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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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和了一下口气，自进了这大账后就态度冷硬的叶御吏，化身成一副语重心常的模样：“你们，能做到千夫长，都是大魏的老兵了，应当知道，这些年，大魏过得不容易、朝廷过得不容易。”

　　老兵们，对于这位“圣上派来的大官儿”忽然的态度转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站姿笔挺地，静听着。

　　“自先帝兵败以来，大魏要给辽齐越岁币，北方西南等地连年遭遇水灾、旱灾、蝗灾，几乎每一年，都有一地或几地出现天灾，为了不让我大魏百姓饿死冻死，为了安置他们，朝廷需要拿出大量钱粮。”叶七七的语声缓缓，仿佛在讲述一个悲凉的故事。

　　一众千夫长，此时，也都不知不觉地听入了戏。那些逃难到京外的受灾百姓，他们都是见过的，其惨状也确实令人动容，而朝廷也确是极尽所能，在安置他们，百姓们都说，大魏有位仁君。

　　“可不管有再多的百姓需要安置，有多少岁币需要给出去，无论朝廷有多难，也从没少过军中的钱粮。”叶七七向皇城方向拱了拱手，“圣上，他看重你们这些兵士啊。他常对我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军士们，是大魏的脊梁，是朝廷的支柱，也是我大魏的底气。保家护国，这些保家护国的人，联无论如何，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千夫长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现出了几分动容之色。

　　“你们真当我们的圣上、天子、帝王，他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你们真当后宫的皇子娘娘都穿金戴银、食不厌精吗？我告诉你们，圣上，夜晚批阅奏折，吃的宵夜，只是一碗鸡蛋羹，而且那鸡，还是皇后娘娘在后宫亲自喂养的！”

　　千夫长们睁大眼，脸上具都现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皇上啊，那是！晚上就吃一碗蛋羹？不是应该摆满了一桌子的珍稀佳肴，然后拣几个看着不错的，各尝一筷子，而后，就都扔了吗？

　　皇后娘娘亲自喂鸡？不是叭？皇后娘娘不是应该端着燕窝羹，吃一碗倒一碗吗？

　　“圣上的生活就是这么节俭，他的宫内，除了三件上朝穿用的袍子，其他的都是旧衣，甚至几件旧衣上都是打有补丁的。有一次圣上去朝中一位大臣府中饮宴，那席上有一盘海蟹，圣上尝了一口，说甚是美味。那大臣便道，这是专人从南方沿海快马送来的，加上路途中的费用，一只蟹就要二十两纹银以上。圣上立时就放下筷子，不再进食了，他说，这二十两纹银一只的蟹子，他，吃不下。”

　　一件件具体事件说出来，千夫长们，终于相信，圣上他，是真的如此节俭了。

　　“皇后娘娘，在宫中穿的都是自己织出的粗布制的衣裳，小皇子，他每个月的月银是，纹银三两。”叶七七又道。

　　皇后娘娘，竟然和自己家的婆娘一般，穿的是粗布衣裳，而且还是自己织的布制成的？小皇子一个月的月银，竟然只比军中一个普通兵士多了那么一点点？

　　“圣上的生活如此节俭，对于你等军士，却是从未苛待过。单只去年，因国库空虚，圣上就从自己的内府库，拨出了三万余两银子，充作军资。”叶七七又道，“这些年，圣上的内府库从来没有存余过银两，每一年，都搭在了军资军费上面。这，是圣上对你们的格外恩典，也是圣上对兵士的格外看重！”

　　很多千夫长，都默默点了点头，心头，对这位当朝“仁君”更为感激了。

　　“可是，这些圣上节衣缩食积攒下的钱粮，却被人给贪墨了！圣上对你等兵士的恩典看重，却被某些利欲薰心的人，暗中给贪墨了！你们，都是大魏的好男儿，就如此任人欺压吗？就没有半点儿大魏男儿的血性？若真如此，我倒觉得，你们活该任人欺压，我们的圣上，也白白空费了对尔等恩典看重！”

　　千夫长中有几人，明显意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站在前端的几位副将回头以眼风一扫之后，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叶七七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声音再度变得冷硬：“朱家，已经彻底倒了。朱太后重病，而且失了心智，不日将移居别宫静养。朱大将军已被消夺了爵位兵权，至于你们的朱二将军……”

　　停顿了一下，叶七七又道：“现已被囚禁于府内，只待查明此事，是削其兵权，还是下狱，圣上自有公断。”

　　随着叶七七的话，几位副将的面色，明显发生了变化，目光也变得惶恐不安。

　　“你们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以着人到军中，让每一个兵士都把自己所得饷银数额都写出来。我之所以召集你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毕竟，将这军中自千夫长以上的将官全部换掉，对你等中一些没与朱家同流的人，不是太过公平。”

　　千夫长中，已经有人上前一步，想要说话了。

　　站在叶七七眼前的副将们，此时多数也没敢再妄动，只有一个大胡子将领，回头狠狠瞪向那要说话的千夫长。

　　“郑公事，把这个人拉出去，问话！”叶七七一指那大胡子，向郑公事道。

　　郑公事应了一声，依言派出两位皇城司差人。来前他得到的圣谕是，一切听从叶侍诏的指令行事，其他的，无须理会。

　　看着大胡子边挣扎着叫喊着被人拉出去了，叶七七又幽幽地加了句：“如何让人把知道的都吐出来，这个皇城司应该很拿手，不必我交待了吧。”

　　郑公事点头，向拖着大胡子的手下道：“让他开口，说话！”

　　“是！”两个皇城司差人应道。

　　而后，与胡副主帅在账外被打时的惨呼连连不同，这一次，却再没传来任何响动。

　　这寂静，却尤为让人心悸。

　　叶七七清楚地看到，几位副将的额头，有汗水滴滴而落。

　　“圣上仁慈，虽派了皇城司的人与我同来，但也交待说，只要领西军中的将士能坦承军中不法之事，一律宽以待之。知情却未参与的，原军职不变；参与不法之事的，视其轻重，予以降职处理，不会革职，更不会察办。但如果，各位不领圣上这个情的话，那说不得，只好都请入皇城司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