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寒山

　　离开天霜城，一路向南，急行一周，便抵达了汾河，顺着汾河顺流而下，又是一周，便进入到了洛阳地界。

　　三人在洛阳的安全屋之中停留了下来，这里是一处好宅子，依山傍水，位置偏僻。

　　“就在这里吧，不用逃了，我很喜欢这地方，风景很美，”老道士爽朗的说道：“这里就是我的死地了。”

　　周渔和黄树人一番忙活，将宅子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在之后的一周里，李老道拖着老朽的身躯一个人没带，孤身往洛阳城跑了几趟，见了一些人，许下了一些承诺，撒出了大把金钱，然后，李老道就通过一些特殊的江湖关系，给周渔弄来了一块寒山佩，据说带着这枚玉佩抵达天寒山之下，就能获得一个进入寒山修行的资格。

　　对此周渔很是感激，又有些疑惑，李空蝉虽然只是一个奇特的采花贼，但却有着超出他身份的能量。这一点周渔很早就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师傅并不简单，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李空蝉快老死了。

　　李空蝉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任何痛苦，他就是老了，老的太快，然后就要老死了。

　　“你有大志向，想要见识更高处的世界，现在，我把踏入高处的钥匙给了你，带着这枚寒山佩到天寒山下，你会获得一个机会。抓住机会，你就能进入到寒山之中修行，踏入仙流。但有一点你要清楚，”将寒山佩交到周渔的手中，李老道低声说道：“并非是站的越高，风景就越好。有些时候，无知才是幸福。”

　　周渔只满怀感激的收下了寒山佩，对于李空蝉的感叹他没说什么。

　　将玉佩交给了周渔之中，李空蝉整个人都放送了下来，第二天早晨，李空蝉如同往日一样，早早起床，带着两个徒弟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行拳到一半的时候，老人突然歪倒在地，一动不动。

　　将老人扶到了房中，周渔又让黄树人去请了医师来，医师来的时候李老道已经醒了过来，医师拿了脉，摇着头开了方子之后便走了。

　　周渔看了方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医师开出一味安神滋补的方子。

　　坐在床上的李老道看到周渔的表情，伸出了手，“方子拿来我看看……”从周渔手中接过方子，老道士随意一扫，就全明白了，老道士浑不在意，洒脱一笑，“呵呵，这是要你给我准备后事啊。”

　　“师父，别这么说，”周渔脸色很是难看，他艰涩说道：“您没事的，就是这几天舟车劳顿有些累。”

　　“别说那些瞎话，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李老道叹了一口气，“恐怕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要比想象之中的快一些啊，不过也够了，哭丧着脸干嘛啊，我还没死了，给我做好，好好听着，一个字都别漏了……”

　　李空蝉很仔细详尽的将后事交代清楚，反复说了三次，又让周渔重复了一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空蝉交代的事情，简单说来，仅仅只有两件。

　　一件是他对死后自身葬礼的安排，李空蝉要求，自己死后决计不能火葬，尸体要好好保存，不能损毁分毫。同样不能土葬，埋到地下也是决计不行的。按照李空蝉要求，在他死后，不需要办任何葬礼，就将自己的尸首放在棺材里，然后将棺材停在后院的库房之中，之后把库房锁上就好。

　　李空蝉交代的严肃认真，周渔也只能点头答应，这不是多大事情。

　　第二件事情则关系到周渔自身，李空蝉对自己快要老死这件事早有预料，倒也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唯有放不下自己的徒弟和自己的江湖招牌，“玉面小飞龙”这名号他可不愿意断绝了。

　　李空蝉希望周渔带着这枚“寒山佩”，前往寒山去学习仙法。

　　曾经的十大仙山，在千山被灭门之后，便只剩下九大仙山了，现如今这九大仙山依然统治者整个东神州，而寒山则是九大仙山之一。

　　加入一个正规的大门派学习道法玄术，这本是一件好事，修仙之路曲折难行，如果有名师指导，门派帮衬，无疑会好走很多。

　　唯一让人犹豫的一点，便是寒山本身了，寒山是魔道一脉，同时也收罗了不少左道高人，门派特产就是各种妖女，专门诱惑纯洁少年，精研各种采补双修秘法。李空蝉把周渔送入寒山，其目的自然是不用多想的了——李老道想让周渔成为一个优秀的采花贼！

　　“因为这件事情十分重要，所以我要再说一次，”李空蝉拉着周渔，不厌其烦的说道：“我死之后，你将我的尸体停在后屋，然后你什么都不用管，带着你的直接往寒山去，寒山的开山收徒就在这几个月了，算算时间，你们也正好赶上，记住，不要办丧事，火葬土葬全都不要搞，停了尸，你们就立刻出发，立刻！能做到吗？”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做到。只是我明白……”

　　“你不要明白，只要做到就行了，能做到吗？”

　　“好吧……”

　　“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你就多听听我的吧，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我的名号问题，”李老道躺在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渔，问道：“你不会让我死不瞑目吧？

　　周渔无可奈何：“你说，我都听您的！”

　　“我也知道你小子心气高，根本就看不上这名号，但我这辈子，也就这么点东西留下来了，我也不强求你什么，只要求一点，今后如果干了什么坏事，留下‘玉面小飞龙’这个名号就足够了。若是能用这个名号，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太好了……”

　　周渔含泪点头，“师父，我定会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让玉面小飞龙的名号响彻天地！”

　　“还有，你的师弟脑子有些问题，但本性不坏，你要好好照顾他。”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弟的。”

　　李空蝉换换的闭上了眼睛，长叹说道：“这样，我就能放心去了……”

　　李老道的眼睛闭上，就没再能睁开，当天夜里，李空蝉双腿一蹬，死了。

　　周渔按照李空蝉的安排，没有给老人举行葬礼，将李老道的尸首放到棺材里之后，周渔和黄树人师兄弟两人对着棺材大哭了一场，便将棺材移到后院，师兄弟两人就按照李空蝉生前的嘱咐，向着寒山匆匆而去。

　　从洛阳出发，往北行，大约一个月行程之后，就进入了昆仑山脉，继续往北，不过三日，周渔便看到了伫立在群山之中的天寒山了。

　　天寒山形貌奇特，任何旅者都能一眼看出它的不同，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座山峰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整个山峰被由上至下从中切开，分为左右两部分。

　　左边山体之上绿树葱葱，四季如春，是为寒山阳。

　　右边山峰则白雪皑皑，终年飘雪，是为寒山阴。

　　“今后，就要在这寒山之上修行了。”

　　周渔用手整了整发型，整了下衣物，便迈步向着寒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