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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最后的神话民族 | 作者:夏白虎 | 更新时间:2017-07-04 0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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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45

  罗汉灰头土脸回到院子,两手空空,连空瓦罐都给扔了,他的炼金术成功了,也失败了,再有用,没人用,就是失败。

  一进门,高兴说:“我要走了。”

  嗯?他要走了?

  问:“去那里?”

  “去上大学。”

  罗汉没听懂,大学不是早关张了吗。

  他在场院窑洞里那段儿,是个世外的时间,这边的事情他不知道。

  高兴告诉他:现在让办高等教育了,所以大学又开张了。

  罗汉听了很高兴,是呀,没听说过一个国把学堂全上板关张的,又不是肉铺。

  “又开张了?”

  “开了。”

  还是没反应过来,就问:“是谁想去都行吗?”

  “不是,要考试,合格了才能去。”

  “你考完了?”

  “没有,还没开始。”

  罗汉不明白:“还没考,怎么就要去了呢?”

  高兴反问他:“只要他考,还能去不了吗?”

  这回,罗汉明白了,现在的高兴,志得意满,自视也高,说话,跳跃大,像春风得意的马,不错,英雄有权自大,他现在都不哭了,还能看懂一个字也不认识的书,干成了不可能的事,此君大概是仓颉氏一支嫡传,没有字,都能做出来,何况区区试题。

  当天,高兴就开始自学高中课程了。

  他属于跟书玩儿命那种,眼见点灯熬油不睡觉,念书、背书、做笔记,站在墙角,头顶着墙壁想事情,还用头撞墙,撞得掉土,所以头脑消耗的非常厉害,有一缕头发,初一到初五变白,初六到初十变黑,再变白,再变黑,奇怪,他心血怎么耗不干呢?昨天眼看着显老,今天又年轻,不知为什么,一手拿个瓢,举本书站在水缸边上看,看着挺渗人,别是土炕底下那老头搬家到他那屋了去了吧,像附体中了魔,别是也要跳水缸吧。

  罗汉也考大学,能学习当然好,那就要去。

  他们让东方会计补习数学。

  补习很顺利,他们知道,自己在门家庄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他们在农村,学到了最基本的古代真理:幸福,等于吃饱了不饿,门家庄也因为他们的存在看见了外面现代文明的曙光,现在他们要走了,他们没白来。

  此时的拽虎,已经城市化,每天早上刷牙,用肥皂洗脸,兜里插钢笔,举止谈吐,是城里人,有时候罗汉跟他说话以为是高兴,抬头一看,才知道是拽虎,背着手临风玉立,也在想事情,他也跟着自学,院子里整天谈论书,像个书院。

  拽虎看书,参加对书的讨论,有一阵子,说起一本从县城中学偷来的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外国书,拽虎评论,他最看不上眼的是那个叫保尔.苛查紧的反面角色,名字听着就别扭,明明有好女人不娶,好日子不过,偏要去修什么破铁路,还老跟农民过不去,等拽虎说完了,高兴说,那个人不是书里的反角儿,是最大的正角儿,拽虎从此,对那个国整个瞧不起。

  罗汉和高兴真要走了。

  高兴考上了上海外国语学院。

  罗汉的分数考得半半拉拉,扩大招生勉强考上了一个北京的什么学校,跟报考的农林专业无关,所以校名没在意,考上一个就行,哪里不是学?好像校名里面有个‘第一’,他沾沾自喜,哈,第一!感觉好!

  也觉得很侥幸,他的语文不行,一碰到概念就崩盘,所以文句全不通,卷子上满都是波折号,也有问号,意思是:哎呀,你们自己想吧。

  他们的数学分数都很低,题会做,可是只有答案,没有运算过程,因为东方会计的数学只有答案,没有过程,太古典,他自己不用过程,教不了他们过程。

  所以,挺高级的数学,弄个很低的分儿。

  高兴上大学,是正理。罗汉考上大学,是运气。

  看卷子的老师是清华化学系主任,罗汉的物理化学他没看懂,似懂非懂,似乎忽然间对快速传导新物质的启示有所领悟,看得直冒冷汗,七月份,一阵阵打激灵,虽然不太懂,但本能地认为,未必不对,准备回去以后立项研究,所以分数就给的好,于是罗汉滥竽充数,也能去上大学,不过属于可上可不上的,要是有剩下的学校名额,扔钢镚儿定。

  扔他那回,是正面,就上了。

  临走的头两天,晚上,罗汉到场院的窑洞里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站在窑洞里四下看,所有的东西都在,几件衣裳,几本书,都已经装在包儿里,但总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忘了带,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好奇怪,究竟是什么呢?

