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逆命之人

　　黄云鹤闻言一怔，却也没说什么。在大宋一朝，女子的地位确实比较低下。在世俗之人的眼里，流落青楼之人，虽然表面上可能风光靓丽，但是在实际的生活中却往往受人鄙夷。

　　 “你看，你也不知道。”苏婉儿苦笑一声，抬头看着远方，“你在这儿虚情假意地劝我，想要干什么呢？同情我，可怜我，还是落井下石，亦或是趁人之危，想占我便宜？”

　　 “没有”黄云鹤的表情肃穆而又庄重，“我只是想来跟你说一声抱歉。”

　　 “哦？”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苏婉儿的意料，“你跟我说什么抱歉？”

　　 “阮灵儿的词曲是我和周邦彦先生帮忙的，如果单纯比较个人实力，你未必落在下风。”

　　 “无所谓，我已经不在乎了。”苏婉儿轻轻地擦拭了眼角的一颗晶莹泪珠，“赢了又如何，最终都是一样的下场。”

　　 “其实，你跳地很好。”黄云鹤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春江花月夜跟之前的碧云步，这都不是一般的舞曲，但是你都练会了。”

　　 “所以我第一次输给了木婉清，第二次输给了阮灵儿？”

　　 黄云鹤摇了摇头，“你确实不是天赋型的选手，木婉清的剑舞，阮灵儿的身段，这些你其实都不具备，你能够与她们一较高下，完全是因为你的努力。”

　　 “努力有什么用，还不是输了？”苏婉儿长叹一声，眼神中泪光闪动。她知道黄云鹤说的没错，自己一开始进入的不过就是一家娼户，出卖灵魂获得宠幸，她的基础很差，又没有专门的大家指导，一直以来，都只是靠着自己的不断模仿，才练成了这几种不同凡响的舞蹈。

　　 就是这般，也还是输了。

　　 “不，不是这样说。”黄云鹤打断了她的话，话语变得坚定，“我的意思是，努力是一个更高贵的词。一个人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说自己是一个努力的人，这一点，你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她们两人了。”

　　 苏婉儿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世人都想当天才，殊不知，不认命之人才更值得尊敬。”黄云鹤站起来，眼神中光芒闪动，分不清是星星的光辉还是湖水的涟漪。

　　 “去他娘的鸟命！”

　　 这句话似乎正好击中了苏婉儿的灵魂，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月光下的少年，淡淡的银辉滑过他的侧颜。他有多大，弱冠之年，应该比自己小几岁，却是一脸的倨傲，仿佛整个天地都尽在掌握。

　　 “我知道，这么多年 ，受尽冷眼，历经磨难，你只想要一个公道。”黄云鹤朝着她伸出手来，“我给你！”

　　 “太尉府，我必将它从京师中抹去。”

　　 苏婉儿心中不禁感到好笑，高俅乃是当今皇上当太子时候的玩伴，陪伴皇上长大，深得皇上宠幸，每年天恩赏赐都不可胜数。仅凭他一个京师中的破落户，就想要跟高家父子较劲，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莫名地相信他。

　　 她伸出了自己素白色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黄云鹤的手。他的掌心残留着一丝温暖，自己冰凉的右手在他的手掌间，就像是淋雨的蝴蝶在温暖的树林之间，扑腾着翅膀、、、

　　 开封西城，江月书坊

　　 李双掌柜正在柜台里面焦急地翻着面前的账本，最近书籍的销量很是不错，尤其是《红楼梦》，已经重新刊了几版，几乎都是销售一空。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摆在李双的面前，让他坐立不安。

　　 这新的稿子一直送不过来，《红楼梦》一直在翻印之前黄云鹤送来的几个章节，故事会也已经筹办妥当，但是就是没有新的稿子，导致虽然广告打了出去，却没有货物。很多顾客已经上门很多次了，都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再这样下去，之前积攒的一些客源几乎很快就会被其他几个书坊抢光的，李双心中焦急，任家书坊最近也是虎视眈眈，盯着城西的市场。之前黄云鹤和任家彻底交恶，导致江月书坊彻底失去了城东。辛亏靠着《红楼梦》巩固了在城西的市场地位，可是要是再拖下去，到底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呢，李双自己心中也不清楚。

　　 本来他是准备最近前往承天厂去打探一下情况的。不过前几天却收到了黄云鹤在红袖招酒楼痛打高衙内的消息，心中也是吃了一惊，这高衙内乃是京师一霸，岂是好惹的人物，得罪了高衙内，就是得罪了整个太尉府。想来整个承天厂上下肯定也是乱做一团，自己也就不便在上前去添乱了。

　　 只是这情况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去的地步了。

　　 李双心中主意打定，明天前往承天厂去看看，一则拜访一下大小姐和二小姐，二则承天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身为下属的江月书坊的掌柜，按理也应当前去拜访一番。

　　 正在盘算之际，突然听见窗外一阵车马之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黄云鹤身手敏捷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潇洒地付给了车夫十两的银票。那车夫眼看这么多钱，喜出望外，连连道谢，驾着马车远去了。

　　 不愧是少东家，李双心中暗暗称赞道，要是寻常人打了高衙内，现在估计已经准备收拾东西逃跑了吧而少东家还是镇定自若，甚至还能够有心情给别人付小费！

　　 看看人家这气魄，夫人当年决定将大小姐嫁给少东家还是有眼光的。

　　 他正准备去迎接黄云鹤，没想到刚走到了柜台旁边，黄云鹤已经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少东家！”江月书坊里面的伙计齐齐地喊了一声，自从上次跟任家的矛盾之后，黄云鹤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异常高大。

　　 “免礼免礼”黄云鹤笑了笑，看见了旁边的李双，连忙走了过去，“李掌柜，久违了。”

　　 那可不，等你等到花都谢了，李双心中吐槽道，面上还是笑脸相迎，“少东家请，最近的账目都在此。”

　　 “不不，我不是来查账的”黄云鹤摆了摆手，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沓书稿，塞进了李双的手里，“这是红楼梦和甄嬛传的最新章节。”

　　 李双心中大喜，连忙接了过来，有了这个，江月书坊一定会再度爆火，称霸城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还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黄云鹤笑了笑，朝着门口挥了挥手。

　　 李双很激动，老板来还给自己带礼物，真是令人感动啊。

　　 不过，看着看着，他的面前便是一黑，差一点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