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开

　　突破六品之后，利用一段时间将境界稳固，数悉了体内的真气之后，裴玄景招来老许，“你在观中待了多少年了。”

　　虽然有些莫名，但是老许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自我十六岁被老观主收留，至今已经大约有二十八载了。”

　　老观主，就是裴玄景的师父，长生观的上一任观主。

　　裴玄景点点头，“我欲离开，你可愿意随我离去。”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若是不愿，我自送你一些财物，足以支撑你富足渡日了。”

　　老许听到裴玄景的决定，并未有太多的意外，苦笑道：“观主英姿，自然不能埋没在这区区一隅之地。”

　　他也并非蠢笨之人，蠢笨之人也不能够接连受到老观主和裴玄景的信任，执掌长生观俗务这么多年。

　　其实在裴玄景将身为八品武者的张家家主张之易杀死之后，他就已经清楚裴玄景不会待在这里太长时间了。而后对方帮助姜炎突破更是让他确认了这个想法。

　　若是裴玄景只是一个普通九品武者，那么留下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只能说自家这位观主太过于优秀，这座边远小城留不下这般龙凤一般的天才。

　　裴玄景若有所悟，“看来你想要留在这里了。”

　　老许拱手躬身，对着裴玄景道：“这么多年仰仗老观主和观主的庇佑，老许感激不尽，原本应该跟在观主身旁鞍前马后。只是如今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裴玄景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若是换做二十年前，老许肯定毫不犹豫的跟随裴玄景离开，或许还能借着裴玄景的运势，闯出一番名堂。

　　可惜作为一个普通人，四十四岁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岁月已经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他已经习惯了这般安生的日子，不愿意再继续奔波了，他的身体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了。

　　裴玄景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可有去处？”

　　既然自己离开，老许自然不能留在小城。

　　不是自己舍不得将长生观的东西交给对方，而是对方身为一个普通人，受不住这些家业。

　　更何况，裴玄景从没忘记张之易是死在自己的手中，就算张家没有证据，自己在的时候张家不敢来找事。可是当自己离开之后，对方肯定会免不了来找老许的麻烦。

　　老许想了想回答道，“我有一个兄弟在隔壁的小城，我可以去投奔他。”

　　他也清楚裴玄景的顾虑，说出了一个自己早已经想好的去处。

　　既然老许已经有了去处，裴玄景更是不用费更多的心思。他示意老许可以离开，去准备了。

　　老许点头，就在走在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转身开口道：“观主，那将来这长生观又该如何？”

　　说到底，他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对于其的感情，说不得比起裴玄景还要深。

　　裴玄景听到此话，眉头微皱，他说到底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怎么能够没有感情。

　　只是他的更不甘心就此庸庸碌碌，像自己的师父一般，苦守此城，郁郁而终。

　　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乙木诀》的功法递了过去，老许看到这般，自然不肯接受，但听到裴玄景决然道：

　　“我此去，若成，必然会让长生观的名字响彻整个大明朝。若是有一天你听到我死了的消息，便找个人将其传承下去罢。”

　　说实话，虽然有人生模拟器在手，裴玄景也并未真的觉得自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命运主角，武道境界越高，他越感觉到这方天地的秘密不止于此，所以他也没有必然的把握可以一直顺风顺水的成功，所以倒不如留下长生观的传承，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给老许了一些财物，不多但是足够对方安度余生。

　　倒不是他不想多给，而是若是给的太多，不但对老许没有好处，或许还会成为他的祸端。

　　等待老许离开之后，裴玄景给剩余观中的杂役各自一些银钱将他们遣散，而后找来了姜炎。

　　在城中所有人眼中家道中落，而后又突破九品武者，中兴家业的姜炎虽然在其余人的面前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是对于帮助自己突破，在他猜测中可能是八品武者的裴玄景面前，姜炎没有一丝一毫的傲气，反而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样子。

　　“姜炎见过观主，许久不见，观主的功力似乎愈发深厚了。”他带着笑容恭维道。

　　裴玄景笑了笑：“行了，也不用这般，你且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对于姜炎这副样子，裴玄景虽然不在意对方的恭敬，但是免不了心生好感，毕竟谁也不想要扶持出一个白眼狼出来。

　　也懒得闲扯，裴玄景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姜炎，他准备离开，然后想要将长生观附属的产业交给对方。

　　当然，这一切并非无偿，而是他要换取对方手中所有的武道功法和传承手札。

　　姜炎毫不犹豫的答应，毕竟对他而言是占便宜的事情，毕竟身为突然崛起的九品武者，面对早已经被瓜分干净的小城，他只是徒有其表，并不能称之为一方势力。

　　明白自己占便宜，姜炎当即承诺，会保护好长生观的道观，若是有朝一日裴玄景归来，他必然加倍偿还。

　　裴玄景微微一笑，并未在意，毕竟对他而言，要么就此直上云霄，要么身死道消，反正无论如何，很难再有机会回来了。

　　两人交易完毕之后，裴玄景也找来归附在长生观名下的数名掌柜，将一切告知，至于这些人有怎样的想法，裴玄景不得而知，也不想知晓。

　　而后裴玄景轻车简从，骑着一匹马，背着包裹，挎着松纹古剑，毫不犹豫的离开。

　　一人一马，迎着朝阳，晃晃悠悠的走向远方，渐渐消失。

　　裴玄景这一次的目标是安平府，毕竟安平府是距离他最近的大城池，也是西北道武者盘踞最多的地方。

　　至于此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一年多以后的秘境福地。

　　虽然说多次的人生模拟关于秘境福地的结果都不是很好，其中充斥着巨大的风险和危机。但是同样巨大的危机也会伴随着巨大的回报。

　　不管接下来进入秘境福地与否，至少先抵达安平府，然后再做决定。

　　不过由于时间还长，所以他骑在马背上，倒也并未急切的催促着胯下的骏马疾驰，而是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前进着。