  也许是自己在门家庄生活了好几年,跟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了,突然离去,有失落感?不对呀,自己没感,何从失落?

  或是因为,高阳县是自己上古的老家,现在人要走了,很想整体打包,卷起来一起带着走,又带不走,所以失落?

  正觉得若有所失,陶朱先生飘然而至。

  见了一拱手,说:“嘿!恭喜了啊,金榜题名,富贵还乡,双喜临门呀这是,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是该走了,哈哈哈。。。。。。。”

  罗汉说:“哪里有什么富贵?别瞎客气。”

  陶朱先生也不分辨,他是来道别的。

  两人坐下说话。

  陶朱先生说:“你要走了,心里,最好别留下什么未了的事请,牵肠挂肚的不好,有些事,我要给你交代清楚。”

  他对罗汉坦白了一件事情。

  罗汉初到门家庄的时候,陶朱先生有天夜里穷极无聊,在四处闲逛,路过门家庄,听见一处院子里,黑灯瞎火有人正在讲论文字演化,心想,这二位胆子不小,凶宅里面谈古论今,不害怕,哪儿来的?就很好奇,听了一会儿,觉得有趣,心血来潮,就用《西江月》曲牌的韵律节奏敲击门环,跟里面逗着玩儿,试试他们的胆量,看有什么反应。

  后来在场院旧陵园,见到罗汉,坟地夜话,探讨‘无中生有’的专业技术知识,他很久没有和人聊过天,又是同道,有同好,有共同语言,感觉很不错,平常就爱去,把罗汉当个熟人。

  此次来道别,要把前面的事情交代清楚,人家要走了,别糊里糊涂走,‘《西江月》夤夜敲门之谜’,是他要坦白交代的第一件事情。

  这次来,还要送他一件东西,是所要了结的第二件事。

  说着,拿出一个古陶罐,走到场院,打开盖子,里面有个月光颜色的蟋蟀,那个一身银光的小东西见到了月亮,就仰头吸食月亮的清辉。

  陶朱先生指着它说:“其实这位仁兄你见过,就是你初来乍到,子夜时分,县城土巷中见过的那个小孩儿。”

  罗汉说:“我以前在胡同里,就听邻家说过这个蛐蛐,还以为是神话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它是农耕时代初起之时的时钟,跟你家算是同行,农业文明技术服务公干,他不是蛐蛐,没有名字,有人叫他蛰,它一叫,就是惊蛰时节,三阳开泰,大地复苏,生机初始,万物生发,他,也算是个开天辟地的小神灵,别看它小,脾气可不小,管着龙,龙都听它的,它一叫,龙要抬头听,按时节,该谁下雨,谁下雨,不该下,他不让,就不能下,但此君任性,玩世不恭,有时候会乱来,所以一直升不上去,脾气就有些执拗,但人还可以,讲信用。前两天,他在关帝庙跟我打赌,输了,关老爷当的仲裁,就把自己卖给了我,现在你拿着玩儿去吧。他是你初来夜遇的时神,这是我第二个交代。”

  罗汉说:“哪里有送礼送神灵的,太贵重,我不敢要。”

  “不必客气,是个念想,不枉你我交往一场,以后,就各自珍重了。”

  罗汉说:“刚才你说,走是走,不能有未了的事情挂心,可我怎么总觉的丢了点什么东西没带呀,想,也想不起来。”

  陶朱先生说:“这就是下面我要跟你说的第三件事。”

