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奇异风俗

　　这天晚上，文曲县方面设宴盛情款待陈观一行。

　　两年前，陈学智还是五龙峪村里交不起电、提留款的困难户，现如今历练得回开车、会用电脑，头上还顶着实力雄厚的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头衔，自信心也慢慢恢复了，接人待物上也很沉着，起码不像过去那样根本就拉不上套！

　　没办法，儿子都当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古都市公安局局长了，陈学智的底气自然就壮了！

　　这不，陈学智像模像样地坐在主宾位置上，虽然基本上不怎么说话，但坐在主位上的宋伯仁副市长偶尔问他的时候，也能不卑不亢地回答几句。

　　这不，刚坐好，宋伯仁副市长就问陈学智，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自己多少？

　　陈学智回答说是开始的时候注册资金不多，但现在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拥有金矿、选厂，还参股京城大型房地产公司和广东一家著名的上市公司，实力不算太强，但也说得过去。他本人和妻子，还是著名的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大股东，他妻子郑玉莲是五龙峪旅游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也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合伙人。

　　这话都是实话，不带半点吹牛的，让陈学智这个老实人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听在宋伯仁、苏明华、楚谋善、童溟等人的耳朵中，那就是遇到大投资商了！

　　宋伯仁、苏明华、楚谋善、童溟等人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调动起来了，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宋伯仁，一上来就主动出击，开始按照陇南风俗招呼客人喝酒了。

　　陇南人喝酒，和中原人喝酒不一样。中原人喝酒，上来都是先碰三个酒，叫酒过三巡，然后才是主家敬宾客，一个个挨着敬，叫过关或过圈。陇南人喝酒不同，没有酒过三巡这一说，上来就说敬酒，而且不是一个个挨着敬，是给客人倒好酒后，直接酒喝。

　　陇南有些地方，喝酒时，都是边唱边喝，喝一杯唱首曲子。

　　宋伯仁他们请陈观一行吃饭，不可能象陇南农村里敬酒那样，边喝边唱，喝一杯唱一曲，但也是一杯一杯敬，用的都是一两大小的酒杯，宋伯仁说敬一杯，那就是他和陈观等人一起喝一杯。

　　宋伯仁敬过，是县委记宋明华敬。后面接着是县长楚谋善、副县长童溟和陇南市地矿局、文曲县地矿局、武警黄金十四支队的高工等人轮流敬酒。

　　郭云是姑娘家，滴酒不沾，从一开始都不喝酒。

　　陈学智酒量不行，只喝了两杯，就头晕脑胀，死活不再喝了。

　　焦天德年龄大了，喝了三杯，也死活不喝了。

　　只有酒量好的郭占山和陈观两个在坚持。

　　这边陇南方面的领导们刚敬完，陈观想着该轮到他们敬酒了，没想到走进来了一对身穿白马藏族服饰的人，前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后面是几个拿着乐器的乐师。

　　不用说，这是按照白马藏族风俗，来唱祝酒歌、敬酒的！

　　陈观一看，这个白马藏族小伙，身穿白色偏襟麻布长衫，腰缠毛腰带，上身反穿羊皮褂子，头缠青布帕，足登麻耳番鞋，显得英俊精神。

　　那个白马藏族姑娘，头缠丝帕，丝帕紧裹长辫，红头绳串着九块半圆鱼骨，四色玉石小珠，系在头上吊至右耳旁；上身套花坎肩，胸前佩戴着六块方块形鱼骨牌；下身外面系着三色围裙，腰缠羊毛线织成的红腰带，足穿绣花尖尖鞋。加上轻轻晃动的二环吊坠、戒指、手镯，看上去既端庄古朴、美丽大方，又有一种神秘幽静的美。

　　郭云已经离座去拿照相机了，她要留下这美丽的画面。

　　两个白马藏族年轻人，在屋子的中间就开始载歌载舞了，手里还各端着一碗酒，那酒还不洒出来！

　　陈观不懂白马藏族的语言，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猜想着那肯定是祝酒歌！

　　两个白马藏族年轻人唱完，径直走到了陈观对面，双手捧碗，请陈观喝酒。

　　碗不大，酒倒的也不满，一碗也就是三两左右。

　　陈观慌忙站起来，对两个白马藏族青年说：“这酒不应该先敬我，应该先敬我身边的宋伯仁副市长，他才是今晚尊贵的客人！”

