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会是把年级主任给揍了吧

　　楚天禾离开后，楚辞回到房间继续看书、做习题。

　　自从高考以后，她已经完全放下语文这门课。大一时候考普通话等级，就已经明显感觉到，很多字词已经没有高三时候读的准。这么多年过去，除去日常用语，大部分容易读错的字，嗯，她现在都能读错。以及，就算是日常用语，音调也未必标准。

　　比方说现在看到的矗立、嫉妒、倔强、杉木，脑子里知道它们容易被读错，特意斟酌半天，然后，写上错误的读音……

　　“能不能行了？”对照着参考答案，楚辞想哭。

　　一道题目分15个小题，总共选对一题。对的还是铜臭这么一个完全不美好的词……

　　“为什么，换个星球，还要受读音的折磨？”

　　而后，她又安慰自己。

　　好歹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要是弄个别的语言体系，那才叫欲哭无泪呢！

　　学习这条路，没有捷径可走，乖乖埋头苦学吧！

　　对了，明天还得去学校看看。

　　学到腰酸背痛，学到天色渐暗。

　　眼睛越来越累，猛然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现在天黑的早，楚辞赶紧把房间里的灯打开。

　　但没有坐下继续学习，她望着窗外的风景，给眼睛放放松。

　　灰蒙蒙的天幕下，霓虹灯在闪烁。或远或近，或绚丽或单一。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又有着与地球相似的环境。

　　“好遗憾……”

　　在地球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居然没有认真欣赏过身边的风景。

　　以后，大概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房间外面有声音。

　　没等楚辞猜测回来的人是谁，她的房门被敲响：“楚辞，晚上想吃面条还是水饺？”

　　真幸福，还能点餐！

　　楚辞跑到房门旁边，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的三哥楚天尧说：“吃水饺！”

　　三哥楚天尧，一身军装，实则军校学生。

　　这里的军校允许学生在部分情况下走读。

　　“好的。”楚天尧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往厨房走。

　　楚辞心里美滋滋。

　　原来，有哥哥这么好？

　　“三哥，我来帮忙吧！”楚辞主动跟上。

　　“不用……”楚天尧拒绝的很快，甚至，脸上还带着楚辞没能发现的疑惑：小丫头，居然会主动提出帮忙？

　　莫不是，又闯祸了？

　　得是多大的祸啊？

　　这次，不会是把年级主任给揍了吧？

　　毕竟，前一次她伙同几个男生把班主任揍一顿，回来也只是比平时老实点儿，没见这么反常！

　　主动帮忙被拒绝，楚辞回到房间乖乖等待。

　　她不确定以前的楚辞在家是什么样子，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较劲。

　　也得亏楚辞没坚持，否则，楚天尧就该琢磨，这次被揍的是不是她学校校长！

　　楚辞本来以为楚天尧是要煮速冻水饺，可好半天也听楚天尧叫她吃饭，她就知道，估计饺子是现在才包。

　　大学的时候，她和室友们一起在宿舍里用违禁电器电饭煲煮过速冻水饺，其实，口味也就一般般，但大家吃的都非常开心。那个时候，水烧开，速冻水饺放进去，一会儿就能熟。

　　打开搜索界面，楚辞特意去网上搜索，包饺子要多久——她会做饭，但仅限于一部分自己家里经常吃的饭。像水饺这种食物，他们村根本不吃，就算是过年，也只吃汤圆儿。

　　搜索结果显示，揉面有机器，剁馅儿有机器，自己调馅儿，然后把馅儿和面放到包饺子机对应的地方，饺子就能一个接一个自动包好！

　　“唉，还蛮方便的嘛？”楚辞看着视频里面胖乎乎的肉饺子，嘴巴有点馋。

　　六点多，辞一典回家，几个哥哥也紧接着回到家。厨房里，楚天尧正好把刚出锅的水饺装盘，然后煮下一锅。

　　“饭好了，楚辞，出来吃饭，你爸爸加班开会，咱们不等他。”辞一典招呼楚辞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水饺，楚辞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是小学三年级，书上学了新课文，里面提到水饺。

　　她不知道水饺是什么，只知道能吃，回到家后，吵着要吃。那时候，她是家里的小宝贝。爸爸买了猪肉，妈妈挑了荠菜，家里没有面粉，奶奶用米粉和豆面和在一起，爷爷口述早些年见过的包饺子场景。

　　而她，坐在屋里的小板凳上，静等着吃。

　　一家人，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整出一锅饺子，下在锅里，好几个都裂开口。饺子馅搅在水里，把饺子汤变成了真正的汤。

　　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口味独特的水饺，她说不好吃，全家人都笑话她，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满心的快乐。

　　那个时候的她，觉得自己的家，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家庭。

　　多可惜……

　　“楚辞，楚辞你怎么了？”

　　辞一典慌慌张张的声音唤回楚辞的注意力，她对上辞一典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流出眼泪。

　　对楚辞的家人来说，楚辞流泪，简直是天大的事。

　　楚辞光是看着周围大家惊讶、担忧的眼神，都能明白，自己此刻多么“反常”。

　　“楚辞，为什么哭了，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辞一典用柔软的纸巾轻柔地为女儿拭去泪水。

　　楚辞望着辞一典，这位极度溺爱的母亲，一时情绪失控，实在没忍住。

　　“妈妈！期末考试，太难了！”

　　她哭的特别大声。

　　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期末考试太难，还是心里的不甘太重。

　　“别哭了，别哭了，宝贝女儿，不就是期末考试吗？咱们不考了！”辞一典把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努力地哄。

　　楚辞哭的更厉害。

　　果然，大学室友说的对，她还是太幼稚，幼稚到，连最基本的掌控情绪都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有太多彷徨，或许，是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没有了心理束缚。此时，她只想趁着这个机会，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不问缘由，不管是否合宜。

　　成年人，能有多少机会，旁若无人地，痛快大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