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授道

　　青山城北。

　　 一座三层的客栈外，高挑的木杆上，红色的棉布用黑墨书写着“来福”两个大字。

　　 在不少城外，都有这样简陋的小客栈。

　　 很多行脚商人都喜欢。

　　 一来是便宜，二来是方便。

　　 进城不但住的贵，货物放起来还得算钱。在城外的客栈，招呼一声，晚上通宵的掌柜就会给你盯着点。

　　 此刻，来福客栈的大厅里，老道正在喝着茶。

　　 这老道士一身青衣有些发白，明显是洗过很多次了。

　　 他腰间挂着一柄用白布缠绕的长剑，肋下的口袋里鼓鼓囊囊。

　　 一根紫木簪子束起斑白的长发，蓄着山羊胡。

　　 不远处的台子上，身材发福的掌柜耳朵戴着银饰，趴在桌上。

　　 就在此刻，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传来。

　　 “道士爷爷！”

　　 涂茵茵抱着大书箱哒哒哒冲了进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小丫头冒失的将书箱放在桌上。

　　 哗啦——

　　 本来就靠着绳索固定的半破书箱直接散架。

　　 一本本书籍散落出来。

　　 《灯草和尚》、《怜香伴》、《隔帘花影》、《杏花天》……

　　 原本老神在在的道士眼睛一下子直了！

　　 嘶——

　　 这些书？

　　 “师弟说这些木头值好多钱呢！”

　　 此刻，听到涂茵茵的话，老道才将视线恋恋不舍的在书上移开，看到了那木质。

　　 “赤金梧桐？”

　　 老道也是一愣。

　　 “哪来的？”

　　 “许兄送的。”

　　 这个时候，小道士和许惑也一同走了进来。

　　 苏禾探头探脑的跟在身后。

　　 江尧看了一眼朝着这边打量的掌柜，道：“师傅，上去说？”

　　 “好。”

　　 那老道看了许惑一眼，当即点头起身。

　　 ……

　　 客栈的掌柜目送一行人上楼，脸色却是突然有些僵硬，机械般的看向门外。

　　 月色清冷，一颗女人头顺着墙壁爬了下来。

　　 那头颅没有身子，长发垂洒，瞳孔一片漆黑，没有眼白。

　　 透过门缝，女人头嗅了嗅几人的味道，缓缓朝着楼上飘去。

　　 而掌柜却保持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包括眼睛也没有眨动。

　　 仿佛一个木偶。

　　 ……

　　 二楼客房。

　　 “所以，许公子是想要学练气呼吸法？”

　　 “是。”

　　 客房之中窗户打开，明亮的月色将房间笼上一层清辉。

　　 许惑打发苏禾去收拾隔壁房间，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涂茵茵坐在床上，抱着那木箱不愿放下，就像抱着一只卤鸭子。

　　 她的小脚丫在床沿上晃荡着，小脸蛋笑眯眯的。

　　 师弟说了，有这箱子，后面一段时间捉妖就不需要购置东西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而此刻，那老道打量着许惑的衣角，眼神微动。

　　 虽然此刻许惑身上沾满了血污，却还是能够看出那白袍是云锦材质，金丝刺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穿起的！

　　 收回目光，老道轻声道：“老夫白狐观徐行之。”

　　 “公子可知，道不可轻传？”

　　 “知道。”

　　 许惑拱手道：“不知老真人有什么要求？”

　　 “白狐观呼吸法，只传本观弟子。”

　　 许惑闻言，当即道：“在下可以加入。”

　　 “嗯。”

　　 老道淡然：“公子并非从小修道，只能算作俗家。”

　　 “若是加入道观，需要长期提供香火钱。”

　　 “没问题。”

　　 许惑答应的痛快。

　　 钱？

　　 那玩意自己一点都不缺啊。

　　 果然，这世界上很少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你出的不够多。

　　 闻言，老道笑眯眯道：“好！”

　　 “钱可通神，并非老道需要黄白之物，而是收下，祖师爷会保佑你。”

　　 “是。”

　　 许惑恭敬点头。

　　 下一刻，老道将一本面色发黄的书籍递了过来，道：“我白狐观呼吸法为水行，水之呼吸。”

