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太河之彼 第二十四章 出击
西海，绿春河。
距离落花城三十余里的深邃海沟内。
最下方的峭壁上散发出紫色粒子，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正在不断扩大，
蓦然间，有两只如同墨玉般的手掌扒住边缘，随后猛地一扯，那道裂缝便瞬间大开，如同疾风般的可怖能量席卷而出，带着一股极其浓郁的阴死气息，使得整个海沟都在颤抖，大量碎石轰轰崩塌。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裂缝中迈步踏出，当它的脚底触及地面时，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涟漪突然从接触点传出，以超越一切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又瞬息消散的无影无踪。
此人穿着一件紫色斗篷，遮盖住大部分肌肤，连面孔都看不太清，只能听到其口中不断传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粘稠湿滑的感觉充斥此地，令人不禁作呕。
峭壁上的虚空裂缝中，传出同样类似的声音，听起来此起彼伏，不清楚具体有多少数量，但仅仅只是粗略估摸，也要有二三十个左右。
一袭紫袍站在海沟底部，它没有移动，像是在感受此地的法则，体会这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其背后的裂缝逐渐合拢，恢复平常。
…………
跃龙湖。
跃龙海宫内。
天擎宫楼第十八层密室内。
房间中央有一块十丈高的巨大水晶被枷锁缠绕，以特殊材质的金属固定在半空中，在水晶内部有道模糊身影，闭目沉睡，若隐若现，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个人形。
并且在其周围，还有五块同等体积的水晶被封锁，里面同样都有东西藏身，只不过却没有最中央的高大水晶明显，看上去像是一道虚影，没有凝聚出实质。
此时，位于中央的水晶突然发出咔的一声，紧接着刺眼的光芒从其表面爆发，盛烈夺目，将整个昏暗房间照亮如白昼，水晶内的人影骤然睁开双目，麻木无神，道：“确认、允许、击杀。”
他的声音很轻，却震得其他水晶都在摇晃，有种猛兽脱笼而出的凶暴，正愈演愈烈，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将那几道虚影释放出去。
哐当。
密室门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快步走入，他神色焦急，从怀中掏出一块指节大小的黑色晶体，顶着灼热的光芒按在中央水晶上，这才使那大盛光芒逐渐隐去消散。
他因此长出口气，想不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原本按理来说，这种紧要日子应该不会有暗影出现，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必然要使人去镇压，防止污秽扩散。
“虽然六个人全都在附近，但反应最为强烈的是古来……”
青年略微低吟，转身走出密室，他脚步匆忙，准备去往宫主室进行汇报事宜，并抓紧时间收集最近的数据情况。
天外邪魔入侵海内自然不止一次，但像今天这般接近五湖的情况，长久以来却是头一次出现，难以想象它们到底是怎么通过海面限制，并通过无数侦查接近结界内壁。
如果此事未来大规模发生，那么很有可能会出现大问题，最后导致五湖四海不攻自破，使得持续试探边境的暗界也要面对那些异常。
跃龙海宫并非是宫殿成群的建筑，而是一座巍然耸立的十八层高塔，它的周围是数以万计的木质房屋，其中居住的也并非是普通居民，而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组成特殊阵法，常年驻扎在此。
自海神陨落后，海名正言顺的海神殿重启天阙湖，使部下四大海宫镇守八方，解决内患抵御外敌，继神灵遗志御统天下。
…………
西海，绿春湖。
落花城，含家大院。
客房内，古来穿戴整
齐，低头不语，独自端坐在床上，有电芒在其表面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炸响，形成一种奇特的节奏。
少年的修炼从未停歇，一呼一吸皆在成长。
言翎则早已出门，前往城中其他地方寻找言也，叮嘱一些在碎角沙中需要注意的事情。
然而，古来此刻突然抬头，眼中神采消失，像是有两颗黑宝石被镶嵌其中，眼白被尽数吞没，从其口中传出机械般麻木的声音，道：“确认、允许、击杀。”
“相距三十二里，坐标定位准确，开始进行传送。”
话毕，古来的胸口透出一颗晶体，它呈现半蓝半黑色，散发出淡淡光晕，静静悬浮在其胸前，接引天空中降下的一片瑞祥，使得他的身体被乳白色的星辉覆盖，整个人逐渐变得透明无形。
伴随着光芒散尽，古来消失在房间内。
现在已经接近下午四点，太阳已经有了下沉的迹象，而含玉早收好了地上的物件，继续坐在石凳上发呆，自从爷爷走后，她突然发现少了很多乐趣，不仅没有了坐而论道的伙伴，还少了个谈天论地的亲人。
半晌后，含玉抬起手拍了拍脸颊，准备去后院一趟，与奶奶说明爷爷离去的事情，毕竟人总不能一直缅怀过去，终究还是要往前看，去逐步寻找更为美好的事物。
