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乌云蔽日

　　立夏时节已过，天气渐热，夏日的天亮的格外早，才寅时，暖阳冒尖，稍稍一动，鼻尖竟泛起一层薄汗。

　　 秋水城的巷子纵横交错，绿瓦红墙的高门府邸一座挨着一座。

　　 各府的后门处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灶头上的采买婆子纷纷出门。

　　 “王家的，等等我！”

　　 “是田三家的，你也去市井？”

　　 “可不是嘛，今儿个元大家的告假了，由我代为采买”。

　　 “那正好，咱俩老姐妹有些时日没碰头了，走！咱一块去！”

　　 婆子们走在一处哪有嘴巴空闲的时候，一路闲话，说的自然就是当下最新鲜的话题，应当说，第一手情报就是打这传出去的。

　　 “王家的，你听说没有，最近少出门，城里死了好几个姑娘了，你家四丫是不是在徐小姐院里当差？可让她小心些！”

　　 “别提了，提起来瘆的慌，我让四丫告假了，我家那口子在顺天府尹家当差，听说光禄寺丞家的三小姐也死了，死的那叫一个惨呀！七窍流血，全身无一处好肉！”

　　 田三家身子止不住的抖了一下，夏日里生出几分寒意，拉住王家的回头一望，“不说了，不说了，大早上怪吓人的”。

　　 王家的也认同的点点头，“对，对，不说了，快些走吧”。

　　 这是清晨的秋水城，两个官家府里采买婆子的对话，朝州城近日出事了。

　　 不过两日，顺天府也压不住这个消息，骠骑将军府自然也知道了。

　　 程七七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吴虎！

　　 “月芙，你把张婆子和刘幺武喊来！”

　　 张婆子和刘幺武母子一早听到夫人传唤，片刻都不敢耽误，快些来到主院。

　　 程七七梳妆收拾妥当，吩咐下去，“张妈妈，这几日出府办事的丫鬟就不要出门了，换小厮去”。

　　 “是，夫人”，张婆子应下。

　　 “刘管家，近日出入府里的人，一定要多加核查，切不能放可疑人员入府”。

　　 “小的遵命！”

　　 安排妥当后，程七七还是放心不下，套了马车带着几个随从赶往徐府。

　　 秋娘一大早的迎来七七，也是感到意外。

　　 “秋娘，吴虎可能又出来了，你府上要多加小心”。

　　 秋娘在听到吴虎的名字时就瑟瑟发抖点点头，郑彩儿当初死状实在是恐怖，直到现在，二人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七七聊以安慰几句，又替秋娘查看府中账务。

　　 很不错，秋娘虽然学的慢，但是已经见成效了，七七拨了两个泼辣的婆子替秋娘管理下人，身契捏在七七手里，也不怕欺了秋娘去。

　　 当天夜里，沈长安回来了，带来两个消息。

　　 天气越发热起来，沈长安胸前后背都湿了一大片，面色也沉的能滴水。

　　 “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看？”七七拧了块湿巾帕替沈长安擦去脸上的汗。

　　 “最近城里死了许多少女，你可听闻？”沈长安接过巾帕，示意自己来。

　　 “听说了，一早上就听说了”。

　　 沈长安将巾帕一把扔在水盆里，溅起水花，异常恼怒，“定是吴虎！上次可惜让他逃了！”

　　 七七也猜到是吴虎，“唉，真如范老大夫所言，血虫蛊一出，不太平呀！”

　　 “起初吴虎还暗着来，这次闹的满城皆知，要么就是瞒不住了，要么就是不想瞒了”。

　　 “嗯”，沈长安也赞同程七七的说法，“上次我伤了血虫，怎么也要养伤，那种阴损玩意，养伤就得靠血”。

　　 “那顺天府去查了吗？”

　　 “不知道，我手里没兵，实在是不好办事”，沈长安感到皇上的掣肘，“世子留下来的暗卫，我安排去接应王爷了！”

　　 七七一惊，“李修璟要回朝州了吗？”

　　 沈长安点头，“王爷已经开始动身，士兵画整为零，从各处绕过来”。

　　 “那就是说朝州要变天了！”

　　 沈长安未尝不感叹，“朝州一直乌云蔽日，也是时候云开见日了！”

　　 程七七知他的无奈，知他想脱离朝堂，相比较在宫里，沈长安显然更适合边关，更适合战场，可惜君主不明，时不与我。

　　 吴虎与朝堂的事，聊的太深沉了，换个话题吧，“那还有一个消息呢？”

　　 “就是你说在我们府上的花婆子，我确实查到一些！”

　　 “莫非真的是公主？”不知怎的，程七七真的相信她是皇家人。

　　 沈长安查到是有一位公主，可是结果与现在又有出入，“我查到先帝与先皇后有两子一女，两子是当今皇上和已故的梁王，一女则是和宁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嫁给庞阁老的嫡次子，不过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前，和宁公主就因病故去了”。

　　 得！又是一桩对不上号的陈年秘事，程七七已经麻了。

　　 “这死不死，活不活的还不就是说的人一张嘴，要是花婆子真是和宁公主，那就是李修璟的姑姑……”。

　　 程七七一下顿住，拍下大腿，“是了，我开始还说花婆子怎么这么眼熟，那双勾人的丹凤眼，还真有几分像李修璟！”

　　 这下夫妇两个面面相觑，这个和宁公主是敌是友，是福是祸，还真的未可知。

　　 两人同时陷入深思。

　　 还是沈长安开始说话，“那就等世子和王爷回来再核实吧”。

　　 日子照常过着，城中仍旧有少女惨死的事发生，朝州百姓开始减少出行，一时间街上竟看不到妙龄少女。

　　 皇城之处，天子脚下，竟屡屡发生惨案！换作以前的皇上，肯定大发雷霆下令彻查，现在的皇上发不了雷霆，只能勉强理政，自己都是一副快惨死的模样。

　　 皇上病重，这不是利国利民的消息，自然瞒下的。

　　 不过一些聪明的读书人，管中窥豹，从这里嗅出大厦将倾的意味，不少人在朝州求学的异地学子开始离朝归家。

　　 三皇子蠢蠢欲动，太子依旧守着皇上。

　　 端阳一过，天气闷热起来，梁裕自从说那日回去考虑考虑，至今还没有找程七七。

　　 程七七只道一声可惜了，这么好的商机，若不是投入的资金巨大，她也不会向梁裕伸出橄榄枝。

　　 过了端阳，到六月，烈日炙烤的季节，梁裕终于找上程七七，同意合作，这下程七七又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