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愿意！

　　“大极门？”赵祯笑着道，“我在武当山住了十多年，怎得没听过这个门派，你不会是编出来忽悠本姑娘的吧？”

　　 朱五斤心说虽不是编出来的也差不多，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兀自辩解道：“我们是新成立的门派，虽然不大，但总有一天，我们大极门会成为江湖第一门派！”

　　 赵祯撇了撇嘴，“那又如何？能退还一百两银子礼金吗？就算你有，本姑娘也不一定答应哩！”

　　 朱五斤哑口无言。

　　 别说银子，他现在连吃饭都靠赵祯救济，哪有什么银子？

　　 几日接触下来，朱五斤对赵祯心生好感，这女子虽然出身农家，人生得极美，心地善良，待人接物，嘴边始终笑意盎然，诚恳又不做作，比他以前在京城见过的什么豪门贵女要强上百倍，暗下决心，要亲手赚到一百两银子，替她解除婚约。

　　 赵祯见他窘迫，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朱五斤，嘻嘻，这名字挺有趣。”

　　 朱五斤解释说，“我本名朱运，京城人，刚生下来时，只有五斤重，所以家里给起了个五斤的乳名。”

　　 赵祯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

　　 两人闲聊了片刻，眼见天色已晚，赵祯道，“我该回家哩。”

　　 朱五斤依依不舍，“我还能见到你嘛？”

　　 赵祯笑着说，“我又不是说没就没的妖精，每天都出摊儿呢！”

　　 ……

　　 当晚，朱五斤没有住在太极镇，趁天黑回到回龙观。

　　 章飍正在院中练剑。

　　 一个注定要成为大宗师的男人，怎么勤奋都不过分。

　　 他看到朱五斤站在门口，收回长剑，笑道，“不错，这回坚持了四天。下次逃跑时，记得说一声。”

　　 朱五斤神色凝重，正容道：“我不逃了。”

　　 章飍奇道：“不逃了？”

　　 朱五斤使劲点头，“我要留下来，正式加入大极门，不过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成为大极门的副门主！”

　　 朱五斤对赵祯谎称大极门副门主，是他生平第一次撒谎，他不想欺骗赵祯，所以副门主之位，作为他回归大极门的条件。

　　 章飍道：“我们大极门一共就俩人，我是门主，你是副门主，岂不成了光杆将军了？”

　　 朱五斤早已想好，道：“从明日起，我跟你一起去山下招人，不过赚到的钱，要分我一份。”

　　 章飍奇怪，才分开几天，怎得朱五斤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要钱作甚？”

　　 “帮人赎身。”

　　 章飍露出一个大有意味的笑容，“没想到这几天，你山下生活挺丰富的，怎得，看中了百花楼哪个姑娘？”

　　 朱五斤见他误会，于是将这几日跟赵祯认识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豆腐西施呀？”

　　 朱五斤连问，“你认识她？”

　　 “她做的豆腐挺好吃，价格公道，分量又足，在太极镇挺有名的。只是这姑娘挺可怜的，娘一生下来就没了，摊上了一个爱喝酒赌钱的爹，听说他爹把她卖给了一个城里人当小妾。”

　　 原来如此！

　　 朱五斤心道，可是与她相处之时，她始终都是满脸笑容，对生活充满着无限憧憬，没有一点怨气。

　　 章飍又道，“你若喜欢她，凭你的身份，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

　　 朱五斤正色道，“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身份，更何况我想用自己赚来的钱，向她提亲，章飍，你帮不帮我？”

　　 章飍道，“我若不答应，你会不会派兵把我大极门连锅端了？”

　　 朱五斤自嘲道，“我要有这本事，还会任那死太监摆布？就当我求你，成不？”

　　 章飍考虑片刻，“你可以当副门主，不过只有业务提成，没有固定薪水，也没有分红，当然，你想要，我也不给。”

　　 章飍让朱五斤举起右手，起誓。

　　 他郑重其事问：“朱五斤，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大极门，成为我大极门副门主。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捍卫它，照顾它，尊重他，接纳它，永远对它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两人四手，紧握在一起，达成了一致。

　　 朱五斤觉得肉麻，连将手抽出，“你这入门誓词，也太肉麻了。”

　　 章飍挠挠头，“这样才算正式嘛，等我想想，有更好的，我们再改一下。”

　　 朱五斤见观内只有章飍一人，问：“武道长呢？”

　　 章飍翻白眼，“鬼知道！”

　　 这个老家伙，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行踪诡异，动不动搞失踪，每次回来不是鼻青脸肿，就是遍体鳞伤，起初还询问两句，武老道每次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章飍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懒得再问。

　　 当晚，两人彻夜讨论大极门创业之事。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有了朱五斤加入，章飍对大极门的创业规划也逐渐明晰起来。

　　 回龙观虽然不大，但作为大极门初期的场地已足够。章飍效仿太极门，对回龙观场地进行规划。

　　 正面庭院作为练功区，平日里授艺就在练功区。两个偏殿作为住宿区，为何是两个？以后当然要招女弟子了，最好像峨眉派那种个个貌美如花的那种！正殿则为议事堂及办公公署，后殿改成伙房。

