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微笑

　　宽阔的大厅之中，两道截然不同的剑影在激烈地对抗着。

　　四周雕刻着火焰纹的圆柱不断地被剑气所切割，一道道裂纹随着剑影的挥舞而增添着，剥落的碎石啪啪地溅满了一地。

　　惨白的剑芒呼啸着划了过来。

　　叶文蓦地后退一步，那道剑影几乎石擦着他的身子扫了过来，若是刚才反应迟缓了半拍，只怕胜负在一瞬间就定了出来。

　　幸亏他的直觉超乎寻常，并非依靠着理智和经验的判断，仅仅是一种本能的身体反应，或许是一直以来不断地跟高手厮杀产生的直觉，又或许纯粹是依靠运气而存活下来。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恶劣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处于上风的人还是出手狠辣准快的孔虚，而叶文只能够勉强地支撑着，再一次后退的结果，就是在救回自己一命的同时，却让之后的战局变得更为恶劣。

　　但是——

　　叶文的眼神依旧冷静，犹如冰海般平静，不见丝毫的涟漪，衣衫被剑风压得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却难以动摇他的心神，整个人就好像处于海洋中的浮木，似乎随时可以能够被吞没，但却依旧保持着难以想象的平衡。

　　无论是心态上，还是身体上，都是处于极其平稳的状态，纵然一次次地被对方的剑芒见缝插针似的突破过来，但还是能够在即将毙命前的瞬间挡了过去。

　　不直到最后，也永远无法知道真正的胜利者。

　　这是叶文的信念，不到最后一刻，甚至即将到了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就此放弃，哪怕是要死，也必须在激战中陨落，绝不能束手待毙。

　　仅仅几个呼吸，嗖嗖嗖嗖的剑气纵横声音在大厅里疯狂响起，在激烈的对轰之中散开的剑气，有的在地面开出十几个小洞口，有的在墙壁上划出无数道剑痕，有的在天花板上炸开一块块碎石。

　　这些碎石落了下来，似乎很快要落到了地面，砸出几个小坑来，但在落下的途中，就在半空之中，却是染上了血红色，那是一滴滴的血液。

　　只见那道衣衫褴褛的身影之上，在抵挡着惨白剑影的同时，皮肤上被不断被割破，从一开始一小口，到慢慢地扩大，形成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新鲜的血液从皮肤下飞溅出来，洒上了在身边擦过的诸多碎石。

　　一块块碎石击落在地面，砸出一道道清脆的声音，仿佛是预示着败北的命运，死亡的即将来临，叶文的生命就会如同那脆弱的石块一般，在对手的步步紧逼之下，犹如面临着巨浪的小舟一般被彻底吞噬。

　　但是，这不过是看似随时死亡的恶劣情况，而不是必然死亡的事后结果，叶文冷静的眼神注视着孔虚，纵使身上皮肤碎裂出一道道伤口，也不曾移开过视线，就仿佛不曾察觉到自身处境似的，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

　　也不觉得自己会败北。

　　“啧！”

　　时间慢慢地推移，但叶文依旧成功地勉强地挡住攻势，孔虚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心中不由得涌现一丝的烦躁，明明是胜劵在握的状态，却难以抑制那种不痛快的感觉，那种很想把眼前的东西彻底而迅速地破坏掉，却被一再阻挠而滋生起的烦闷。

　　不痛快！不痛快！不痛快！

　　“你的眼神真的让人非常不痛快！你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够胜出吗？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够反败为胜吗？！简直是天方夜谭！我若是使出全力，一招就能够把你拿下！”

　　孔虚死死地盯住叶文的眼眸，只觉得那种过于冷静而自信的眼神太可笑，太不自量力，太没有眼光，居然会看不清自己的死期将近，还妄想着可以逆转形势。

　　“我不过是在猫戏老鼠的游戏罢了，也是为了不弄脏自己的衣服，才想着慢慢地把你磨死，让你疲于奔命，筋疲力尽而死，但没想到，居然给你产生可以反败为胜的错觉！既然如此天真，就让我彻底粉碎你的天真吧！我已经失去了耐心，就请你立刻去死吧！”

　　孔虚冷冷一笑，在话音未落之际，就骤然把前刺的剑芒收了回来，而就在叶文感到手上的压力一轻的瞬间，他猛的往左边踏前了一步。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步。

　　下一个瞬间，孔虚的身影骤然消失，消失在叶文的视野之中，就仿佛彻底地消失在大厅之中。

　　原本疯狂呼啸着的剑啸声突然戛然而止，就仿佛屋外狂风暴雨的瞬间关上了大门，一时间天地的杂音都似乎被彻底隔绝掉。

　　叶文瞳孔猛的一缩，这种情况发生在五重巅峰的对决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叶文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但灵识方面的锐利程度不减反增，更是从出手的一开始就笼罩住整个空间。

　　实力到达了他这一步，已经不是纯粹以眼力来洞察环境，而是通过灵识把握着所在空间的整体，而不断地交锋着的敌人身影，更是这一片空间的重中之重，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呼吸时间也不曾移开过。

　　但在如此完美的监控下，孔虚的身影还是在一瞬间消失了，就仿佛是从这个空间彻底脱离出去似的。哪怕有着灵识的观察，也不可能追逐到消失掉的人。

　　但叶文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

　　除非有着秦莫飞队长给予的那道可以转移空间的符箓，不然绝对不可能以五重之境的水平做出这种夸张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就此离开了？！不！绝对不可能。对方不可能会在大好形势下放弃击杀他的机会，也不可能放他一命，让他活着回去泄露消息。

　　那么——

　　下一剑必定出现在身周的某个位置！

　　“千蚕丝剑，隐身刺！”

　　就在叶文的判断刚刚理清的瞬间，仅仅过了一息的刹那，一道剑影凭空出现在叶文的左侧，剑影之后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就仿佛是一道融入空气之中的身影。

　　这一剑，瞄准了叶文的左侧腰部。

　　速度之快，避无可避，因为太过接近，太过突然，若是再后退一步，又或者往左右闪避，都不足以把距离拉开，也不足以争取到出剑可以阻挡的瞬间。

　　因为叶文这次是在剑影已出的刹那，才看看读懂了剑刺来的轨迹，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在剑影未出的时候，就依靠着灵识和眼力，彻底地捕捉出孔虚所有的剑招，这才能够在出剑速度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支撑到现在。

　　迟了一步的结果，就是致命的先兆。这一剑已经是挡不住，也避不开！果然孔虚之前说的，使出全力就能够一招杀死叶文的说法，并不是虚言。

　　但是——

　　在这个瞬间，一直面无表情的叶文，注视着那注定避不开的一剑，却是嘴角微微一勾，竟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