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孽火
和之前的十三天热火奋战不同，在开工第十四天，无论是方枘还是诸位助理，都显得轻松恬适。
在工作之余，还不忘开几句玩笑，甚至把油彩抹在对方脸上，互相打闹一下。
只用了十二个小时，四百画幅顺利完工！方枘再也不肯多画一幅，说，怕一失手画完了明天就没活干了。
大家哄笑起来，唯有阎维浩，不知何时，蹲在一角倚着个画架满脸带笑地坠入梦里。
人心情放松和愉快时，疲惫感才敢转为睡眠，而不象前些天，眼珠里血线一片还哈欠连连，却愣是不能入眠。
睡梦中的阎维浩头脑也没歇着，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今天，第三笔项目款也如期打到方枘账号，这让阎维浩兴奋不已。
如果项目顺利交工，将来的第四笔款项，再加上方枘以一顶百省下的海量人工，总计纯利润是：
560000东夏币。
这些钱，虽然离方枘鼓吹的香车美女，豪宅别墅还欠点火候，但组织一家主营接单和倒卖的艺术品公司却绰绰有余了。
届时，阎维浩就能以公司二把手的身份西装革履起来。
他和方枘终于有了可以终日沉浸在纯艺术绘画中，而不必顾忌饥饱寒暖的问题了。
而且，依然可以组织一批画工，直接向海外贸易公司接单。还可以兼营艺术品收购、古画修复、产品设计、机甲角色设计……
用不了几年，公司规模扩大直接上市……开着劳斯莱斯的土豪加大艺术家的牛叉形象从阎维浩脑海里勾划出来。
而且，副驾驶上还坐着幸福成一朵花的陈……不行，不能是她，换一个真正的白莲花才行。
“诶诶诶，浩子，醒醒呀。”
阎维浩睁开惺忪的眼睛，四处瞭了一下，见画室灯火阑珊，昏暗深沉。
助理们早就回家了，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方枘。
“几点了？”阎维浩问。
“都十一点了，回去睡个好睡，明天早起迎接决战日了！”方枘把阎浩从小矮凳上挽了起来。
“枘哥，要不我就在画室睡吧，借着给你当守夜人。”
“算了吧，空气里得有半斤松节油飘着，小心别中了毒。”
方枘说着，催着阎维浩离开了画室，然后，把正门在内门的两道门禁都仔细锁好。
回到临时休息室后，他急切地把自己甩到床上，头刚刚贴到枕头，就昏睡过去了。
……
第二天凌晨3点多，北江美院学生宿舍中，阎维浩从梦中依稀听到手机震铃声，就从床上猛地爬了起来。
他赶快翻开手机，是哥哥阎维广打过来的一长串未接电话。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颤着手翻开微信，一行消息瞬间把他击溃！
“南风画室失火！速来！！！”
他火速下楼骑了辆小黄车往校门外疾驰，在路上遇到计程车后，他把车子往路边一扔，上了的士，往两公里之外的南风火室赶去。
到了地头，翻身跃出车外时，一幕悲惨的景象刺疼了他的瞳孔。
三楼南风画室所在的八个开间中，窗户中正冒着浓烟，烈火在其中啸叫，不断有破碎的破璃和断掉的窗棂掉落下来，惊得楼下观望的人惊叫躲闪。
两辆消防车的车顶上扬起机械长臂，喷洒着长龙一般的水柱。三位消防人员沿着扶梯攀到了三楼，在水龙的掩护下突破入室。
数辆120车辆在火场稍远之处紧张地等候。十多位工作人员两两一组抬着担架，准备随时救援。
火光晖映中，阎维广趔趔趄趄地奔过来，后面跟着来有凤——阎维浩的大嫂，她已哭成一团，不断地埋怨着阎维广，不该把画室胡乱租赁。
“哥！”阎维浩大叫着，“方枘呢？”
“他……他……”阎维广指着被灰烬和浓烟封堵着的楼房入口。
那里闪过四名白衣人员，他们抬着一个担架出现。担架被白布包裹，上面沾染了血渍，在昏暗的天色中格外刺眼。
“枘哥！”阎维浩大叫着疾奔过去。
一位执勤警察冲了过来，拦腰抱住阎维浩，把他拖回了到安全地带，并对他大声训斥着。
眼看着担架上了救护车，在一阵刺耳的鸣迪声中疾驰而去，阎维大声的哀嚎被火焰的怒啸与人群的嘈杂声遮没。
抹了一把染了灰的泪水后，他突然想到了小洼村，那个他和陈钰莹勘测过的地方。
他立即返过身去，从阎维广腰上硬把车钥匙抢了过来，冲向了停在路旁的黑色奥迪。
但有几个大汉跑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阎维浩定睛一看，是赵洪光、赵洪耀、赵洪银。
在形成一个半弧的包围圈后，赵家三兄弟身后又现出一个人，正是赵洪金。
至此，赵家四虎到齐。
人称四哥的赵洪金，一把掐住了阎维浩的脖子，破口大骂：
“浩子，这都是你怂恿方枘私接项目酿成的大祸！把我这理事会长的脸都给丢尽了，你让我怎么跟死者的家属交待，怎么跟上维领导、千画村上千名业户交待！”
说着，他大打出手，浩子脸上身上不知挨了多了拳脚，血雾蒙住了他的双眼，意识也渐渐昏沉过去。
一名干警发觉这边情况不对，对抱着昏死过去的赵洪金大喊：
“你怎么回事？”
