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珍惜眼前人
婰婰这太后大多时候都像个摆设，鲜少在后宫走动，终日闷在自己的昭和殿里养膘。
最多就是去肉团子那边逛两圈。
但是她存在的地方，从不缺少风言浪语。
这几日称病不出，恰好又撞上萧皇极抱病不上朝，一时间两人的风言风语更是沸腾了起来。
不过萧含玉行事不缺手腕，至少婰婰今日回来，耳根子是清静的，倒还不晓得这事。
揽月宫里。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不停抖腿儿。
萧含玉似有些伤风，咳了几声，脸色更见苍白。
旁边的李嬷嬷赶紧给她端来热茶，·饮下半盏后，她才稍微好了些。
婰婰睨了她一眼，拿起烟杆就开始抽，不过几息功夫，这殿内就烟雾弥漫。
李嬷嬷见状有些无奈，低声道：
“太后娘娘，长公主她今日身子不好，闻不得烟气……”
“所以呢？”婰婰还是那般欠揍的架势。
李嬷嬷语塞，萧含玉却摆了摆手，说来也怪，她嗅着这烟气非但不觉得难受，连日来身子骨的疲乏竟都轻松了些许。
“太后抽的这烟草闻着并不呛人，倒叫本宫轻松了许多。”
婰婰哦了一声，又吐出一口浓烟：“那估计是你的错觉。”
萧含玉笑了笑，没与她争辩，“还是说正事吧。”
“不就是萧皇极的未婚妻入京了吗？”婰婰语气淡然，“这事有什么好商量的。”
萧含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冲李嬷嬷点了点头，后者便招呼人退下了。
三宝倒还纹丝不动的站在边上。
萧含玉见状也没说什么，沉吟了片刻道：
“这南阳郡主虽是拿着先帝遗命进京的，但娶或不娶还得看幽王的意思。”
婰婰呵了声，面无表情道：“那你今日应该传他入宫，而不是找我。”
萧含玉看了她一会儿，问道：“太后与幽王起了争执？”
婰婰闻言有些纳闷，怎么每个人见她心情不好都是这一句话？
她脸上莫不是写了‘爷与小黄鸡吵架’几个大字？
婰婰眼眸微眯，奇怪道：
“我高低是个太后，按辈分说，我就是他嫂子。”
“你是他的皇姐，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奇怪？”
“太后与幽王，若仅是叔嫂关系，本宫今日也不会请你过来。”
婰婰一撇嘴，心道：当然！爷还是他小师姑！
萧含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婰婰，并未从其脸上看到丝毫慌乱或是羞赧。
她略有疑惑，开口道：
“我与幽王虽是姐弟，但关系并不亲厚。”
“正常。”婰婰道：“不都说人间皇族里少有亲情之说嘛。”
“这是一方面。”萧含玉点了点头：“我年长幽王许多，他母妃故去的早，他自幼在宫廷长大，尚未成年就去了封地北野。”
“他的确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但奇怪的是，他自小就与所有人维持着距离，纵然那时，先帝已为太子，但也盖不过他的锋芒。”
“可是，他不争！”
萧含玉回忆道：“我对他的记忆只有寥寥，过去未曾细想，而今回首看才觉得，他像是早就看穿了皇城里的一切，所以急流勇退。”
婰婰百无聊赖的听着，不知为何，心绪有点烦闷。
抽进嘴里的烟，也有点没滋没味。
她心想着，那小黄鸡自己说过早慧，自然是明白这些的，更何况还有扶苍那狗贼给他当老师。
估摸着心思都在修炼上，岂会把这些世俗权力放在眼中？
不是不在乎，是不稀罕与那死鬼皇帝玩！
萧含玉还在说着，不自觉间她已免去了‘本宫’的称呼。
像是个长辈在与婰婰倾诉着心事。
“我与幽王虽不亲，但回来这段日子，却也观察到了许多。”
“他看你的眼神，并非君臣，亦非叔嫂，而是一个男人在看着一个女人。”
婰婰咬住烟嘴，这口烟愣是没抽进去。
她看向萧含玉：“所以我说，你来找我谈这事儿，更奇怪！”
萧含玉却是笑了起来：“看来太后是明白他对你的心思的。”
婰婰翻了个白眼，“哀家对他没兴趣，小屁孩一个。”
萧含玉叹了口气；“若是过去，想来我也会竭力阻止你们，毕竟你与他之间的这层关系，在世俗眼里乃是不伦。”
婰婰白眼再翻：“爷没有！”
萧含玉笑了笑，依旧没反驳什么，她垂下眸，目光有几许失神：
“人这一辈子，何其短。”
“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太伤人，若今生能得偿所愿，何苦要等到来世。”
婰婰目光闪了闪，视线落到她身上。
从萧含玉身上，她嗅到了一股悲伤的气息，与淡淡的执念。
卫云筝已了却执念，前去轮回了，他的执念是萧含玉。
死的人，痛快离去了。
可活下来的人，往往才是最艰难的。
人生七苦，伤离别。
婰婰看着手里的烟杆，轻轻拨弄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
她皱了皱眉，进嘴的烟气里似有让人难受的东西。
三宝一直低眉顺眼守在边上，可刚刚他隐约看到，长公主身上似有一缕晦暗的气息飘了出来，落入了烟斗之中。
那是什么？
萧含玉显然是想起了卫云筝与自己告别时的那些话，心里隐隐作痛，但不知怎的，刚刚那一瞬，心头的痛苦像是被抽离了几许。
她目光失神间，看着从婰婰嘴里吐出的烟雾。
那些烟雾很快就散去了，就像缭绕在她心头的哀愁，也被徐风扫荡而过，视线变得清润了许多。
萧含玉看着婰婰，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
越是接触，她越是觉得这位小太后神秘异常。
对方性子古怪，看着刁钻难测，但奇怪的是，处在她身边总会让人心情无端放松，甚至变得平静祥和起来。
尤其是闻到她吐出来的烟气后……
“长公主的意思，哀家明白。”婰婰淡淡道：“你是想让我珍惜眼前人。”
萧含玉点了点头，“你嫁入皇宫后，先帝紧跟着就驾崩了，并未行周公之礼。”
“若你与幽王是真心相爱，我可以帮你。”
婰婰听到这儿，没忍住抽搐了下嘴角。
她……和萧皇极相爱？哇，那场面她都想象不出来会是何等的惨烈！
“假死出宫，换一个身份，并不难。”
萧含玉说着顿了顿，“此举，并非为后宫之权。”
“我知道。”婰婰看向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露齿一笑：“你瞧不上这些所谓的权力的。”
萧含玉微微触动，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感慨。
这位小太后看似疯癫，实则却是看的最明白的……
人生在世不称意，能遇一知心人，何其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