路便民，兴集市护商贾，强国强民！强军之道首要为开牧畜马，大军以骑兵为重，精兵养政！对外当以天子之势号令天下，不从者亲领诸侯灭之，夺其地去其侯，使土地重归周宗！依此法逐一灭各地诸侯，若有反抗王兵伐之！久而久之，天下终只得一王，独有周天子也！万侯皆为臣子，万臣皆由周室分发俸禄，不再拥有封地，不可再拥私军！此乃天下一统，江山永固之良策也！”。

　　我将周室力挽狂澜之策一口气概括了出来，说得众人心悦诚服，惊悚万分！尤其是公主殿下听得目瞪口呆，只顾张着嘴呆呆的看着我！

　　桓公听得最仔细，对此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顾低头沉思，认真的琢磨我说的那些东西！

　　随后宴会厅里陷入一片混乱，众人似乎都在为我的惊悚言论而指指点点，显然他们很不满我的灭诸侯言论！

　　突然楚国大公子起身说道：“什么治国不治国的，有什么好评论的！你们又不是国君，哪有你们评论的资格！还是换成武斗个，我们各自委派出最厉害的人上前比试，看看哪家的门士最为厉害！”。

　　……，楚国公子果然粗俗，一开口就要打架论高低，我也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