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帅（二十六）

　　国色天香，演艺大厅。

　　舞台正中央，胜利者绕场一周，接受掌声与欢呼；失败者怀抱小提琴，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奥耶~

　　砸-----砸-----砸-----

　　“朋友，这把琴对我意义重大，是我母亲用三年时间，跑遍中欧十三个国家才定制来的，咱无冤无仇求你松松手，求你了.......”

　　“朋友，只怪你学艺不精，也没找到一个好老板。砸吧，你要是不砸会更惨，你那女老板的脾气，自己应该很清楚，要是输不起耍赖，她饶不了你的，如果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的，装可怜真没必要。”

　　“不、不要这样！小姐、小姐呀~求你帮帮我吧，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说实话，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地步，包括楚菲自己在内，她现在是怒火中烧。活到今天为止，从没输过这么惨，一比九的局面，除了第一场险胜之外，其余连输九场。

　　九场！

　　坐在二楼的贵宾席，楚菲那漂亮的脸蛋，里外三层挂着冰碴，心情也差到极点。但她依然是高傲的，本来还有些同情的心思，眼看自家乐师那啼哭的样子，同情瞬间没了踪影，输不起的男人，她最是瞧不起。

　　加上段秋翔添油加醋的挖苦，楚菲不狠心也不行了，于是命令手下，下去把琴给砸了，就好像她楚菲输不起似得，不就是一把琴嘛，过后赔给乐师就不就得了？

　　砰----

　　随着小提琴崩碎的声音，那跪地的乐师，一声尖叫昏死过去，并伴有全身抽搐。也许这把琴，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很珍贵、很有纪念意义。

　　但这里不是幼儿园，是战场！

　　要么别来，来了就别怕死，哭哭啼啼丢得是自己的脸，整个国色天香，上到楚菲下到临时工，也都跟着一起蒙羞。所以他的失败，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反倒成了观众热情的燃点，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太刺激了，这才是真正的悲痛欲绝！

　　今晚这张门票花得太值了，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更刺激的，让欢呼与尖叫，来得更猛烈些吧！

　　昏死的乐师，以及碎成渣的小提琴，很快被工作人员抬走。

　　此刻，演艺大厅便是残酷社会的缩影，彰显的是负面人性，人们工作一天很辛劳，来这里需要的是发泄，那些人间温情，滚远些吧。

　　绝大数观众，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心想这人只是晕了而已，假如死了那才刺激。大家都巴不得，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这价值不菲的门票，岂不是白花了？

　　幸好，今晚的演出精彩，可谓是高潮迭起，车轮大战，九比一的局面，难道传说中的楚仙子会输？还是说，会上演惊天逆转的好戏？

　　高潮，似乎要来到了.......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努力控制着心跳，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看。代表华夏乐团的小提琴手，依然是刚才的胜利者，只是国色天香的后补，怎么迟迟没有出现呢？

　　不敢玩了，输不起这就跑路了？

　　一瞬间，全场爆发出强烈的嘘声，听得楚菲面红耳赤。她捂着额头不愿去看，低着头，努力收起泪光，终究是个女人家，在强势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闯荡天下多年，想不到会在今夜，就在这自己的地盘上，被一花甲老儿欺凌，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不甘心，可绝望的情绪正蔓延着，她竟是如此无力，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什么了。

　　挥挥手叫来属下，问最后一人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如观众们嘲讽的那样，跑了？！

　　一旁，段秋翔老神在在，十分享受现场的气氛，观众越是起哄，他心里越能找回平衡。趁着楚菲交代完事情，他倚老卖老的敲敲桌面，引来楚菲的注意。

　　“小姑娘，要不我们就此罢手，算打平没关系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争强好胜的事，早已看淡。

　　今天来不是要赢谁，只是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做人要低调，要懂得收敛。事实胜于雄辩，你也看到了对吧，我的弟子们就是比你的人强，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可你呢，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他人，把我悉心培养出的弟子，当成狗一样的对待。年轻人，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谁没有个状态起伏？

　　稍不随你心愿，这抬手便打、张口便骂的，我还真想问问你家大伯，问问他楚忠民，怎么教育你这小辈的？

　　年少轻狂，你也太放肆了！

　　当然，念你年少无知，我老头子作为长辈，不会太刁难你的，毕竟还是个女娃娃。

　　摆上一桌谢罪酒，大家一起坐一坐，把误会摊开说。人我都带来了，你愿意留下我赞成。

　　当然你不愿意也没所谓，我段秋翔教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不差你这一口稀饭吃，明白没有！”

　　“老东西，你废话太多了。”

　　“你、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你知不知道我什么人啊？你、你干什么，你敢用枪顶着我，你不想活了你！”

　　此刻，楚菲枪就握在手中，她冷冷盯着段秋翔，杀气逼人。

　　“垂死暮年，不是看在静芸大师的份上，本小姐顺楼给你丢下去，再说我不爱听的话，试试看？”

　　“你、你.......”