　　宋伯仁慌忙说道：“小陈，你可别乱说话，白马藏族人喝酒敬酒都是有规矩的，这第一碗酒敬给谁，谁就是尊贵的客人。你要是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我们的白马藏族同胞！这酒必须得喝！”

　　陈观也不含糊，二话不说，先接过姑娘手里的酒碗，一仰脖，咕咕咚咚喝了下去！

　　郭云按下了门，拍下了陈观豪饮的镜头！

　　喝完，陈观又接过那小伙子手里的酒窝，又是咕咕咚咚喝了下去！

　　两碗酒下肚，陈观脸色泛红，眼睛里都是笑意，微微弯腰，向两个白马藏族年轻人鞠躬，真诚地说到：“谢谢！谢谢！谢谢白马藏族的同胞们！”

　　郭占山一看这架势，马上就借口去厕所，要起身离席，却被身边坐着的县长楚谋善给拉住了，说是白马藏族人生活在大山之中，性情刚烈，他们敬酒时，是不能逃席的。

　　明明是哄着让多喝酒，却顶上了白马藏族的大帽子，弄得郭占山都不敢跑了。

　　郭占山酒量好，毕竟年龄大了，喝不了那么多酒。给他敬的酒碗里倒的酒，足足比陈观少了一半。就这，两碗酒下肚，郭占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只觉得眼睛发涩，只想沉沉睡去。

　　郭占山早就是亿万富翁了，场面上混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睡，还得敬酒呢！不然就失礼了！

　　白马藏族年轻人的敬酒到郭占山那里就打住了。看来，宋伯仁他们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早就安排好的。

　　终于轮到陈观敬酒了，他本来想按照明水县规矩，见人敬12个酒呢，后来想想宋伯仁他们喝酒都实在的很，喝多了，明天的正事就要受影响，就也按照陇南规矩，让把宋伯仁他们的酒杯倒满，一起敬了个酒。

　　郭占山有样学样，照着陈观的样子，给每人敬了个酒。

　　等郭占山敬完，就不再喝酒了，开始吃饭。

　　吃着饭，宋伯仁就象陈观介绍说，陇南这地方不光是山美水美，风俗也美。文曲县的白马藏族，抓哟生活在文曲县东南白马江沿岸的深山里，过去游猎为生。和西藏、青海的藏族不同，他们没有文字，语言也和藏语不一样，应该是属于藏语中的一种方言。而且，白马藏族不信藏传佛教，他们崇拜的是神灵和自然崇拜。象日月山水、风雨雷电以及动植物，都是他们的崇拜对象。白马藏族崇拜的大的神是始祖神盘瓠爷、太阳神和五谷神，每年都要举行隆重的“池哥昼”祭祀活动。“池哥”就是山神，“昼”是舞，也就是山神舞。白马藏族还有个特点是族内通婚，不与外族通婚，保证族群血统的纯正性。有学者研究后认为，白马藏族实际上不是藏族，而是和羌族并称的氐人，就是历史上建立过前秦政权的苻坚那一族的氐人。古代典籍上称他们为“白马氐”。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伯仁笑着对陈观说：“小陈，你可别做找个白马藏族姑娘做老婆的美梦，她们不与外族人通婚的！”

　　陈观哈哈大笑，说宋市长真会开玩笑！

　　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原因了。要是宋伯仁知道陈观是中原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古都市公安局局长，堂堂二级警监，赫赫有名的公安部一级英模，恐怕他马上就会向上级报告，要求省公安厅派一个副厅长赶来陪同的，不会拿着陈观打趣儿，给他随便开玩笑了。