　　 要办学，就得有特色。

　　 只有另辟蹊径，才能吸引足够的人前来学艺。

　　 除了传授武艺，大极门还要增设实用技能课，如今就业形势这么难，将来学成之后，找不到工作，还有一门手艺，防止像朱五斤一样落魄街头。

　　 “可以传授种瓜，武老道跟公孙二娘那么熟，到时候请她来客串一下。嗯，还可以开设厨艺课，从董家酒楼请最好的大厨。太极镇剃头的汤尼师父，欠我个人情，到时候也可以请过来帮忙！对，按次付费，还不用聘请教习。”

　　 章飍手舞足蹈，说得唾沫横飞。

　　 朱五斤趁机问，“可不可以设一门课，让徒弟们学做豆腐？”

　　 章飍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假公济私吧？”

　　 朱五斤嘿嘿一笑。

　　 他心中生出了希望，这是在京城之时所没有的动力。

　　 认识数天来，他第一次重新认识章飍，不由十分佩服，原来一个人专注起来，可以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创立大极门，也不是那么无聊之事。

　　 两人越说越兴奋，算来算去，最后还缺一样东西。

　　 那就是钱。

　　 之前修葺大极门，章飍身上的五百文的巨款早已花光，要想将大极门发扬光大，就得开源节流，节流已行不通，唯一之计就是赶紧招收第一批学徒，收上来的学费来解决燃眉之急。

　　 说干就干。

　　 次日清晨，章飍一改懒起的毛病，拖着朱五斤，来到太极镇招生。

　　 之前摆摊位等人这一招已被证明不管用，两人决定地推，挨家挨户敲门，去宣传他们的大极门，至于什么办学理念、门派渊源统统不管用，不如一句“加入武当大极门，保你月入过万文”来得实在。

　　 可是一天下来，依旧毫无所获。

　　 太极镇是人口大镇，四大坊住了将近两千户，一万多人。

　　 适龄的年轻人不少，可却没人愿将孩子送到大极门学艺。十三四岁的孩子，可以抵半个劳力，再不济，这里行旅颇多，可以在街上卖点货物，给家中分担一些压力，谁又会把他们送到大极门学艺，还要交钱？

　　 “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一技傍身，月薪万文！”

　　 两人苦口婆心，挨家挨户去劝说，吃闭门羹、碰一鼻子灰也是常有之事。

　　 就算要学武功，靠着武当山，有武当派的外院在，招生门槛也没那么高，谁会去你大极门？

　　 三天下来，一个学生也没有招到。

　　 朱五斤倒还好，每天傍晚时，跑到豆腐西施的摊儿前，跟赵祯说上几句话，起初，章飍也跟着去，后来发现去了之后也是当灯泡，干脆就不过去了。

　　 创业难啊！

　　 章飍开始怀疑人生。

　　 朱五斤开始安慰他，“万事开头难，不要气馁。我给你举个例子，想当年，爱迪生发明灯泡……”

　　 “等等，爱迪生是什么鬼？”

　　 “胡乱说的。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他娘嘛！”

　　 章飍叹道，“失败那么多次，才成功一次，那成功他娘，未免多了点。”

　　 两人边走边聊，不自觉间来到了赵祯摆摊儿的那条街。朱五斤道，“这么巧。”

　　 章飍道，“你这是成心的吧？”

　　 朱五斤赧然，“前几日，看到她头上的簪子太旧，我当了个玉坠儿给她换一支簪，想要送她，但又怕她拒绝，这不拉着你来给我压阵嘛？”

　　 章飍奇怪道，“咱们这两日被人拒绝、轰出来的次数还少了？也没见你怯过阵！”

　　 朱五斤道，“那不一样。他们拒绝，大不了换个人家接着问，要赵祯拒绝我，我怕一时想不开跳河，所以才拉上你。”

　　 章飍说了句你要跳河我绝不阻拦，把朱五斤气得不轻。

　　 来到豆腐摊，摊上还有半磨豆腐，斤秤、竹片刀都在，唯独不见了赵祯，看东西都没有收拾，显然赵祯走得很是匆忙。

　　 朱五斤问旁边卖胡饼的阿婆，来了几次，阿婆认识朱五斤，她道，“你来找小祯啊？”

　　 “她今日没来嘛？”

　　 阿婆道：“小祯家里出了点事，好像是她阿爹在赌场出老千，被人扣下了，刚才有人来报信，小祯听到后，丢下摊子，去银钩赌坊了。”

　　 朱五斤大吃一惊。

　　 这下子赵祯怕是遇到麻烦了。他担心赵祯安危，跟阿婆打听清楚位置，便要去银钩赌坊救人。

　　 章飍一起跟了上去。

　　 朱五斤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你不必跟来的。”

　　 章飍道，“你是大极门副门主，你的事，就是大极门的事，大极门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太极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这个路痴，没有我，能找到去赌坊的路吗？”

　　 朱五斤听罢，心中一暖，道：“好兄弟！”

　　 章飍哂然道：“矫情！”

　　 两人匆匆向银钩赌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