　　虽然说有人生模拟器的帮助，武道修行一日千里，但是裴玄景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所有一切都压注在这上面。

　　内炼三境，以真气滋养五脏六腑和骨髓，等待大成之境界，即便是吞噬金铁，也无伤脏腑。

　　六品武者的主要修行，就是以真气来滋养强化自己的五脏。

　　他一边研习着手中从姜炎那里获得的功法手札，炼化积攒道韵，一边蕴养真气，滋养五脏。

　　而后又随遇而安，白日前进，夜晚休息，观察日夜变化，感悟自然，体悟天地。

　　一路行进了有半月有余，不论是炼化功法手札，还是感悟天地自然，都积攒了不少的道韵。

　　不过由于境界的突破，他下一次的人生模拟所需要的道韵值也随之增加，需要积攒够2000点，才能开启。

　　这一路行来，算上之前的留存，现在才1430点，距离开启下一次人生模拟，还远远不够。

　　这一日，经过一处狭隘的谷道时候，原本正在研习功法手札的裴玄景突然面色一凝，收起手中的手札，目视前方。

　　身为六品武者的他，耳目敏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记得上一次人生模拟的时候，就有此事，好像是有一伙商队遇到了贼匪劫掠。’裴玄景心想。

　　考虑了一番，他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小道，慢慢的靠了过去。

　　裴玄景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

　　遇到有人如果想要伤害自己，他会毫不犹豫的反击；遇见不平的事情，他如果有能力去救援的时候，那么他不吝惜自己的力量去出手帮助，但是却不能为了救人将自己搭进去。

　　至于人生模拟器中对于这件事情的描述，自己仗义出手轻松的解决掉这些山贼，裴玄景根本不会太过于在意。

　　人生模拟器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人生模拟中的自己是真的自己吗？

　　是，又不是。那只不过是自己接下来人生选择的无数个分支中的一个罢了。

　　所以即便他遇见这些商队被山贼劫掠，他也要衡量一番，是否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出手，若是这些山贼实力不强，那么他毫无疑问的会选择出手相助。

　　但是如果这些山贼的实力超过了裴玄景的针对能力，那么他也不会出手，哪怕这些商队的人可能会很无辜。

　　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种种的词汇安放在那些山贼土匪身上，不过是他们用来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而已，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这些山贼土匪残暴、无序、混乱、邪恶的本质。

　　站在高处，裴玄景可以轻松的将远处的场面尽收眼底。

　　拿着各式兵器的贼匪，分成两伙堵在谷道的两端，将一支商队未在中间。

　　山贼的人数明显比商队的人要多，除了正在厮杀的那部分山贼外，还有七八个山贼在一个明显是头领打扮的山贼带领下，在一旁掠阵。

　　两个八品，五个九品，剩下的都是山贼都是不入流。

　　权衡了一番之后，裴玄景心中已经有了把握，这群山贼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自己的存在，这样到是可以出手。

　　拿定主意之后，裴玄景从高处绕下，回归正路，快马冲了过去。

　　.........

　　“若是此次能够回去，我必然要向府尊告上一状，那些千户所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竟然在这里聚集了如此多的山贼都没人知道。”看着那些叫嚣狂妄的山贼，沈祥心中恶狠狠的想到。

　　他是沈氏商会安平府的三掌柜，出身沈家二房，本来这种押送货物的事情一项是他弟弟沈初来做，根本不需要他自己来做。

　　可是就在出发前，沈初因为意外折了腿，那只能是他自己来跑这一趟。

　　原本去的时候是一路平安，但是沈祥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回来的路上，眼看再有几天就能抵达的时候，出了变故。

　　这些山贼来历不一般，哪怕是自己提出了买路钱，对方都不肯答应，似乎非要将自己等人赶尽杀绝一般。

　　“掌柜的，你看那里。”旁边的护卫指了指谷道的一方出口。

　　沈祥顺着看了过去，只见原本在还气势汹汹的山贼突然乱了阵脚，好像这些山贼遭遇到了袭击。

　　“这是，有援兵吗？”沈祥脸上大喜。

　　不管来人如何，至少让他看来了生还的希望。

　　“快，朝着那边冲。”沈祥当即指挥道。

　　谷道的另一方，裴玄景驾马来到距离山贼还有百丈的时候，就已经被掠阵的山贼发现。

　　而那伙山贼看到裴玄景孤身一人之后，山贼头领当即指挥十几个山贼骑马朝着裴玄景冲来。

　　眼见如此，裴玄景也不避让，松纹古剑出鞘，剑光凛冽，快马加鞭，六品武者，对那些普通的山贼几乎是碾压一般，连最简单的阻挡都做不到。

　　快马相接，来到距离山贼头领十丈距离，裴玄景从马上一跃而起，凌空数丈高，真气流转附注于剑身，一道长约三丈的青色剑气凌空劈斩而下。

　　那八品武者的山贼头领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裴玄景枭首。

　　山贼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眼见头领身死，这群山贼再也没有了战斗的心思，顿时作鸟兽散，四散而去。

　　而眼见山贼散去，沈祥也并未让护卫追杀，只是让他们收敛救助那些负伤或者身死的护卫，自己则朝着裴玄景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