　　 “而练气没有捷径，只有慢慢熬练。一般练气小成也得六七十岁。”

　　 “……”

　　 许惑嘴角一抽。

　　 要熬六七十岁才能成高手？

　　 “许兄也可以练武，然后练气为辅。”

　　 旁边江尧笑道：“当然，公子若是有道君资质，那直接走道君之途，立刻就能成为高手。”

　　 “道君？”

　　 “通灵显圣者，为道君。”

　　 旁边徐行之轻声道：“有的人可以沟通冥冥中的虚神，借来神明之力。”

　　 “道君修‘御力’和‘显圣’。前者借鬼神之力，最多可以提升你的练气到大境界巅峰，后者则会让人瞬间获得鬼神之力，不过极度危险，容易爆体而亡。”

　　 许惑一愣，有神？

　　 “什么是鬼神？”

　　 “目前来看，是一些上境的妖、鬼、人、精、魅死后，魂魄受到香火滋润，与世长存而形成。”

　　 徐行之笑道：“你有兴趣，回头可以试试看，看看自己有没有天赋。”

　　 “我白狐观就有一尊虚神，名为玉面娘娘。”

　　 “鬼神沟通需要媒介，有道君资质，大靖四大道门都会为你敞开。”

　　 徐行之笑呵呵道，显然不认为许惑有这个资质。

　　 闻言，许惑心头一动，道：“只要是被人念叨的存在，被人认可，被人记忆，就可以请来？”

　　 “嗯。”

　　 “不存于世的呢？”

　　 徐行之正色道：“只要有人还记得，那么虚神就不会彻底消散。”

　　 闻言，许惑心底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之前触碰青城妇，感觉脑海里多了一个蛇女的影子。

　　 这……算是一种媒介？

　　 自己是不是……可以召唤近似的存在？

　　 被人传唱的妖、人、神、魔、鬼，哪里比得上自己前世上下五千年的煌煌历史与传说？

　　 圣贤有孔孟，妖有齐天圣。

　　 若是请来……

　　 许惑当即心头直跳！

　　 他发现了一个可能让他凌驾一切的机会！

　　 许惑想到了闭眼可以看到的虚影！

　　 蛇……

　　 蛇和什么有关？

　　 白素贞！

　　 这个名字几乎一瞬间被自己想到了。

　　 不论实力，论流传的广度，蛇类妖精她当属第一！

　　 就在许惑念头浮动的瞬间，那蛇影粉碎，骤然化为虚无。

　　 “噗——”

　　 而此刻，徐行之突然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在许惑的背后，看到了一个虚影！

　　 虚影杏眼温润，鹅蛋脸精致微熟。白衣飘然下胸脯迭起，却是将衣裳撑得紧了。

　　 一对修长双腿探出裙外，似玉交叠，腰肢如蛇，白嫩圆润的脚尖轻悬地面三寸，浮于许惑一尺之后。

　　 虚神！

　　 自己……自己这才刚告诉他虚神是什么，他就召唤来了？！

　　 开什么玩笑！

　　 道君资质，也需要后天沟通与神明刷好感啊！

　　 许惑这般情况……闻所未闻！

　　 “许惑，醒来！”

　　 “啊？”

　　 许惑睁开眼睛。

　　 徐行之眉头直跳，道：“你召唤的，是谁！”

　　 许惑想了想，道：“白素贞。”

　　 徐行之一愣，没听说过。

　　 “什么修为？”

　　 “好像是一千八百岁的白蛇精。”

　　 “……”

　　 徐行之抬头看了看虚影，突然声音温和道：“什么蛇精。”

　　 “许公子，读书人要有礼貌。”

　　 “要叫娘娘。”

　　 “？”

　　 一千八百岁！

　　 练气，拼的就是个时间。

　　 接近两千岁的大妖，在什么时候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存在了！

　　 此刻徐行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舔过来！供起来！

　　 而许惑有些发呆。

　　 自己成功了？

　　 白素贞这么弱的妖怪，怎么让观主兴奋的喜形于色？

　　 这时，徐行之指了指许惑身后。

　　 许惑转头，却是看到了那丰腴的美人虚影。

　　 “这就是？”

　　 突然，不等许惑再问，一道尖叫猛然传来——

　　 “啊啊啊啊——公子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