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双拥办

　　宋石在军队那里搭了个架子，安排好了人手，立刻又回到石堡，组建政府这边的机关单位。

　　对于政府这边的人选，宋石有些举棋不定。

　　要是想立竿见影出成果，他可以把这个工作丢给妇联。妇联之前组建宣传队，到各个村庄去招人手，有类似的经验，做双拥工作驾轻就熟。但宋石根本就没有把妇联纳入考虑中。

　　他除了做事，还要考虑权力的平衡。责任越大，意味着权力也就越大。现在，妇联承担着大量责任，她们要招募军队，扶持和监管大量小生意，看护儿童，为妇女提供职业培训。

　　这个群众组织俨然成为了政府中的头号实权部门。

　　就好像资本会不断尝试增殖一样，权力也会渴望扩张。让娜的人品不坏，但她现在的趋势非常危险。例如说，妇联正在取代组织部，获得政府中的人事安排权，向各部门安插来自妇联的工作人员。

　　这不是因为让娜有什么阴谋或野心，而是实力失衡必然产生的后果。

　　妇联作为最有实力的强权部门，工作最多，也最能锻炼人的能力。从妇联出来的人，到了别的部门马上就能上手，甚至独当一面。很多部门都在主动向妇联借人。

　　让娜也乐于把自己的工作人员送到别的部门去，这样妇联的岗位就有了空缺，能更好地解决寡妇们的工作问题。

　　让娜只是在做她的本职工作，用各种方法增加寡妇们的就业率。但产生的后果，就是宋石的政府部门中，起码有一小半的人都来自妇联。

　　如果宋石再听之任之，妇联以后的发展是可以预见的。妇联培养的人会在政府中拉帮结派，互相扶持，掌握行政权。这个帮派将越来越强大，逐渐拥有财政收入，甚至是执法权……

　　宋石不得不越来越倚重这个组织。最后的结果，不是宋石彻底被架空，就是他发动一场清洗，夺回权威。

　　宋石不想到最后闹出悲剧，搞得尸山血海。所以他刚一发现苗头，就要想对策。

　　不能再给妇联新的职责了。双拥工作，必须交给别人来办。

　　交给谁呢？宋石苦思冥想。他现在没有建设出可靠的干部培养体系，可用人才捉襟见肘。

　　有的人忠诚可靠，但能力不够。

　　有的人能力足够，但不太可靠。

　　一个个地筛选之后，人选最终只剩下了两个。

　　这两个人都有一定的能力，具备相应经验，工作成果也格外显著。

　　一个是目前经济发展的核心人物、负责二期路网工程的史蒂芬森。他建成了一期路网，给小镇带来了繁荣。

　　另一个是正在担任维稳大任的宗教局局长艾比。他维持了稳定，两个月来，整个瑞文郡再也没有出现一起种族冲突事件。

　　让宋石头疼的是，这两人恰好都身处在非常重要的岗位上。不管是谁，现在调任别职的话，有可能产生严重后果。

　　史蒂芬森若是调任，路网工程有可能产生混乱。工期推迟还不要紧，万一产生利益方面的矛盾，政府、公司、工人之间的关系恶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积极民意，就会向后倒退。

　　艾比也不好调任。他对瑞文郡中的蛮人了如指掌，知道哪些比较暴躁危险，哪些又比较温和。一旦换上不了解情况的新人，经验不够，无法及时发现危险的预兆，结果产生暴力事件，整个的大好局面，瞬间遭到破坏。

　　但人选只能从这两人中选，只有这两人才有工作能力，建设复杂繁琐的双拥体系。

　　宋石左思右想后，决定选择艾比。

　　不是史蒂芬森的职位更重要。而是调走艾比的话，可选的继任者更令宋石信任。

　　艾比虽然掌控维稳的大局，但也要通过工作组和两个资源集团的厂领导，去施展手段。因此用资源集团的厂领导去接替艾比的工作，虽然要冒风险，但宋石总体上还是放心的。

　　史蒂芬森就不一样了。他的位置能让谁接任？有能力接任的，除了金色光芒公司的几个经理，就没有别人了。但宋石根本不会把政府职位交给私企老板。那样会产生更恶劣的后果，绝对不行。

　　宋石作出决定后，立刻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木材集团开始内部选举，选出新一任厂领导。原厂领导平移调任矿产集团。两个集团的生产秩序，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恢复。

