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5：夜行者们

　　【人物：怜奈·马尔福】

　　 【态度：悲伤】

　　 【身份：兽帆船船长】

　　 【描述：痴情的女人，见过风浪的冒险家，她是海面上令人敬畏的刀刃，也是孤岛中独自绽放的玫瑰。】

　　 肯恩和怜奈坐在吧台前。

　　 他们身后是无数双眼睛，那些雇佣兵、冒险者、旅行阔佬，还有很多商队领袖。

　　 这些人都很嫉妒肯恩。

　　 他们知道，能够船长攀谈，就能够多一条出路。

　　 肯恩却根本没有提到女船长的甲板或者势力，只是像见到老友那般，很平静地在喝酒，然后转身去询问近况。

　　 “你在等他？”

　　 “呵呵，也许吧。”

　　 怜奈知道了鲁尼的死讯后，喝酒的速度就变得很快，也没有再继续发呆或者僵坐不动。

　　 “他说，除了死亡，没有东西能阻挡跟我的约会……”

　　 怜奈用手指慢慢抹掉杯沿的口红。

　　 “我昨天等到打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这座冰港比我想象当中还要糟糕，吞掉那么多的梦想，还有活人。”

　　 她昂着头，盯着魔法水晶，慢慢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怜奈转过来，语气干练，又变回那位杀伐果决的船长。

　　 “鲁尼在替我调查两个人，”肯恩喝掉杯中最后几口辛辣呛鼻的酒酿，“坦白讲，他是因我而死。”

　　 “注意嘴巴，杂碎，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怜奈红着眼睛，已经表现出很强烈的杀意，她的悲伤正在慢慢过度成愤怒。

　　 或许……

　　 鲁尼的死亡，抹掉了她最后的温柔。

　　 她表情瞬间冷漠得可怕，言辞也很激烈：“或许你觉得，主动往身上揽责任，能够减轻罪孽，或者是博得我的理解，但是你错了。”

　　 肯恩很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

　　 怜奈也看得出来：

　　 这家伙并不虚伪，而是真诚地在道歉。

　　 “我现在没法冷静，直说吧……”

　　 她把手指插进发梢当中将包巾整个撸下来。

　　 “港口最近的形势我知道，我的兽帆船上面还有空位，你可以拖家带口，但只能在下游离开。”

　　 她的长发披在身上，仔细清洗过，可惜能够伸手抚摸它的男人已经彻底长眠。

　　 怜奈瞪着他：

　　 “我不会把你送出永冻高墙，也别让我再见到你……天亮之前，带着人去码头，我……”

　　 女船长突然顿住。

　　 因为对方似乎在发呆。

　　 肯恩很平静地将空杯和钱递出去，看着酒保走上来将它装满。

　　 他点点头，端起来干掉。

　　 “呼！”

　　 他的喉咙里爆发出低吼，根本没有理会船长的建议，也没有将唾手可得的求生机会放在眼里。

　　 怜奈现在真的很恼火。

　　 “别得寸进尺，这是份赏赐。”

　　 她将匕首扎进桌子。“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说话？鲁尼的死，你根本逃不脱干系！”

　　 “我知道。”

　　 肯恩皱着眉头回答。

　　 他喝得实在太急。

　　 如果换做别人，面对这种配方的酒酿，又连着干杯，早就倒在旁边狂吐不止了。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

　　 “我觉得自己该亲口将消息带给你，你当然可以愤怒，甚至将我视为死敌。”

　　 肯恩转过来盯着她，眼神如同冰山般沉重。

　　 “感谢你的好意，但容我拒绝，现在消息已经带到，我要开始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你是指……？”

　　 怜奈感到好奇。

　　 她原本以为这个佣兵也是来请求帮助的，但是现在，对方表现出来的平静和决然，似乎预示着某些大事要发生。

　　 佣兵没有回答。

　　 女船长继续问道：“你叫什么？”

　　 “肯恩……马哈鲁，是个佣兵。”

　　 他留下最后的小费，然后背起那柄沉重的战斧，套好防风挡雨的斗篷，转身离开了【北帆酒吧】。

　　 怜奈有些失神。

　　 酒馆塞了毡毛的门扉打开又关闭。

　　 她依旧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他真的……

　　 只是来通知鲁尼的死讯。

　　 甚至为此跑遍港口的酒吧，最后却放弃接受船长的恩赐。

　　 现在这种局势，留在安贝拉冰港就是等着被劫掠者包围。

　　 这个佣兵想干什么？

　　 ……

　　 “瘸子，愣神可是会挨打的，你想死么！”

　　 脾气暴躁的顾客开始催促。

　　 伊凡将手中的啤酒放在桌面上，然后跛着脚，慢慢走向酒吧的仓库。

　　 他撩开帘子前，最后回望了一眼吧台上的女人。

　　 伊凡把托盘交给旁边的伙计。

　　 膀大腰圆的老板走过来就要揪人衣领，却只抓到一件肮脏油腻的抹布。

　　 伊凡正在脱去侍者穿的挂衣，同时平静地望着酒馆大门。

　　 酒吧老板开口威胁伊凡。

　　 “我同意收留你做杂活，也能随时让你出去喝冷风！”

　　 他相信，酒馆提供的保护足够诱人，外面这种局势，谁都不愿意扑在劫掠者的刀口上。

　　 伊凡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甚至没有结算工钱。

　　 他认得出刚才进来的佣兵领袖是谁。

　　 曾经，这个男人也是用别的身份拜访杜瓦部落。

　　 “肯恩·布维尔。”

　　 伊凡喃喃自语，推开木门，循着佣兵的足迹离开了。

　　 ……

　　 肯恩将【晨昏】从背后取出来，将它牢牢握在手中，尾戟贴到肘部，感受着皮革随力量微微嵌入指缝的摩擦力。

　　 狂乱的北风和嘈杂的街巷。

　　 随处可问的吼叫声，还有局部爆发的冲突。

　　 肯恩很清楚是谁在点燃冰港。

　　 劫掠者。

　　 他根本没有把满街巡逻的劫掠者放在眼里，虽然对方打着的名号就是为了抓捕自己这个杀人犯。

　　 但事实上……全是借口。

　　 这座城门洞开的港口外面，走出那些临时驻扎的营地，便是密密麻麻的劫掠者。

　　 呜咽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冷。

　　 肯恩展开灰色视界，穿行于街巷的死角，那些被红色标记的轮廓越来越多，也就表示着——劫掠者对这座城市的入侵越来越深。

　　 他独自来到港口，顺着漫长的海岸线慢慢摸索。

　　 商贩和雇佣兵们还在讨价还价，船长最终启程的时间基本都定在明天日出的时候。

　　 位置有限。

　　 那些人聚集在一起，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咬着牙叫出自己心中的理想价格。

　　 肯恩从热闹的码头穿过。

　　 他想要寻找的目标不在闹市区，而是私人租赁的船，早就已经载满即将运往南疆诸国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