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鲁诺的困境

　　“拉格纳！不能再打下去了！”

　　几个高索千人长来到浑身浴血的高索王子拉格纳身边。

　　一个四十多岁的千人长眉头紧促道：“拉多山已经战死了！西境人的战斗力不知道为什么变强了很多，再打下去我们就输定了！”

　　“西境的第一军团已经从东线绕到了我们后方！既然我们没能击溃这里的第二军团，就必须早点撤退！！”另一个千人长焦急道。

　　高索部落的制度不同于帝国，他们是多部落联合的体制。每个千人长背后都代表着一个部落，他们麾下的战士也都是来自自己的部落，所以在部落联军中拥有很大的话语权。拉格纳所在的神山部是高索部落中的王部，也是所有高索部落中最强大的一个，但也不能无视其他部落千人长的意见。

　　“你们是想让我将耻辱留在这里，然后灰溜溜的回到神鹰山吗？”拉格纳不甘的低吼着，他已经受过一次屈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拉格纳，这次出征并没有得到你父亲的准许！我们来参战完全是看在你个人的面子上！但既然你不能带领我们获胜，我们有权不听你的命令！”四十多岁的千人长说完，也不理脸色发青的拉格纳，转身离开了。在他走后不久，一队数百人的高索骑兵便脱离大部队向北离开。

　　其余几个千人长面面相觑了一眼，见拉格纳虽然脸色阴沉，但并未说话，于是又有两个千人长默默带着各自部落的骑兵离开了战场。

　　鲁诺也看到远处高索骑兵队伍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他并没有急着发起攻击。因为双方之间的战场中，连人带马残留着无数具尸体，并不适合让骑兵进行第二次高速冲锋，必须重新开辟一片战场，从另一个方向向高索人发起攻击。

　　“全军向南绕行！进击高索人！”鲁诺拉下面甲，提气大吼道。

　　传令兵将鲁诺的命令陆续向下传达，黑色的浪潮开始向南绕过遍布尸骸的战场，呈弧线向高索骑兵接近。

　　“拉格纳！！”几个比较忠于拉格纳的千人长见状不禁有些着急。双方的直线距离大概在三里左右，即便西境骑兵绕弧线也不过五里，当骑兵开始冲锋时他们再跑就来不及了。

　　走了三个千人长之后，高索骑兵仅剩六千左右，已经完全失去和西境骑兵一战的能力了。拉格纳就算再不甘心，此时也只能选择撤退。

　　“可恶！！今天所遭受的耻辱！他日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拉格纳恨恨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黑色浪潮，调转马头向北离开。

　　几个千人长见状也松了口气，急忙返回各自的军中宣布撤退命令。经过刚刚短暂却又惨烈的一战，高索人也被西境骑兵打怕了，曾经熟悉的老对手突然变强了一大截，让这些高索骑兵非常惊惧。得到了撤退命令后，各部族争先恐后的向北方撤退，毫无军纪秩序可言。

　　当鲁诺带领西境骑兵来到高索人撤退前的位置时，八千多高索骑兵早已跑的没影了。经过来回八公里的奔跑，西境骑兵的战马也需要休息，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索人逃走。而且在广袤的荒原上，想要追上对这里极为熟悉的高索人并不容易。

　　但鲁诺也不会就此放弃，他下令让剩余的七千骑兵分为两部分，其中三千骑兵携带大部分战马和口粮，一人双骑继续追击高索人。剩下的四千骑兵则开始打扫战场，收敛阵亡士兵的尸体，以及救治伤员，如果真的还能救治过来的话。

　　“这一战，高索人没有尽全力！”鲁诺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表情有些严肃。他并没有参与对高索人的追击，决定性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收尾工作而已。

　　“应该是那个拉格纳王子想要报复，私自组织的军队吧！”格雷来到鲁诺身后，摘下沾满血污的头盔擦拭着，“第一军团应该已经完成了对高索人撤退路线的封锁，剩下的这八千多人，最多只能逃回去一半。”

　　鲁诺表情微缓，点点头道：“这片荒原的主人终究是高索人，在他们的后院里想要把他们全歼太难了！不过一万多颗头颅足以让高索人两年内不敢南下了！”

　　“要是能打到神鹰山就好了！”格雷叹了口气，“这样高索人恐怕就再也不敢来侵犯西境了！”

　　“哈！别做梦了格雷！”鲁诺无奈笑了笑，“神鹰山是所有高索部落的圣地，他们会誓死守卫那里，就算西境的五万游骑兵全部出击，也无法和拥有过百万人口的高索部落抗衡！况且我们西边和南边的老对手，也在虎视眈眈呢！”

　　“纵观整个帝国，也只有西境才时刻面临着这样的险境！可帝国和领内的贵族们，却从来不肯体谅您的苦衷！”格雷的语气里充满怨念。

　　“格雷！”鲁诺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想说什么？”