  “这第三件事”,陶朱先生说,“其实不干我的事,我不应该管,不过,你人还行,咱俩也有点儿缘分,却只能点拨,不能直言。你,悟性有,要自己领会。此去,你我天涯异路,就是离别也要圆满,我先把用来敲门的曲牌填了词,人之相交,你来我往的事情,时间再长,也不能半半拉拉的拖着,不能有曲无歌,现在,我把吓唬你的见面礼,变成个道别的念曲,此曲一尽,你和我,有始有终。”

  罗汉说:“好,陶朱兄,古君子,人品贵重,所思所行,细密端正。”

  陶朱先生用手在空中写字,填写一首浸润月光晶莹闪亮的《西江月》:

  夜半风清月白

  吹照西江曲牌

  调笑北地归乡客

  轩辕后裔重来

  明日君即离去

  中土亦成沧海

  舞榭风流无白发

  遥忆原上水台

  这词,罗汉明白一些,是嘱咐不要忘了祖先老家,但又不是全明白,猜想,题,因时而解,以后大概会明白,便不问,对陶朱公说:

  “不可能呀?陶朱兄春秋人士,填写宋朝曲词,时间不对吧。”

  陶朱公看他一眼,说:“噢,你以为你时间对呀!你整个人都不对,根本没在该呆的地方呆着。”

  罗汉还是有点儿忍不住,就凑过去轻声问:“哎,你这词里头。。。。。。,有深意?”

  陶朱公一笑,看看天,又四下看看,压着声音反问一句不相干的话:“上善若水,知道怎么讲吗?”

  罗汉读过几部正经书,说:“这个知道。水,利万物而不利于己,是上善”。

  陶朱公说:“也是上福。贤弟是明白人,这就是今日交代你的第三件事,日后慢慢悟,啊。

  说完,就隐身在月光中消失了。

  第二天,村子里设宴欢送两位去念书的学子,旧时代耕读人家的传统,还有残余,村里有人进京读书不是小事,支书请客,吃的是粉条豆腐火锅,村里辈分最大的陪席送行。

  席间支书讲话:“两个北京学生有出息,去了就不要再回来。大家鼓掌喝酒。”

  大家点头称是,跟着鼓掌,开始吃饭。

  见到桌上有一盘雕刻的木头鱼,还浇了汁,一问,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老年间的宴席上有这道菜,后来虽然没了,但礼仪就是礼仪,不能免。

  罗汉闻听,不禁肃然起敬,中土,门家庄,对人对己,都敬重。

  动身那天,下小雨,几个帮着拿行李的乡人在站台上送行,大伙儿不会说别的,就会不住地说:再见。再见。再见。。。。。。。。

  一片再见声中,拽虎一阵迷乱,误会了,以为自己也一起走,他一脚刚踏上火车,被妙香一把拽了下去,冲他柳眉杏眼一立,直到最后的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走。

  火车开动,北京神话,砰的一声变成了一片五彩缤纷的烟花,在眼前破碎消散。

  拽虎目瞪口呆,看见了现实。

  北京遥远,也近切,在闹鬼的小院子里满不在乎住着的那两个人,就是北京,北京什么也不怕,北京有科学,北京有自来水,北京有文明刷牙,北京有饭吃,北京是电灯,北京是光明。

  北京的光明,从两个外来者身上照到了门家庄,照到了西厢房,照到了自己,自己绝对应该是北京人,明明在一起干活儿,一起偷水,一起犯天条,一起看书,一起破除迷信,一起说话,一起想事情,一起在吃饭俱乐部辩论,一起办事情,怎么突然间自己就不是了?

  罗汉和高兴只不过是北京的一点点,北京更大,更有意思,应该是太大、太有意思,我怎么就没去呢?

  拽虎目视远去的火车,对逝去的北京挥手再见,用舌头舔了舔唇边的雨水,不明白雨水怎么会是烫的,火车远去消失,转身回看家乡的原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地方可回。

  罗汉把头伸出车窗外,看到云天薄暮深处淡紫色中土山脉,看到拽虎不停招手的身影一下子没有了,突然间,心潮激荡,所有的感觉回来了,很多很多,化作一行男儿热泪。

  我万年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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