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城头不保

　　一场守城战，就在此时停滞下来。

　　大唐守城驻军们看着在下方，在肆意咆哮的突厥将领催促下，毫无动作的突厥士卒时。

　　心头也从莫名紧张到渐渐明朗起来，仿佛看到一线阳光照进这阴云密布的襄城一般。

　　不知观望多久。

　　“突厥人停下了！咱们守住了！”

　　一声兴奋的呼喊声，自城头响起。

　　沉寂片刻的襄城城头再度闹腾起来。

　　那些士卒和百姓们，也顾不得一身金汁秽液在身，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欢呼声此起彼伏。

　　“咱们胜了！”

　　“守住了！

　　“襄城得救了！”

　　一张张面孔上写满喜悦，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甚至于一些迟暮老人老泪纵横，缓缓跪地，仰望苍天，感谢上苍赐予的这份胜利。

　　然而在一片欢腾中，有一人却迥然不同。

　　此人正是李婉清。

　　李婉清伫立城头，看着那些畏首不前的突厥人，心中起伏不定。

　　她深知突厥人此次并不可能，无功而返。

　　眼前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厥人能硬生生等上一日，再来攻打襄城，必然是在等着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放眼望去，那突厥大军背后，一排庞然大物正在朝阳的照耀下缓缓向着襄阳城进发！

　　蓦然间，李婉清眉头跳动，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下一刻。

　　李婉清猛然转身，正欲呐喊，却见城上城下，一众百姓跪在自己面前。

　　一位老者颤巍巍的说道。

　　“李校尉一介权贵世家，千金之躯，却誓死守卫我等草民故乡，这份恩情我等终生难忘。”

　　“还请李校尉受我等一拜！多谢李校尉救命之恩！”

　　“多谢李校尉救命之恩！”

　　看着眼前这些感激涕零，磕头言谢的民众，李婉清一时心中百味交加。

　　然而，真正的大战即将来临，李婉清也顾不上拉起这么多人。

　　随手拉起一个离得近的百姓，李婉清大喝道。

　　“父老乡亲们！大难将至！带着你们的家眷速速离去。”

　　这语气凛然正气，毫无戏言。

　　众人都听得明白，李婉清乃是真情流露，并没有和他们开玩笑。

　　但一时之间众人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听见李婉清这番话，不由得一愣。

　　见众人无动于衷，李婉清彻底急了。

　　慌忙拉起那些愣神中的百姓，推搡着，疾呼道。

　　“快起来，赶紧逃！”

　　“逃得越远越好！”

　　就在这时，城头驻守的一个大唐士卒猛然瞥见那突厥大军身后赫然矗立着一排投石机，不由得惊呼道。

　　“敌袭。”

　　咚。

　　一声闷响传来，尘土飞扬，砖石碎末夹杂着守城士卒残肢横飞。

　　哗啦。

　　城头一块石砌墙垛应声崩塌。

　　众人只觉脚下城墙震动，仿佛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一般，顿时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李婉清一个不稳，跌坐在城头，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大喝道。

　　“躲避！”

　　那些被城头碎石碎屑淋傻的百姓们，听见指令，纷纷爬将起来，朝着城下挤去。

　　面对着骇人的力量，众人无不面露惊惧，不少人更是被这恍若末日的场面吓得惊叫连连。

　　咚咚咚。

　　巨石接踵而至。

　　那原本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城墙，在这一刻，被撞的支离破碎，摇曳不止。

　　别说那些尚未入军，经历战火的百姓，就连那城头的士卒也无不惊惧万分。

　　一些守城的大唐士卒扔掉兵刃，慌乱之中，向着城下逃去。

　　末日降临！

　　人人自危！

　　李婉清勉强站立起来，看着那些夹杂在人群中的大唐士卒，厉喝道。

　　“大难在即，身为大唐军人怎可临阵脱逃！”

　　“副将何在！”

　　嘈杂声中，李婉清这声气势十足的厉啸声格外清晰。

　　“末将在！”

　　片刻间，一位尚在苦苦守城的副将，放下最后一个箭矢，摇晃着来到李婉清身前。

　　李婉清看着那副将满身箭伤，高举手中唐刀，大喝一声。

　　“传令下去！擅自夹杂百姓行列窜逃者！就地斩杀！”

　　副将雄浑的声音彻响城头。

　　“校尉有令！临阵脱逃者，杀！”

　　果然那些慌乱的士卒，在这一句军令中，再也不敢妄动半步。

　　李婉清看着那漫天纷飞的巨石，沉声道。

　　“可有德阳方面的消息？”

　　虽是问话，但李婉清心中明白，此去德阳，千里之遥，就算是援兵，怕已是来不及。

　　心中那股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李婉清还是问了出来。

　　闻言，城头那些士卒黯淡的眼中又泛起一丝光亮来，不约而同的望向那副将。

　　但事与愿违，那副将缓缓低头，轻轻的摇了摇。

　　无援兵！

　　这无疑于雪上加霜，让襄城头顶上那抹死亡的气息更浓重了几分。

　　巨石仍一块块砸来。

　　那残破不堪的城头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那一个个被砸中变形的躯体，看上去格外可怖，殷红的鲜血在城头肆意横流。

　　人间地狱，大抵如此吧。

　　站立在这摇晃不定，虽是都会坍塌的城头，李婉清放眼四周。

　　那些大唐士卒虽然惧怕军令丝毫不安下城头，但一个个手捏唐刀，面如死灰。

　　更有甚者，一些士卒丢掉兵刃，跌坐城头，望着那从家乡中带出来的平安符，怔怔发呆。

　　此时此刻，大唐守军，已然斗志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