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立于深渊之前

　　在这间紧闭到几乎隔绝于人类世界的房间中，赤裸的尸体相互枕籍堆叠在一起，但共同点都是他们脸上挂满着奇怪的表情，并不是应有的恐惧而是某种难以言表的……欢愉？

　　在这弥漫的血雾中，只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矗立于中央，如同救赎罪人灵魂的堕落天使般落入尘间。

　　经过了最初极度震惊的几秒钟后，菲利普用僵硬的舌头勉强发出几个音节。

　　“奥菲利亚……”

　　这名银发的少女好似吝惜自己美貌只将绝美的侧颜展露给世人，但一个残忍的微笑就能打消任何想要靠近她的想法，让人根本无法将她与白日那个谦恭有礼的女郎联系在一起。

　　许久，菲利普才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你觉得呢？他们自称欢愉教派，不敬永恒之火，信仰不可言状的邪神，早就应该死了。”

　　平静的话语却令菲利普本能的握紧武器，只是因为信仰的不同，这些少男少女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全部杀死，是什么给了永恒之火这样的权利，能够肆意杀死不信仰它们的人！

　　这些话菲利普当然不会说出来，不然自己就会因为这句话成为其中的一具尸体。但是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美丽少女，他的心感到尤为的疼，每一张脸都精致的如同面具，就像是同一个流水线上的产品。

　　等等！菲利普猛然发现不对劲，怎么所有女人的脸都是一张脸！不仅仅是脸，一样D罩杯的欧派，一样修长的美腿，一样圆润的蜜桃臀，她们从头到脚每个部位都一模一样！

　　不只是女人，菲利普再朝男人看去，发现那些男尸也是一个模板里出来的美少年！

　　“这……这是克隆人吗？”

　　菲利普的表现全被奥菲利亚看在眼中，她将手温柔的放在他的肩上，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已经慌张无措的他，“这些都是欢愉教派的邪术，称之为‘同化’。他们诱惑那些追求永恒美貌与青春的人堕入其中，并最终将他们制造的一模一样。”

　　这些身材和容貌都是制造出来的？

　　不过菲利普也能理解，在遍布辐射的废土上，大多数人从出生起就要与畸形丑陋为伴，一旦有人得知可以摆脱这桎梏获得永恒的青春美貌，他们当然会义无反顾的加入，即使这是显然易见的骗局。

　　“那么男爵阁下，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奥菲利亚似乎终于想起正题般问道。

　　菲利普尴尬的看了一眼手中握着的左轮，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跑进来是多么的愚蠢和冒失。

　　“我……我进来看看你们的邪教剿灭的怎么样？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时他们就死了，都是自愿服毒自杀，可能是邪教领袖诱骗他们喝下某种药剂就能获得永生之类的吧。倒是你，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从正面逃走？”

　　一想到刚才那个面具男进行的屠宰表演，菲利普就浑身哆嗦了一下，“有的，不过被你的同伴割喉了，他去哪了？”

　　“他去追捕欢愉邪教的首领了，那家伙诱骗这些人自杀后就跑了。”

　　“哦，”不过菲利普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永恒之火都像宰畜生般处刑的吗？到底谁是邪教。”

　　奥菲利亚显然听到了他最后的那句话，并且脸带笑意的朝他款款走来，裙摆里的黑色高跟鞋优雅的没有蘸到一丝鲜血，最后她停在菲利普身边，抬起那只漂亮的湛蓝眼眸，这让男爵的心跳开始加速。

　　“你似乎对永恒之火审判罪恶的做法有疑问？”

　　“不敢，不敢。”菲利普虽然不信这玩意，但也知道狂热的宗教信徒得罪不起。

　　“你是觉得审判庭没有经过审判就直接判罪实在太过残酷？质疑我们杀人是否已经到了杀疯的地步？”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菲利普嘟嘟囔囔的说道。

　　奥菲利亚却并没有生气，她只是缓缓凑上来，身上的体香和血液的腥臭奇妙的交融在一起并涌入菲利普的鼻腔中，新生或者死亡的阴影缓缓爬上他的心头。

　　“作为统治者，你也应该清楚这是一片被神遗弃的世界，这满目疮痍的土地早已无可救药，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就背负原罪，除了用永恒的圣火彻底净化别无他法。”

　　又是老调重弹，菲利普觉得这个教会能不能换点说辞，都3077年了，还在重复这些原罪论。

　　奥菲利亚也知道空洞的语言无法说服他，她偏转过头，如同在展示某种神迹般。

　　“如果你觉得我们没有原罪的话，那么如何解释这个呢？”

　　与此同时，一个像是无数男声女声聚合在一起的凄厉惨叫令菲利普差点站立不稳，他立刻朝左手边看去，发现原本还是堆满尸体的场地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活物，而那些尸体都凭空消失了！

　　等等，菲利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尸体没有消失，是它们组成了那个嚎叫的庞然大物！只不过这些尸体不知何故竟然聚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可怖而又畸形的怪物！

　　“卧槽！这TM的是什么！”

　　菲利普向后退了一步，却察觉到奥菲利亚的手不知何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阻止他逃走。

　　“用你的眼睛看看吧，我们永恒之火每天都在与这样的邪恶战斗，站在深渊前守望着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邪恶，我不否认过往的杀戮中可能有无辜之人，但是面对这地狱中才有的场景，你还会站在道德高地上保持怜悯之心吗？”

　　菲利普早已听不见她的质问，这个由尸体构成的怪物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它是由数十具尸体首尾相连结合而成，惨白的肉体在这阴影下显得分外刺眼。

　　这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死人之主——尸变体。

　　战前被U国释放的FEV生物病毒扩散全球，即使一千年后也残留在每一个出生在废土上的人的体内，这也是永恒之火所宣扬的每个人从出生起就背负原罪的由来，这个病毒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宿主的身体只需要一点诱变连他的尸体都会成为怪物。

　　而尸变体就是FEV病毒的杰作之一。

　　它的叫声由身体上的数十张嘴同时发出，无论是男是女都在哀嚎着死前的恐惧，欢愉教会欺骗他们能够获得永生，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随后这个对活人充满仇恨的怪物朝这里唯二的两个活人扑来。

　　“你们自己上当受骗，找我算什么事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菲利普早已将腰间的.44左轮拔出对准怪物的头颅，至少他认为那里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弱点。

　　随后他按下人生第一次的扳机，但是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还是一旁的奥利菲亚好心提醒他，“你保险没有打开。”

　　就在男爵抱怨她没有早点提醒自己的时候，那个尸变体的右臂已经横扫过来，组成其的6具尸体能够延伸至少两倍，虽然菲利普已经提前闪躲，但还是被正面击中，万幸的是那具他一直看不上的镇暴甲救了他一命。

　　不过即使这样，尸变体的蛮力还是将他撞退，原本手中紧握的左轮也被击飞脱手。

　　而全程奥利菲亚就像是在看戏一般悠然自得。

　　菲利普知道她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对永恒之火的偏见，不过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连滚带爬的朝那把跌落的枪冲去。

　　只是身后的嘶吼声未减半分，这个尸变体已经盯上了他。在心中怒艹了怪物老妈十几遍后，菲利普一个翻滚将枪捡起，拉开保险，瞄准目标，扣下扳机，一气呵成。

　　随着子弹从枪膛里咆哮而出，尸变体由一整具尸体组成的头颅被打至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