　　“公爵大人，我忠于您而并非帝国！”格雷半跪于地，肃声道：“是您建立了西境的军制，为每一个士兵购备了战马，武器和甲衣！是您承诺为每一个士兵解决温饱问题，并为阵亡的士兵发放抚恤！西境的游骑兵也因此才能成为帝国最强大的军队！才能抵御帮帝国抵御最凶狠的敌人！”

　　鲁诺眉头蹙的紧紧的，格雷却对此视而不见，他看向惨烈的战场，望着无数西境骑兵的尸体，“可是，像今天这样的战斗，您还能坚持几次呢？斯图亚特家族的财富，已经快被您挥霍一空了吧？”

　　鲁诺一怔，突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你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格雷低着头，“除了我，还有不少骑士都知道您用斯图亚特家族的财富重建了五大军团！也知道因为您不愿对领民施加重税弥补家族的损失，导致您的两位兄弟分别带领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西去和南下。”

　　“我还以为瞒的足够好呢！”鲁诺苦笑一声，“伊丽莎白不会也知道了吧？她会打死我的！”

　　“这一战您几乎把家族的宝库搬空了！就算夫人暂时还没发现，等她从王都回来肯定瞒不住的！而且这件事恐怕还会加深您和另外两个兄弟之间的矛盾！”格雷叹了口气，“恕我直言，公爵大人！如果再找不到财源来弥补漏洞，您就要考虑裁军了！”

　　鲁诺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能裁军，五万常备军是维持西境安定的基本要求。西海的土著和南边的沙民都需要至少一个军团的兵力来震慑，西境各地以前负责治安的守备军已经被我裁撤了，现在由第三军团担任。北边对我们威胁最大的高索人你也看到了，只是高索王子私自组织的一次报复，就需要我们出动两个军团才能保证完胜！这还要多亏了朱迪那小家伙的马具，否则这一战会更加艰难！”

　　“那么......只能降低士兵们的待遇了！否则斯图亚特家族迟早会被这只军队拖垮的！”格雷无奈道。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那么做！”鲁诺再次摇了摇头，“等回到西境后向领内的贵族募资吧！另外，送一封信去王都，告诉皇帝高索人入侵的事，顺便申请援助！”

　　格雷却不对此抱有什么希望，鲁诺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平时没有战争的时候，靠着王都和贵族们的那点援助，再加上少的可怜的赋税，还勉强能够维持军备。可一旦开战，消耗的钱粮不计其数，鲁诺不肯压迫领民，那只有自掏腰包了。

　　可是斯图亚特家族的财富也不是无限的，五年前鲁诺三线作战并击退了所有对手，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当初的五大军团也几乎被打空了，为了恢复西境的军备，斯图亚特家族的财富像流水一样从宝库中流出，变成了士兵手中的武器，衣甲以及战马。加上今天对高索人的这一战，同样是鲁诺消耗家族宝库来支撑的，以至于现在斯图亚特家族的宝库里，其实已经空空如也了。

　　亏朱迪还以为自家富可敌国，殊不知那只是他的错觉。家里有再多的钱，也扛不住有个能败家的老爹啊！

　　圣城耶鲁，一觉醒来的朱迪不停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他昨晚上梦到自己被一群大汉追杀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能乖乖交出身上的所有金币才保住了小命。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惦记小爷的钱？朱迪在心底暗暗吐槽。在阿雅莉的服侍下洗漱穿戴完毕后，他便奔向了城堡内的训练场。

　　这是朱迪开始修炼武技的第七天，一周时间里，拉克将之前传授给他的挡，撩，刺三招，升级成为了名为流风剑的剑技。对这个烂大街的剑技名称，他一开始也吐槽过无数次。但当他真正体会到剑技的奥妙后，却觉得这个名字起的恰到好处。

　　因为流风剑技的精髓，就在于利用身体对周围空气流动的感知，而挥舞手中之剑。对手发起进攻时，会产生空气流动，而向对手发起进攻时，同样会产生空气流动。如何利用这些空气流动的规律，是修炼流风剑技的奥妙所在。

　　“啪！啪！啪！”

　　拉克手里拎着一根树枝，不断抽向朱迪。而蒙着眼睛，上身赤裸的朱迪手持长剑，左格右挡，连一击也没有挡下来。

　　“拉克老师，暂停！暂停一下！”朱迪大喊求饶，吃痛下他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了，直接捂着两边胳膊不停的揉搓起来，不时倒吸着冷气。

　　突破身体极限后，在修炼流风剑技的过程中，朱迪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发生改变。按照他的理解，应该是身体根据所处的环境，进行了某种适应性的进化。

　　比如因为一直刻意蒙住眼睛，仅靠身体对空气流动的感知来判断攻击来袭的方位，所以朱迪现在身体的感知能力已经大大增强。只不过每当他成长一分，拉克这老家伙出手就快两分，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是只有挨打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