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太河之彼 第十一章 蛊战
“请诸位，自杀吧。”
古来的声音回荡在鼎内，他转身看向众人，面带笑容，抬手划过脖颈，做出示范。
“这……”
有人不知怎样作答，只能慌张看向其他人，结果却发现别人的处境也与自身相同，都是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
因为养蛊战，只有在开始前才有权放弃，如果一旦进入鼎内，那么无论做出什么举动，只有最后剩下一人时，这场厮杀才会结束。
胜者为王，此外皆亡。
这就是养蛊战胜利的条件，也是上一代开天神将的亲身经历，这位名震三界的无敌人物在临终前亲自定下规则，并要后人务必遵守。
古来见众人面露难色，无人敢率先领死，便只得拍了拍手，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伸出食指，笑道：“既然各位有所顾忌，那么我便告诉大家一个可以安心的手段。”
话音刚落，古来笑意愈盛，他握拳砸在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古来接下来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虚假，请先祖降下劫罚，使我魂飞魄散，不得投身轮回中。”
这十六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古来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生命现在也不是把握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全由对方定夺，所以也只能安静等着古来说话。
古来眼眸明亮，他微微张口，鼎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其话语却清晰进入众人的耳中。
渐渐的，所有人的表情逐渐变得震惊，有人急切，惊问道：“真的能行？这不是传说？”
此时，古来的眼角突然抽搐一下，他啧啧出声，摆动手指，所答非问，道：“诸位觉得怎样？要不就按我说的办？”
众人神色各异，但大多数都露出惊喜，因为古来所说的事情他们都有听闻，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却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先例。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古来般好战，大多数的人鱼类可都是崇尚和平的家伙。
“如此……甚好！”
“确实，与其身死，不如赌上一把！”
“呼，那就麻烦古兄了，日后必有重谢。”
古来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但无一例外都很认同，便再次拍手，发出啪啪声，道：“那我可来了啊，为了保险起见，就由我亲自动手。”
未等其他人说话，古来便迈步来到最接近自己的一人，对方见古来走到自己面前，顿时神色紧张，虽然他也心里认同，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会有些惊慌。
古来伸出左手握住此人下巴，随后用右手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在这种时候可不会说谎。”
那人闻言，也逐渐恢复平静，变得镇定，他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但很快就又转变成惭愧，道：“古兄，我原本还听信过一些……关于你的不好传闻，但是现在看来，果然是……”
咔嚓。
“留些悬念，总归是好的。”未等此人说完，古来便扭断了对方的脖子，他轻轻将尸体放在地上，最后用手拂过其面部，这才起身走向其他人。
接下来，就像刚才的一幕来回重现，古来先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才动手将对方脖子扭断，因此鼎内不断传出断断续续的骨折声。
直到最后一人，这是位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慌张，毕竟她身处众人中也只能跟着赞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主见，也不敢开口多说出什么。
古来先是叹了口气，这才走到孩子面前蹲下，他笑容依旧灿烂，但却透露出一丝疲倦
，抬头看向孩子的那双眸子，出声问道：“你害怕我吗？”
孩子闻言，紧张的抓住衣角，看起来更是彷徨无助，她想要摇头却不敢，想要点头又怕惹怒古来，最后只是抿起嘴，流下泪水。
古来没有伸手触碰孩子，而是背过双手，再次问道：“那你听说过我吗？我叫古来。”
孩子虽然依旧是没有回答，但古来从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单纯和恐慌。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咱们两个可是流淌着同样的血，所以我是不会害你的，好吗？”
“别一言不发，咱们说说话？毕竟养蛊战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笑容可掬的古来不停的说着，但孩子始终没有回应，这就使得他有些尴尬，因此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拄着脸问道：“你有兴趣加入海宫吗？”
孩子听到此话，虽然不明白古来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免双眼放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激动，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
毕竟只要能成为海宫成员，那就代表着从普通人中脱颖而出，而这可是连小孩子都清楚的事情。
古来见状，脸上笑眯眯，随后他正经神色，伸出小拇指，在孩子面前晃了晃，说道：“那这样吧，只要你能在二十岁之前到达魂极飞天，我就保你成为天明海宫的成员，如何？”
孩子面色涨红，将刚才这里已经有十五个人死去的事情，彻底给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她看起来仍是有些胆怯，只是轻轻说道：“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一定是在骗我。”