　　矿产集团目前的厂领导乌伦古，调任山神信仰宗教局，担任局长位置，负责维稳工作。

　　政府组建新的部委级单位，民政部。原宗教局局长艾比，升任民政部副部长职位，并兼任双拥办公室主任。

　　之前宋石派往各地、了解种族冲突情况的十几个工作人员，现在全部调入民政部任职。

　　宋石在做调整时，明确地告诉大家，为了应对战争的威胁，这才做出的决定。所有人不管有什么情绪，都必须服从，立刻交接手上的工作，去新的岗位赴任。

　　大家都知道好歹，两千多强盗的威胁就在眼前。如果强盗们今天发兵，最晚后天早上，就能打到小镇来。他们没有抱怨，立刻行动起来。

　　以现代的眼光去看，宋石的执政机器勘称破烂，一无是处。但在这个世界里，他的政府可谓极其高效了。宋石的命令迅速得到了贯彻，每个环节都出现了调整。

　　改变，立刻就出现了。

　　……

　　在瑞文郡小镇西面三十公里处，有一座小村庄，名叫石鹿村。人口一百出头，所有村民都以最年长的乡老为首领。他们几乎与世隔绝，除了领主收税征兵或军队偶尔会这座村子外，就基本上没有外人来了。

　　但访客最近两个月却多了起来。先是一个多月前，有群女人跑来，说新政府要雇佣生活困难的寡妇，然后带走了一批人。之后是什么金色光芒公司的招工队，又带走了一批人。

　　据说走的人过得都不错，靠工作赚了不少钱，现在住在小镇上，有吃有喝的。

　　今天又来了一队人，自称是什么“双拥工作队”的，想在石鹿村中安置一个补给点。战争时，军队如果来到这里，就可以就近补充物资，不用忍饥挨饿，也不用劫掠百姓了。

　　工作队保证，军队不白占村子的地方，每个月给三个鹰扬的管理费用。

　　乡老心说自己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讲神话呢？军队不来抢粮抢钱，反而还给钱？

　　事出反常，肯定不对！乡老觉得这些人另有目的，留神仔细提防，想要抓住这些“工作队”露出的马脚。

　　工作人员开始宣传起来了，什么军民一家鱼水情啊，什么新纪律啊。乡老脸上附和着，心里一个字都没信。

　　这帮人在骗鬼！战争的时候，士兵到这里吃饭住宿，还会给钱？一个人住一晚给十个镍币？胡说八道，小孩子都不信！

　　乡老认为，那个新领主就算钱多得没地方花，也不会送给村民一个子儿！这些骗子，扯谎也不编得像一些！

　　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乡老一边思虑，一边更加小心提防。

　　终于，这些人露出破绽了！

　　只听工作人员道：“明天人民保卫军的一支部队，会来这里，熟悉一下人，也熟悉一下地形。她们会带一些生活物资和农具来的，你们做点准备，到时候欢迎一下她们。”

　　乡老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些人编个漂亮话出来，让他们放下戒心，一起等明天领主的军队开过来！

　　领主的军队带生活物资来？带农具来？怎么可能！军队过来，只有一个目地，就是替领主收取前几个月没缴的税！

　　为什么要人都留在村子里？因为新领主不仅要收土地税，还要收人头税！留在村里的人越多，到时候要交的税款也就越高！

　　乡老自认为看透真相，等工作队走了，他思考半天，召集所有村民，吩咐道：“明天村里所有二十岁以下的女孩子，都到山上躲一躲！把钱都带走，再尽量多带点粮食！”

　　“那我们怎么办？”一位农夫问。

　　乡老叹了口气道：“我们村子安在这里，躲也躲不了。明天领主要拿多少，就让他们拿多少吧，给我们留条活路就行。”

　　另一个农夫犹豫道：“新领主好像不太坏吧？我哥哥现在就在小镇里工作，听说在修路呢。他对新领主感激不已，还老想着让我也过去。说不定新领主真的和以前的领主都不一样呢？有没有可能，刚才来的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乡老断然否决，道：“你哥哥做了新领主的仆人，和我们已经不一样了！你要记住，一个领主，对他的仆人越好，就要越凶狠地抢夺我们。因为他所有赐给仆人的钱财，都来自我们。”

　　农夫无言以对，觉得乡老说的有道理。领主自己又不能种粮食，也不能赚钱，他赏给手下的钱，可不是从掠夺大家来的吗？

　　他们心里有些惶然。几个月未受盘剥，他们好不容易有了些积蓄，难道就要这样付之一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