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变化

　　宋石解释道：“这些企业，都是从各行各业中脱颖而出的翘楚，是经济发展的支柱，有着重大的社会价值。于是政府把他们列入重点扶持企业名单。在考量今后的政策时，会考虑到这些企业的发展利益，制定出一些倾向这些企业的政策。他们的发展会更加顺利，竞争力不断加强。”

　　赛文和两个合伙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兴奋之情。难道宋石是在暗示，允许金色光芒垄断建筑行业？

　　赛文赶紧问：“领导，建筑行业里面，能不能只重点扶持我们一家？”

　　宋石摇头笑道：“当然不行。”

　　建筑行业里有太多机会了，只让一家独大肯定不行。

　　看赛文失望的样子，宋石道：“不用慌，我们政府即将牵头成立城市基础设施商会，你们公司将在其中获得一个轮值主席席位。这个商会受即将成立的工商联合会直接领导，并且和统一战线工作部下属的经济局对接。这样，你们就有两个渠道和政府直接对话了。对你们的发展非常有利。”

　　赛文有些奇怪，商会？商会不都是由数位贵族牵头成立的商业联盟，通过贸易获利的吗？

　　直到听了宋石的解释，赛文才明白，此商会非彼商会。

　　在瑞文郡中，商会是受政府领导的群众组织，类似妇联。主要作用是交流商业信息，协调各方利益。

　　赛文一时想不明白，担任这商会的轮值主席，对金色光芒公司有何益处，不过估计也不会有坏处。他于是很诚恳地向宋石道谢。

　　宋石道：“还有一件事，政府现在有一项工程，要委托你来承建。第一期工程位于石堡的正前方，用1135枚石头，堆起一座纪念碑。第二期工程是以纪念牌为中心，修建一座花园。第三期工程是竖立一千多座小型纪念牌，每一个都刻上字。这个工程，你们能做吗？”

　　“能！”赛文斩钉截铁地道。

　　“我等下把粗略的图纸给你们。你们做个报价。”宋石道。

　　1153，是宋石派人做了详细了解，记录下所有因种族冲突而遇害的死难者后，汇总后得出的人数。每一个人，都有名有姓，有着自己的故事，也早早地失去了生命。

　　这还仅仅只是有据可查的遇难者。没有统计进去的无名逝者，还有更多。

　　他们的是非对错，宋石已不会再去追溯。但他们的生命不能白白丧失。宋石打算建立一座纪念园，名叫“和谐园”。希望大家从此以后，能铭记历史，正视仇恨造成的伤害，明白团结的可贵。

　　宋石道：“你们尽快开始建设。建好以后，我会在那里做个发言。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放下仇恨，轻装前行，不在内耗中损失力量，一心一意地发展建设新社会。”

　　……

　　约谈结束之后，赛文三人离开石堡，对视一眼，都发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淋漓。宋石给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远超以前的任何一个领主。

　　以前的领主个个贪婪到极点，有时候甚至会强行征走他们家中最后一包面粉、最后一枚镍币。他们对领主非常恐惧，但是，那仅仅只是对武力的恐惧。

　　而宋石，不仅同样有能力夺走他们的所有一切，但也能给予他们非常多的好处。这让他们对宋石的官感更加复杂。惧怕，却又想去讨好。他们在宋石的身上，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权势”。

　　正是由于这种敬畏交加的感觉，他们连在私底下，也在以“领导”称呼宋石了。这个词，可比“新领主”准确多了。

　　赛文长舒一口气，道：“今天其实挺好。我们让出了不少利益，但也安心了，知道红线在哪里。以后我们就在线里发展，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走，我们喝一杯去！”

　　“是啊，现在安心了。”中年男人最追求稳妥，之前一段时间，钱是哗哗地进口袋了，却吓得每天晚上愣是睡不着觉。生怕哪天触霉头，然后人财两失！

　　今天约谈之后，他是不再担心了。因为他明白了，政府是乐于见到金色光芒公司发展的，只要顺着政府的意思来，就会得到保护和扶持。

　　这下子，他晚上能睡好觉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轻松无比，大笑着道：“今天我们喝个痛快！对了，今天轮到泰罗你请客了吧？”

　　泰罗是那年轻男人，行事最为激进。他同样也对这次约谈的结果满意。

　　有了红线，就意味着只要在安全线内，不管怎么做都可以！

　　他有许多奇思妙想，但被两个合伙人认为太危险，所以无法施行。现在，他们没有否决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年轻男人也是大为兴奋，道：“今天我来请。就你们的酒量，喝得超过一个鹰扬算我输！”