赵洪金转过脸去。干警立即认出了他：“呦，是赵会长啊。”
挤出一堆笑容，赵洪金无奈地摇摇头说：
“楼上烧死的是这孩子他哥，我怕他冲动做出傻事，就和他撕扒了一会儿。”
赵洪光赶忙抱了阎维浩往一辆越野车奔去。
赵洪金还冲着两人的背影嘱咐：“让浩子好好睡一觉，多安慰安慰他。”
干警这才放了心，连连叹息着走开。
等阎维浩醒来时，已是天光明亮之时，四顾了下，他被扔在一家陌生的小宾馆里。
他啐了口含着血渍的唾沫后，掏出手机一看，已是早上6点20分。
这个时候，就是赶到小洼村，那些足迹及其他罪证也早就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
赵洪金这时也已赶回到皇后区8号别墅，他是在高晓鲸的勒令下才速归请命的。
赵洪金刚一进门，高晓鲸从窗口迅速地扭过头来，欻地一下拉上帘子，把远处火灾现场的烟尘挡在窗外。
对灾祸可以眼不见为净，但事实却不能逃避！
“老赵，你坐下。”高晓鲸这次没有大吵大嚷，神色凝重而沉静。
赵洪金咧嘴一笑，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扔，双臂一展，以一种开放的姿态的迎接质询。
“我问你。”高晓鲸说着，闭了下眼再睁开，“火灾和你有关吗？”
赵洪金怔了下，才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满面赤红，嘴角泛沫。
“我至于嘛？就为一个穷画工。高晓鲸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少费话，是不是！”高晓鲸隔着茶几，手指着赵洪金怒喝。
赵洪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把面前的凉水杯抄起来，往地下狠狠一摔。
破璃茬子啪啦碎了一地。
赵洪金大吼：“高晓鲸你血口喷人，你安的什么心，想把我送进死刑牢房，你好和姓杜的……”
高晓鲸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习惯性地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赵洪金直接钳住了高晓鲸的手臂，拧了个麻花后把她推倒在地。
高晓鲸惊叫着倒卧在地，气得浑身直颤。
赵洪金却甩着双臂张大嘴巴哭诉起来：
“高晓鲸，你能不能把我当人看！方枘虽个性乖张，但在我眼里，他毕竟是个孩子。我能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嘛！”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连连啜泣起来。
而且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俯下身来要挽高晓鲸起来。
高晓鲸打开他的手，叹了口气，无力地说：“滚吧，别让我看到你！”
赵洪金借着一个急促的手机铃声离开了家门。
进入电梯轿厢后，他对着不锈钢墙壁照了一下自己的脸，除了挂了丝泪痕外，一切正常。
额头上的“王八蛋”三个字早已消了下去，只是隐隐有点肉疼，而且这种疼痛线还是绕着那三个字运行的，这使他很担心上面的字迹会死灰复燃。
接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另一个黑科技隐藏ip手机，打了一个号码。
他右手垂立着，等了几秒钟后，才猛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耳边。
“候兄弟吗……”
嘀嘀嘀一阵忙音过后，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这时，电梯已到了一楼，他走出轿厢，在去车库的路上，拨通了二哥赵洪耀的号码。
“二哥，螳螂已关机，黄雀暂停刺杀行动！”
“好的。”赵洪耀正坐在一辆疾驶的越野车的后车厢，他旁边坐着的就是刚刚从路上擒住的阎维浩。
阎维浩的脸已被他从路边的一个水管上清洗干净，血污尽除，只是口眼鼻处皆有肿胀。
阎维浩冷笑着问：“姓赵的，你要杀人灭口吗？”
赵洪耀把那张刀片一样廋削扁长的脸对着阎维浩。
他冷冷地说：
“浩子，就你这条小命，还配不上赵氏家族出手。不过，过会儿你若表现太差的话，我就送你去见方枘！”
他戴了一个黑色蛇纹手套，指尖上氤氲着一丝腥臭味十足的黑烟，伸手在阎维浩的脖颈上划了一圈，
而在这辆越野车的后备箱中，放着一个金属密码箱。
内里有一个高压氮冷藏舱，舱中有一团黑红血块，从中长出细密的触手，散发出腥臭的障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