　　“我还没输呢，急什么！”

　　不得不承认，楚菲是不会开枪的，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即便没有静芸大师的面子，她也不会对一个老人家下手，即便对方，用言语侮辱了她。

　　动枪，只想要让段秋翔闭上嘴，比试还没结束，输赢未可知，急什么急？

　　楚菲很无奈，她掏出电话，纵使千万般不情愿，此时此刻也只能联系李晨了。

　　如果连他都挽回不了败局，这说明老天都不想她赢，所有努力，也不过徒劳的挣扎。

　　期盼中，李晨的电话通了，但又很快被按掉！

　　这下楚菲懵了，仿佛成了被人无情抛弃的洋娃娃，倒在路边，任由风吹雨打，这种感觉太痛苦，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还来不及发火，又恰逢有属下来报，说最后一名乐师不知去向，好的不灵坏的灵，也许真的跑路了......

　　当得知一切后，楚菲紧绷的神经崩溃了，她木纳的站起身来，豆大的泪水滚滚而下。这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这就是失败的感觉吗，太难受了.......

　　“女娃娃，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老人家发善心，借给你一个人，随便挑，随便挑，啊哈哈哈.......”

　　“你他妈闭嘴，再敢挖苦我家小姐，老子毙了你！”

　　“来呀，我老人家是国家干部，代表政府代表人民，你敢放肆？”

　　保镖才不在乎什么老人家，一把揪起段秋翔，似乎一个不高兴，真能顺楼丢下去。只是楚菲的状况更让人揪心，一步步向护栏走去，那轻飘的身子，仿佛能随风而逝。

　　这一下，保镖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将手里的段秋翔丢一旁，快速拉住楚菲，并且连声呼唤。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哇----

　　就在此时，场下一片欢呼声，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召唤，本已迷失心智的楚菲，在这一刻神奇般的苏醒，当她看清场上的来人，又在大屏幕上确认后，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娇媚的不可方物。

　　还是在流泪，可哭得又是那样的美，美艳中不失欣慰，又不失嗔怪，原本阴冷的双眸，这一刻调皮的翻了又翻，堪比世间最美的画卷！

　　而眼不花的段秋翔，也同样震惊了，他坐在软椅上颤抖，指着大屏幕瞪圆双眼，口里不断重复一个名字。

　　李晨、是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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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处扇形小剧院，分上下二楼，现场气氛火热，目测不超千人，都分布在一楼，整体秩序相对井然。

　　对于这样的场面，说实话自己还挺亢奋的，虽然好久没有登台了，但说到紧张也不至于。

　　以前在中央音乐学院，考十二级小提琴时，现场观众远比这里多，人家都是专业人士，听得是门道，哪像这里完全是看热闹。

　　上场前，我还费了一番周折，幸好有保镖认出我，不然我连剧场都进不来。后来，又找到工作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对方替换我上场，也是自己侥幸，听说前任被吓跑了？

　　呵，真是什么怪事都有，难道输掉比赛，楚菲还能要人命吗，胆子也太小了？

　　呃，好像这个还真不好说呢.......

　　算了，上场专心一点，把这些杂念统统清除掉。

　　同时找到现场DJ，用手机传给对方一首曲子。跟人家商量一下，只截取伴音部份留作备用，如果我与一名老者比试，自己就用这首曲目，强调我代表国色天香，都是自己人啊！

　　而这个时候楚菲突然来电，因为时间关系，被我直接按掉，不礼貌也没辙，过后再跟她解释吧。

　　准备上台前，耳麦有些紧，我带着一点也不舒服，但形势逼人，这点困难还是能克服的。

　　不太清楚之前的战况，但自己还能被安排上场，起码证明楚菲还没有输，有机会就要努力扳回劣势，李晨加油，这是你的舞台！

　　有节奏的踩着步点，从幕后到台前，这一路倒是博得不少欢呼。这要多感谢我的前妻，她以前塑形的时候，总是拉着我一起，多少领悟一些皮毛，现在用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现场主持很机灵，见我面生也没有出现冷场，让我先自报家门。

　　现场音质不错，只要吐字清晰，不管身处于任何角落，观众都能听清楚，再配合现场大屏幕，远端的观众足以照顾到。

　　而作为一名乐者，舞台上的表演者，观众有理由得到我的敬意。我采用绅士礼节，左手提琴，右手划揖，向中央及两侧的观众，报以诚挚的问候。

　　感谢了现场主持，然后才是重头戏。

　　出于礼貌，我要向对手问好，大家拼得是才艺，可不是在搏命，没有道理搞得剑拔弩张。

　　况且我今天来，帮楚菲解围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针对段秋翔，他的这帮徒子徒孙，真没法让我燃起什么斗志。

　　不过对方似乎很鄙视我，总是不拿正眼看自己。

　　“你好，在下李晨。”

　　“嗯好啊，敢问朋友出自哪个团啊？”

　　“哦，我来自市供暖集团，见笑、见笑。”

　　噗嗤一声。

　　我的对手用耳麦，引领者现场观众，发起了一场哄堂大笑，他甚至还抱着肚子，用手不停的指点我，怀里的小提琴好险跌落在地。

　　因为笑得太急，大嘴张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不停地嘿嘿傻笑，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殊不知在我眼中，他才是最可笑之人。

　　在笑海之内，隐藏着别样的风景，曹静玟突然从沉寂中爆发，她边跳边拍手，嗓子都快要喊哑了。这让她的同事们都看得奇怪，还没开始砸琴呢，怎么就如此兴奋？

　　同样是在会场另一侧边缘，一处供暖集团的订桌上，公关部全体姐妹也看傻眼了，之前她们这一桌尖叫声最高，现在反而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