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优待

　　看台上一片寂静，随后响起连绵的嘘声与惊呼。

　　观众老爷们听清楚了伊恩所说的话。他们大多数虽然并不懂药剂学，只是纯粹来看看热闹，但是却也能清楚感受到伊恩话中那毫不掩饰的狂妄与鄙夷。

　　他在质疑药剂师公会诸位药剂大师们的水平！

　　他在质疑“不凋玫瑰”的成就！

　　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主持者有些坐不住了，他实在没想到一句戏谑的嘲讽居然会引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点燃了“观众老爷们”的“激情”。如果不是藉由“聆音”的最新明，他的声音几乎就要被淹没在“群众”的声讨之中，潜下水去。

　　“伊恩先生，我恐怕您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伊恩断然地肯定道：“你并没有听错，我刚刚就是在说，这些试题太简单了。”

　　“说实话，我很失望。”他顿了顿，刻意装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没想到面对如此简单的试题，你们所选出来的‘天才们’居然都要苦思这么长的时间。”

　　他转回身去，躲着已然向他怒目而视的一种天才，高声地笑问道：“诸位，需要我给你们一个优待吗？如果一群天才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那么我不是太孤单了吗，观众们想必会很失望吧？”

　　“嘴上说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你只是一个无知小丑的事实！”骨头架子先生猛然跨上前来，以让人担心他是否会将自己腿骨绷断的力道，一脚跺在了地上：“我已经知道了答案，看你敢不敢同我比一比谁对谁错？”

　　伊恩眉毛微挑，顿时笑道：“说说看。”

　　“克罗叶与白英的相溶点极不稳定，需要多次试调。加入珈蓝汁之后，珈蓝汁可以与白英先行相溶，其溶合后的产物能够更好地与克罗叶相溶，所以......”

　　“白痴。”

　　“你！”威尔莫特顿时忍不住怒喝出声，他没想到自己得出的结论居然会换来这样的一声评价，苍白的脸上难得的竟露出了血色：“小丑，无知的言只能让你显得更加愚蠢。”

　　“你这句话倒是说得没错。”

　　伊恩用眼角的微光扫了他一眼：“在我眼里你刚才的言确实很无知。”

　　“你有没有想过，原版的退烧药剂是用奈洛粉来调和这两者的。既然都可以达到调和共溶点的效果，为什么偏偏要换成珈蓝汁？”

　　“这个......”威尔莫特顿时语塞，直到沉吟了良久之后才又抬起了头来：“因为珈蓝汁的调和效果更好，溶合度更高？”

　　“你可以试试。”伊恩眯起眼睛，指了指骨头架子身后的制药台笑得无比诡异。奈洛粉与珈蓝汁的调和效果实际上相差无几，关于这一点他已经实验过多次。对于眼前的对手居然和曾经的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他不由地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亲切”。

　　哈瑞斯挖的坑里又掉进去了一个。

　　“威尔莫特先生对吧。”眼见着某人在一阵气结之后居然真的转身打算去尝试一番，他当即再度开了口：“我不知道您是否清楚，白英是有毒的。”

　　骨头架子一顿，没好气地回道：“这是每个学徒都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当然清楚。”

　　“只不过白英的毒性非常轻微，对人体并没有损害，所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忽略不计？”伊恩微微翘起了嘴角，意有所指地问道：“那么您知道这种被您给忽略不计了的毒素究竟能够对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这个......”

　　不只是威尔莫特，几乎全场的药剂师都不由语塞，陷入沉思之中。这是他们所一直忽略了的东西，如果不是今天伊恩提起，根本就无人会去往这个方向深究。

　　“你想要说什么？”

　　骨头架子抬起了头来。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一直都被他当作“小丑”的罪民少年其实并不简单。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无知之徒，在药剂学的造诣上恐怕并不比场上的任何一个人要差，甚至还可能远远出。

　　“白英的毒素会让人感知麻木，虽然剂量小的时候对人体几乎没有影响，但是一旦使用了就会长期地潜伏在人体的内部，无法排出。”伊恩直接了当地说出了答案：“无论是使用奈洛粉，还是使用珈蓝汁，两者在调和克罗叶和白英时的效果是相差无几的，但是使用珈蓝汁调和时，其与克罗叶相溶后的产物可以包裹住这种毒素，使人可以将其排出体外。”

　　“所以才使用珈蓝汁？”威尔莫特一脸诧异地问出了声来，而听到他的问题后，伊恩却在点头之后再度摇了摇头。

　　“这只是原因之一而已。”

　　“还有一个因素。”他抬起头来，瞥了眼某个一脸微笑着坐在主审位上的中年绅士，没好气地说道：“这个问题看上去只涉及了退烧药剂中的三种药材，但实际上问题的另一个答案却在这三种药材之外。”

　　“用奈洛粉调和克罗叶与白英，其产物会影响到整个药剂总体的调和度，降低主药材霜降草在整支药剂中所占据的成份。而珈蓝汁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用它来调和克罗叶与白英之后，其所生成的溶液与霜降草的调和度会更高一些。”

　　“我说得对么？”他的嘴角挂起一个意味莫名的假笑，一字一句地说道：“伟大的‘不凋玫瑰’，布伦斯·坎贝尔宗师？”

　　顷刻间全场一阵寂静，而主审席上，某位中年绅士却忽地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居然被人识破了。”他“毫无芥蒂”地高声笑道：“这道题的确很简单，两个答案一个考你们基本的知识，另一个考你们能不能跳出思维局限。我原本就打算只要有人能答出其中一个答案我就算他通过，没想到你居然把两个答案都说出来了。”

　　“所以说，我过了第一轮。”

　　“没错，你不但通过了，而且还给了他们一个优待。”他挑起了眉毛，笑得一脸得意：“说实话，如果你不是一个罪民的话，我都想要收你做我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