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窃听

　　他死死拖着王爷，不肯再让王爷发疯。

　　王爷却已经不受控制，张口又要咬向公子玄。

　　公子玄躲开了。

　　屋子里很乱，大家都怕王爷失心疯冲上来咬中自己，纷纷后退，有些人甚至退向了花厅之外。桓毅的母亲被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只是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公子玄与桓毅、王爷对视，目光中一派冷清。

　　公主起身，几步走到了公子玄身边，伸手捉住了他的手，“灵宝勿惊，有娘为你做主！”她的声音很安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端庄。登时就安静了花厅。

　　乱糟糟的花厅中，无人说话，只有桓毅抱着发疯的王爷，但因为王爷个子太大，桓毅个子太瘦，几乎已经要控制不住了。

　　公子玄松开了公主的手，冷冷瞧一眼王爷，再看一眼桓毅，走出了花厅。

　　他没有多说半个字，就这样离去了。

　　倾城注意到他目光中的黯然，慌忙跟上来他的步伐。

　　身后，公主追上了两步，“灵宝，你要去哪儿？”

　　公子玄没说话，倾城回头看着公主，从她眼中看出担心和忧愁。又看一眼王爷，那人却还在发疯，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那是一种让人脊骨生寒的贪婪，仿若来自地狱。

　　她忍不住蹙眉，追出了院门。

　　出门，公子玄径直往养静轩去，倾城跟上他步伐，“公子，此事你怎么看？”

　　夜色太深，这么晚了，王爷竟然还要召他过去，宣布废掉他世子爷的身份，并且将这身份冠给他一无是处的幼弟。如何能不教人伤心？即便是如此，最伤人的还是王爷张口咬下的那一下。

　　咬伤了他的手背，咬伤了他的心。

　　他沉默地走着，声音温和冷清，“我是皇家的血脉，自然就是皇家的亲信。父亲被皇家害了一次，最不肯信任的就是皇家的人。自然，最不肯信任的就是我了。何况，他跟母亲的感情，早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吧。”

　　倾城眸光一闪，这是什么意思？

　　身旁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声音很轻，“我本就是朝廷一心想要软禁之人，侥幸逃了谢家，回到荆州王府，怎能还奢望拿回世子爷的位子。说句不当讲的，这王府里当我是世子爷，外头的人谁还当我是爵位继承人？都知道一去寿阳死不回，哪里就真的能掌管了桓家？”

　　这是要泄气了么？

　　她忙出声，“公子，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怎可轻易泄气？退一万步讲，荆州王府本就被朝廷戒备，若果真……果真被朝廷打压的活不下去，不是还可……”

　　不是还有另外一条道路么？

　　身畔的脚步站定，公子玄转头，夜色中他的双眼亮的吓人，“还可怎么？”

　　她眨了眨眼，想起锦公主的交代，咬了咬唇，“我听说各地都有起义之声，就是南朝有名的一员大将孙恩，也是正打算起义的。”

　　荆州府粮草充足，幅员辽阔，百姓富裕，怎么就不能起义了？自立为王，到底比被朝廷拿捏来的更自由妥当。何况，还可成为锦公主的助力。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天锦的意思？”眼前人目光闪烁，问得冷清。

　　她却倏地心虚，只是低垂了眼眸，定定道：“我只是不想看见公子这样颓废。

　　荆州府本就是公子的，公子怎能让给别人？”

　　公子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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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脸终于显出一丝笑意，“若兰，我不会让给桓毅，我只是一时

　　接受不了父亲的转变。”他微微一笑，“走吧，夜色太深，你也该歇息了。”

　　竟是不管王爷的失心疯，径直回去睡觉。看来，他的心果然是被伤了。

　　她也不多言，跟在他身后回了养静轩，他将她送到院子门口，这才返回。走

　　时，脸上的神色稀疏平常，没什么两样。倾城回房，蒋玉娇正等着她，因为还不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打问。

　　一问，蒋玉娇脸上倒是显出黯然来，“怪道……”

　　倾城迟疑，“怎么了？”

　　蒋玉娇眼帘一颤，“我今日在街上正遇到了程峰。”

　　谢琰的副将？

　　倾城挑眉，蒋玉娇已说开了，“我本是赌气在飞虹轩大厅里喝酒，谁知道见

　　门口一人……眼熟的很。定睛一看，却是程峰穿着寻常的衣裳，从门口走过。我

　　一时好奇，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就追了出去。”

　　追出去却并不敢靠的太近，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程峰，直到人家逛够了荆

　　州府，回去了落脚之地，这才悻悻而归。

　　倾城问，“他来做什么？”

　　蒋玉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正是谢琰派人来查公子玄的。眼下四

　　处风声太大，谢琰却将消息捂着，他自然要亲自来看个清楚才行。不过，锦公主

　　在浣风楼，谢琰一定是呆在锦公主身边的，所以程峰才来查看的吧。”

　　猜测的并没错，否则堂堂的副将军，怎么乔装出现在荆州府。看来，王爷改变态度，要桓毅当世子爷也有一定的原因。约摸，就是因为知道朝廷来人了。

　　主仆二人细细想了想，蒋玉娇毫无睡意，倾城倒是困了。虽然困，却还有事情没能办妥，只好回房换衣裳。

　　蒋玉娇见状，忙道：“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派我去吧，你看我这回去找七爷，不也是很顺利的么？”

　　办成了一个任务，蒋玉娇成就感几乎要爆棚，想要好好表现。

　　倾城转头看她一眼，见她眼中俱是星星点点，勾唇一笑，“也好。你去王爷房中，将王爷吃的药端出来给我，另外，再替我瞧瞧他究竟是得了什么急症，怎么会突然失心疯还要咬人？”

　　蒋玉娇一怔，“我……”偷一碗药，她还是可以办成的。但是看王爷究竟得了什么病，她真就没辙了。谁不知道她蒋姑娘只会绣花，不会看病啊。

　　倾城一笑，穿好了夜行衣就要走。

　　蒋玉娇拖住她，“姑娘，就带着我嘛，带着我好办事儿，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门，不得不说蒋玉娇的身手果然有了进步，对亏了倾城的功劳。算起来，倾城也可算她的师父了。二人很快再次潜入了主院，偷偷进了王爷的屋子。

　　公主并不在房中，或许是因为要废掉公子玄的爵位，公主正赌气吧。倾城并不多看，悄然领着蒋玉娇藏在了黑暗的窗下，准备听一听屋子里可有别的动静。

　　灯火黯淡，指不定哪里就有一个丫鬟正打盹儿，万不可掉以轻心。

　　正这么想着，陡然听得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并不是从床上发出来的。倾城眸光一冷，蒋玉娇已经汗毛倒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