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2章：眼馋

　　“是不是很吃惊？”

　　魏征这样说，就告诉唐昊事实，陛下确实是一位优秀帝王，但他心中是藏着一头猛虎，一头随时会扑过来吃人的猛虎。我们要做就是给这个猛虎戴上枷锁，不让它跳出来伤人。

　　“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不要你参与，你只要袖手旁观就行。”

　　听了魏征的话，唐昊想了一下，郑重其实说：“不行，至少昭仪的事情不行。陛下娘娘。待我恩重如此，之前我捅了天大的漏洞都肯帮我扛，你们跟陛下争斗，我当然站在陛下和娘娘这边。人总是要有立场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娘娘对我好，我必然选择站在他们一边。这个大道理无关，和对错也无关，甚至跟理智都没有关系，不管陛下是强势一方也好，弱势一方也罢，我都站在他们这边。”

　　不管对错，唐家都是需要立场的。官场最忌讳的就是做墙头草，将来不管是哪一方得胜，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墙头草。因为你目标不明，所以被当成最危险的目标，处在优先清算的位置。

　　唐昊就分不清清忠臣和奸臣区别。很多时候自己的事情就坏在魏征这样的忠臣手里，像许敬宗这样的奸臣反而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谁的话能听，谁的话不能听，这需要考量。

　　魏征表现的极为洒脱，抖袍子就站了起来，在唐昊肩膀上拍了两下，掀开门帘子就出去了。唐昊甚至能够听到他跟店家寒暄家长的话，他家就在这条小巷子里。

　　每当看不清楚，拿不稳定的时候，唐昊就去请教牛进达。所以唐昊没有着急着出长安城，而是来到了兴化坊的牛家。自从孙子孙女被接了出来，牛婶儿就再也不愿意离开兴化坊，因为这里是条件最好，两个孩子也喜欢这里。

　　为了让两个孙子好好吃饭，牛婶儿甚至亲自找长乐，让唐家给牛家在城里建一所暖房。小孙子冬天没青菜吃可不行，老牛披了一件短衫，精赤着双肩拿斧头劈柴。

　　这是老头子最特殊的锻炼方法，常年不辍。老牛以前总喜欢把木柴送人，现在不行了，自打搬到了兴化坊，他劈了柴就没人要了，都是大家豪门的，上门要两斤柴火，不够丢人的。老牛很郁闷。

　　自从家里开了一个烤鸭子馆子，他的手艺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烤鸭子需要的是果木，所以地上全是梨木和桃木。唐昊拿着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老牛劈柴，觉得倍儿舒坦。

　　老牛的斧头很锋利，劈柴动作也很好看，手腕子一翻，木桩子上的古木就被劈成两半。劈开了，果木居然不倒，于是老木老牛又是一斧头。

　　“鼻青脸肿的，就不要到处瞎跑，忠人之事也用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去拼，这样给人的观感不好，以为你彻底融进了皇家。”老牛放下斧子，端起茶壶支留了一口，又开始了自己的劈柴大业。

　　“已经被人认为融进去了。魏征近日特意警告我来着，说我这样下去会死掉。”唐昊拿着一个柴火棒子在地面上画着圆圈。

　　“那也没必要把你吓成这样，男子汉总是需要有担当的，被人家一句话就给吓回来，你还在朝堂上混什么，不如早早点儿回玉华山教书才是正经。”牛进达的手并不停歇。

　　“他今天说了很多，我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我在乎的是他说话的方式。小侄真的被吓着了，他说话说的肆无忌惮，什么都说，什么都敢说，半点儿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把陛下这些年干的事情抖了个底朝天，还告诉我，大臣天生就是要站在皇帝的对立面的。限制皇权不至于过度膨胀，这是他天职。”

　　“话是没错，大臣就干这个的。皇主和大臣是共生关系，谁也缺不了谁，在互相争斗中寻找平衡。大臣过于强势了，是国家灾难，而皇主过于蛮横了，也是国家不幸，两者总归是要找到一个均衡点的，通过博弈找准各自的位置。”

　　唐昊嘴巴张了老大，没想到老牛也是这么个意见。

　　“惊讶什么？这天下可不是皇主一个人的，也有我们的份，皇主一个人打不下天下，看样子，魏征已经认为你就是那个破坏皇主和大臣之间均衡的人，去警告你，也算是给你面子了。”

　　“你以前怎么不对我说？那时候要说了，我保证躲得远远儿的，哪一方都不掺和。”

　　“小兔崽子，这时候想起埋怨我了，大臣们总是在阻挠你的任务，就是因为你干的活儿都是皇主想干的活儿。说简单点儿，都是皇主没能力干的，现在有了你，皇主的手一瞬间伸长好多，是不是他的都在往怀里搂，别人眼馋啊，所以要分一杯羹。”

　　在老牛看来，唐昊小子做事儿又毒，不愿意把利益均分，出现现在情形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