　　中年人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就道：“你们先去酒馆，我去订三碗饺子面来，边喝边吃。”

　　现在小镇大概开了十家小饭店，都是寡妇们在经营。招牌菜不约而同，全是饺子面和各色面条。

　　最好吃的是饺子面，据说是领导亲自发明的。用猪骨熬的汤里，放入一团面条，顶上再摆五个饺子，再用一些油渣渣点缀，只卖10枚镍币。这价格放在以前就是天价，不过现在很多人都能消费得起了。

　　另外两人进了酒馆。一个月前，正是在这座酒馆中，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去承包工程，于是才有了今天的他们。

　　赛文坏笑着道：“老板，我订的蔚蓝香槟到了吗，到了就给我们拿来！”

　　年轻男人顿时傻了，蔚蓝香槟是来自帝国北境的美酒，千里迢迢地运过来，导致价格极其昂贵，一瓶就要五鹰扬，而且有价无市。今天要是喝这酒的话，那他可得大出血了。

　　酒店老板笑呵呵地道：“巧了，今天早上刚刚到的，现在就在酒窖里。我给你们拿来。”

　　年轻男人顿时一脸憋屈，这种酒哪是酒啊，每喝一口，喝进去的都是金币，也不嫌咯牙。

　　不过虽然贵，但他也付得起帐。这个月他分到了五十多鹰扬，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不知不觉间，他陷入对过去的思绪中。

　　以前他做梦的时候，幻想自己成为大富豪之后，就纵情玩乐，什么都不用烦心了。

　　不过真的有钱以后，他才发觉，责任更加重大，要操心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根本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但要是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在关键的那天站出来，参与路网建设，然后成为有钱人！

　　另一边，店老板去拿了酒。他心里同样十分开心。这一个月来，他也赚到钱了。足足20鹰扬！

　　要知道，他以前每个月，只能赚一两百镍币左右！这收入增长得简直可怕。

　　而且未来还会更好。人们赚到钱之后，不仅需要更好的食物，更好看的衣服，也可以负担更好的酒了。

　　人们的要求也提升得很快，一开始是喝不兑水的劣质啤酒，之后要求喝普通价格的啤酒。现在，他们非精酿啤酒不喝。

　　甚至还有赛文这些新贵暴发户，开始消费更贵的奢侈酒水。

　　在这样的发展速度下，店老板只觉得前路无比光明，对新政府的认同度无与伦比。

　　就在这时，赛文喝了一口酒，问店老板道：“你最近去看过黑特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酒馆里的气氛立刻凝重下来。

　　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是黑特看着长大的，也受了黑特的不少帮助。

　　比如赛文，曾经由于“顶撞”领主的征税官，导致全家财物和口粮被报复性地搜刮一空。就在这种极度困难的时刻，是黑特伸出援手，帮助赛文一家渡过了难关。

　　中年人、年轻男人，还有酒店老板，都受过黑特的大恩惠，甚至救命之恩。

　　但是，他们已经不会再跟随黑特了。因为黑特的理念，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了。

　　黑特不知外界现在有了多大的变化，如同着魔一般，想要扑杀掉瑞文郡中几百蛮人。曾经，他们都不反对这样的想法，甚至十分支持。

　　可是现在，蛮人已经不会再和人类发生暴力冲突，利益争端也没有那么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一心想着诛杀蛮人，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店老板情绪低落地道：“黑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也越来越暴躁。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反复命令我，去执行他的计划。可是……说实话，我已经接受不了他的想法了。”

　　赛文几人都叹了口气。是啊，新政府来到这里，才两个月不到，瑞文郡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就连深度参与其中的他们，有时候都对这种日新月异感到难以置信。更别提呆在家中的黑特了。

　　赛文提议道：“我们哪天去看他的时候，推着他到街上看看，让他看看瑞文郡的变化吧？”

　　店老板道：“我试过了，他不愿意，也听不进去。我一个人，又不能把他强行抱出去……”

　　赛文想了想，对两个合伙人道：“领导不是要我们建设纪念碑吗，说建好以后要在那里发言。我觉得这个工程很简单，争取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建好它吧。然后我们把黑特强行抬出去，让他听一听领导说的话，也亲眼看一看瑞文郡的变化。”

　　大家都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