古来先是一愣，这才不由自主的大笑出声来，他蓦地站起身，不顾孩子是否反对，便用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笑着说道：“那还不赶紧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到时候好亲自去接你入海宫！”
不过，孩子却突然一低身子，从古来的魔爪下钻出，她抬头看向面前这个少年的蓝色眸子，出声问道：“我知道海宫成员都是英雄，他们是保护大家安全的战士，是每个人心目中的榜样，可这样不是会很辛苦吗？”
古来表情微不可察的一僵，因为孩子口中说出的纯真话语，让他第一次生出名为惭愧的感觉，因为就像她所说的一样，每个真正的海宫成员都有大志向，包括晴庭亦是如此。
他们心系天下，且已经准备好将一生奉献都给五湖四海，以此来保护其他弱势者的权益安全，负责维护世间的公平公正。
哪怕是其中最差劲的，也不会是如古来这般，而他加入海宫的理由，却低俗到不能再低俗，就仅仅只是为了钱，为了满足欲望而已。
可能是因为故乡水界过于贫穷的原因，这也导致古来离家后一心想着的就是赚钱，所以当天明海宫来学院勘察选人的时候，他下定决心就算是挤破头都要进去，因为他听说那里最赚钱。
而事实上，光是古来这一年里攒下来的钱，即便是将村子里所有的房子翻新都绰绰有余，所以他每个月都会定时通过隐蔽手段，给故乡水界邮送回大量金银货币，叫大家改善改善居住环境。
此时，古来的眼神都有点发直，这样子倒是吓坏了孩子，她连忙抓住古来的手臂摇了摇，大声叫了几次对方的名字。
听到呼唤声音的古来如梦初醒，他像是从云雾中蒸腾而起，目睹到被尘埃遮盖住的万古青天，心里有种几近超脱升华的感觉。
不过当回过神来后，古来瞬间便被冷汗打湿，他背过身子，有些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不敢让那个孩子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叫清莲，住在东海锦鲤湖的水平镇。”
刚才
还有些惊慌的孩子，不知为何突然从后面跑到古来的面前，她满脸都写满了认真，却皱着鼻子，大声说道。
古来早已用手遮住脸庞，他无法掩饰自己的呼吸声，无法直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种种事迹，甚至连劣迹斑斑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可是当孩子那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时，他浑身一颤，遂张开手指，看向那个不断踮起脚尖，低头不满自己太过于矮小的孩子。
古来心有所感，他的眼底仿佛是淌过一条小溪，那河水清澈见底，鱼虾欢快游曳，有孩子踩着水花，欢声笑语，还有五彩缤纷的各种花朵生长在岸边，绚丽多姿，共同形成一幕赏心悦目的景象。
“咳咳。”
孩子听到古来的声音，便赶紧抬头准备说些什么，可是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对方的脸，而是一枚悬浮在空中，触手可及的蓝色玉佩。
这枚玉佩是一对龙凤交织的对半形状，在其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泽流转，而玉佩散发出的清凉感觉，使孩子仿佛回到了那条正在散步的街道中，有种海水扑面而来的舒适感。
不过孩子有些疑惑，她四处打量，想要看看古来去了哪里，所以孩子在鼎内来回跑动，可是不管她如何寻找，都没有在鼎中发现古来的痕迹，就只有十五具尸体依旧躺在地上，还有静静悬浮在鼎中央的蓝色玉佩。
孩子撅起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觉得有些伤心。
“握住它。”
孩子的心里掀起波澜，清楚那是古来的声音，因此她立即抹去泪水，快步跑到玉佩前方站立，先是郑重弯腰行礼，随后闭上眼睛，给自己鼓足勇气，大声喊道：“我叫清莲！来自东海锦鲤湖的水平镇！我想要成为天明海宫的一员！所以能请您在五年后过来接我吗！”
虽然隐去身形，但脖颈处有一圈明显伤口的古来面带微笑，他早就应该身首异处，但却选择靠着鼎壁缓缓坐下，他的视线注视着那个神色紧张的孩子，他低声回答道：“好！”
孩子露出满脸的欢喜，她立即从鼎底高高跃起，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枚玉佩，发出啪的一声。
轰隆！
五湖四海内。
所有人心神俱震，只听那声巨响过后，他们都齐齐抬头看向上方，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场景出现，但他们却依旧都能够感觉到，在自己的头顶上，仿佛是模糊中多出一层威严庄重的天。
此时，晴庭早已离开天明城多时，不过她却突然浑身一颤，立即停下身子，当抬头望向那正在逐渐消失在云层的雷鼎时，她的眼中竟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水。
“大人，您……怎么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有亲卫发现异常，便赶忙叫停依旧在前进的其他人，同时回身来到晴庭旁边，毕恭毕敬的问道。
晴庭哽咽不停，虽然眼眶通红，却依旧是摇了摇头，她招呼一声，立即再次带领众人赶往碧澜湖。
北海接近西海的边境处。
荡沉正坐在一条海豚身上酣睡，因为对方去到哪，他就跟到哪，所以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过，当天空那声巨响传开后，荡沉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自然感觉到了鼎内的胜负，所以立即抬手捂住嘴巴，不时发出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笑声。
而所有拥有灵智的海洋生灵都在疑惑，他们在思索着究竟是谁获得了神将尊位，到底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古来？还是某个突然崛起的黑马？
不过这也终究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五湖四海里只有特定的几人才有资格知道，那鼎内养蛊战的最后结果如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