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待到粥煮好了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给妞妞的娘端了一碗过去，夏禾跟小宝就围在灶边三下两下把粥给喝了。剩下的粥连锅带勺的给抬到了推车上，出门前夏禾跟小宝口罩手套都戴好了，趁着夜幕没有降临，推着车便往祠堂行去了。

　　 村里的祠堂在村子中央，七叔家附近。这个村子叫李家湾，村子里李姓是大户，这个祠堂也是李氏家族的祠堂。

　　 祠堂有一前一后两个院，共四间房，前后各两间。后面两间放的都是李氏家族的牌位，前面一间空置着。堆着一些桌子板凳什么的。

　　 下午的时候，李有福把前后祠堂都给打扫了出来。每间房各用板凳或者桌子搭了几个临时的床，上面铺了厚厚的稻草。

　　 如今村民陆陆续续把感染的人送了过来。前面的两间房都是症状较轻能够行动的人，后面院子两间的病人打算是安置连爬起来都没力气的人。

　　 夏禾跟小宝到的时候，祠堂院子里已经升起了火把，有福叔正在前前后后的撒石灰。

　　 “有福叔，”夏禾停好推车，从推车边上拿起一副手套递给他“戴上这个，不要直接接触病人。”

　　 李有福没有推辞，连忙把手套给带上，戴好后把那一大锅粥抬到了墙角的桌上。墙角边还有一个临时搭出来的小灶，和两个水桶。

　　 “明天开始我来做饭，就在这边就成。”李有福指着那灶道。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夏禾考虑到最好不要交叉感染了“这锅跟勺子给他们专用，盛饭的时候，每个人的碗筷都得分开来，不能弄混了。”

　　 一墙之隔，门里面的咳嗽声三人听得真真的。

　　 有福叔推门进去，没一会便拿了一个碗出来。这些碗筷和床上的被子都是他们的家人送来的。那些人还想在这照顾他们，都被有福叔赶走了。

　　 夏禾从锅里盛了一碗粥，勺子都不敢接触那碗，由有福叔端进去。如此反复二十多下，前院的人都吃上了晚饭。

　　 “后面的，全是没办法自己进食的老人。”有福叔边说，边把装粥的锅往后院端。

　　 夏禾忙跟过去，还不忘嘱咐小宝不要靠近后院。

　　 后院只用了一间房，已经听不见咳嗽的声音了。夏禾借着微弱的油灯瞧见里面左边右边中间，各用桌子拼了三张床，床上三位老人一动不动，看着格外瘆人。

　　 李有福乘好一碗粥端进去，一口一口地喂着靠左边墙的老人。夏禾此刻多么想进去帮忙，可是她做不到。她怔怔地站在门口，抬不起腿来。恐惧感袭满了全身。

　　 中间那位老人的床正对着门口，夏禾看着那隆起的被子和朝向自己的脚，不由地想起了古时候电视剧里的义庄。对于夏禾来说，可怕的不是这个病，是接近死亡的气息，她何曾见过这种场景。

　　 “丫头，你去给外面的火加把柴。”这时李有福出声了。

　　 夏禾似是得到了大赦，回过神来退出了后院。

　　 前面院子，小宝正在那玩火，柴火堆得高高的，根本不需要加柴。夏禾坐在火堆前，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掉。

　　 她想家了，想爸爸想妈妈。想那个拥有各种疫苗各种医疗的现代文明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