　　那种情况是陈观不想看到的！

　　宋伯仁又说，不光是文曲县的白马藏族特色鲜明，与文曲县相邻的康县也很有特色。什么特色呢？那就是康县南部九个乡镇民间实行的是“女娶男”的婚假制度。生个男孩，养大了得嫁出去；生个女孩，养大了，可以娶个男的，传宗接代，以女性血统为主。而且，男的嫁到女家后，首先得改姓，姓女方的姓，还得让女家重给起名，生孩子也是姓女方的姓。男的嫁到女方家，过去是不干活的，家里的一切都有女的说了算。因此，这地方的人家，生男孩默不作声，生女孩则要大摆筵席庆祝。

　　陈观听的好奇，问这是哪个少数民族的风俗啊？

　　宋伯仁说，这不是少数民族，而是汉族。

　　陈观觉得奇怪，就问这些汉族穿着打扮有没有什么特点？

　　宋伯仁想了想，说那里的男人穿着打扮上，都是缠头、束腰、绑裹腿，很精干的。而且，那地方还有个特点，就是不信鬼神不信佛，九个乡，那么大的面积，连一座庙都没有。

　　陈观脑子就翻腾开了，觉得这确实是奇怪，不信鬼神不信佛，女娶男，还不是少数民族，这真的是奇了怪了。

　　想了一会儿，陈观就说：“这个事情过去史上没有记载。这一带毗邻四川、汉中，过去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文人骚客们游历之地。从秦朝开始，历朝历代几乎都在这里打过仗。远的不说了，从元代开始，忽必烈的部队在这里打过攻坚战，明朝时明军伐蜀在这里打过攻坚战，明末李自成起义也在这里打过硬仗，清军追击太平军残部也在这里打过仗。如果过去有这种风俗的话，史肯定会有记载。而且，这种风俗还是发生在汉族身上，这说明个问题，那就是这种风俗是清军追击太平军残部以后才出现的风俗。当年，太平军残部一路去了云南，一路逃进了秦巴山脉，追击的清军在深山老林里搜寻的时间很长，却一所获。联系到这里的男人衣着特点是缠头、束腰、绑裹腿，我推测，他们是当年逃进秦巴山脉的太平军后裔。很可能啊，当年太平军残部逃进秦巴山后，面对清军的残酷清缴，采取化整为零办法，伪装山民，倒插门和当地山民女子结婚。这些山民女子成了太平军将士的恩人，为了感激，也因为太平军本身就崇尚男女平等，这才有了女娶男的特殊婚俗。”

　　宋伯仁和苏明华、楚谋善、童溟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饭都不吃了，眼睛看着陈观，询问他为什么这么说！连郭云都聚精会神地在听陈观讲，一双眼睛流光溢彩，或者是含情脉脉，盯着陈观的眼。

　　幸亏郭占山喝多了，顾不上管自己的宝贝闺女了。不然的话，郭占山肯定会提醒闺女注意影响的。

　　陈观接着解释到：“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太平军不信鬼神不信佛，信的是上帝。第二，太平军崇尚男女平等，女的也可以做将军、做丞相，上战场时，太平军女营也是劲旅。第三呢，缠头、束腰、绑裹腿，正是太平军将士的装束。缠头是行军打仗方便，也是为了保护头部；束腰，那是为了挂武器；绑裹腿是行动方便。过去我们的红军、八路军都绑裹腿的。宋市长，你们不妨从这个角度组织学者们仔细调查研究一下，看有没有发现！”

　　宋伯仁感叹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小陈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个饱学宿儒。多少学者都研究不透彻的东西，让你这一说，登时就让人茅塞顿开了。还别说，那地方有个乡，就叫太平乡。我听说，过去那里的乡亲们不敬鬼神不信佛，但敬一个姓洪的人的画像。这种画像文化革命时被当作四旧收缴烧毁了。要照你这样一说，难道那画像就是太平天国天王洪秀的画像？”

　　陈观说是有可能，好回去后让市县两级的博物馆、档案馆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找到这种画像，拿来一辨认就知道了。

　　县委记苏明华说，就算找到了画像，也看不出是不是洪秀。年代那么久远了，又只是画像，谁能认出那是不是洪秀么！

　　陈观笑着说没关系的，天王洪秀的长相上有记载的，对照一看就知道了！

　　几个人这才不再多说了，催着赶紧吃饭，吃完饭还有节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