不过，她起身后刚走出几步，就突然止住脚步，转头望向东方，莫名觉得有些心悸，像是有种致命的东西在接近，但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而已，下一息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含玉轻轻摇头，认为是自身错觉，谁让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心里难免会有些负担，从而生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有多想，她继续走向后院，却没有发现在大院门处，有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悄悄探出，它的面部只有一张嘴，其余部位像是被肉泥封住，看起来诡异奇怪，令人生出种恶寒。
当这颗脑袋发现猎物转身后，便不由自主的咧开嘴，一股腥臭气体被扭曲纤细的粘稠触手从其口腔中顶出，随后在它的脖颈断裂面上长出两只小脚，左摇右摆，一溜烟便钻进院子，顺着含玉离去的方向快速追去。
此时，一阵清风带着那股腥臭远去，吹过无人晶莹的店铺，路过行人攒动的街道，刮过聚精会神的守卫，撞在怡红院外的墙壁，被蹲在墙头上的言也嗅到。
他嘴角弯下，缓缓站起身，不再透过纸窗观看屋内春色，而是转头望向含家大院的位置，其脸上露出异样，看起来有些扭曲，像是受到某种侮辱后的愤怒，无法完全抑制，因此看起来奇奇怪怪。
“真以为古来不在你就有可乘之机？看来你这畜生是不将老子放在眼里。”
“还想逞凶作恶？我看你是找死！”
言也怒骂一声，他双腿发力，踏碎墙头，如同鲲鹏扶摇直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距离含家大院不远处的街面，这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破坏事物。
而怡红院的墙头上，有灵气化作的晶莹雾霭激荡，将原本应该激射而出的瓦石碎片笼罩，全都稳固在原地，最后被流淌而过的氤氲之息恢复原状。
此时，言也神色平淡，他衣衫飘荡，双手背后，无视周围人的惊愕，在目瞪口呆的视线中，迈开步子走向含家大院，只有通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才能清楚他的内心到底有多么愤怒。
曾几时，五湖四海有过六名神将分别出世，而时至今日，这些神将们早已陨落多年，但他们的后人却至今在此繁衍生息，不断重复完成着先祖留下的事宜，从未间断。
神将六脉。
开天、炙焰、颂魂、奇流、绝迹、无明。
其中，唯有无明神将后人无
论男女老少，皆是风流多情，遍地开花，可以说是完美继承了先祖的特性，是海洋内当之无愧的一朵奇葩。
而无明无形，力拔山海，可称无上极尽。
然斩妖除魔，从未食言，护得长久安宁。
既然想要作乱，那便需要先问过无明一脉的拳头答不答应才行。
…………
相距落花城三十余里的海沟内。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照亮所有黑暗，轰然落在海沟底部，发出阵阵轰鸣声响，使得四周海兽鱼类纷纷逃走，不敢在停留此地，生怕一不小心受到波及。
海沟内狭长的峭壁之间沙土飞扬，烟雾颗粒弥漫其中，古来自沙雾中站起身，他微微后仰，斜睨那道紫袍身影，脸上露出不屑。
“找死也不挑时候？”
面对言语讥讽，紫袍身影微微歪头，它像是在模仿对方的举动，身侧两旁的宽长大袖子鼓动，从肩膀延伸至膝盖，形似触手状的东西在里面滚动，看起来古怪阴冷，却始终没有从中涌出。
“咕唧咕叽？”紫袍身影口中吐出莫名字眼，它突然转身，弯下腰将屁股对准不远处的古来，气泡喷起发出噗呲一声，或许是因为做这种事情令它足够开心，它便立即开始拍打面前石壁，发出类似于“哈哈”的刺耳笑声。
不过，古来并没有因此便贸然出手，因为大意而死在对方这种存在手里的生灵，全都是被摸出招数套路，导致被针对性破解掉，最后落得个被侵蚀同化的下场。
面对这种嘲讽，古来只是转了转肩膀，原地蹦跳了几下后，他对着紫袍身影伸出中指，并吐出舌头，道：“战庸，你这废物东西也就会这点本事，这种不痛不痒的叫嚣是个人都会，有种便放马过来，你爹我这次教你好好做人。”
战庸。
南海战殿西分殿的成员之一，他年仅二十三岁却性格恶劣，喜好对手下败将大肆嘲讽，此人在半年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仍是下落不明，即便是战殿主殿出人追查，也没有发现半点线索。
那紫袍身影勃然大怒，像是听不惯这种指名道姓的辱骂，它口中传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直接转身朝着古来甩出大袖，这动作看似缓慢，但其实极为迅速，几乎刹那间就到了古来的面前。
腥臭气味扑面而来，那些紫色触手带着粘液率先冲出袖子，群魔乱舞般冲向古来，这简直像是一大坨肉山在撞击，看上去肥腻恶心。
古来露出狞笑，他浑身灵气爆发，引得头顶天空乌云密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紧接着，大量雷霆从其体内涌出，瞬间便扩散至方圆海域数里内，尤其是那紫袍身影，自然首当其冲面对雷霆冲击，他浑身痉挛，直接嚎叫着后仰，撞在那面满是窟窿的墙壁上。
雷法对于它们是大敌，绝不能硬抗下来承受。
而趁着这个瞬间，古来双手被黑雷缠绕，阴冷凶烈，他猛地抓住那些触手，直接将对方原本就不断颤抖无力的身体扯过来，并从侧翼一拳砸向其头部。
噗呲。
紫袍身影的头颅被打碎，漆黑如墨的鲜血飘出，却被万千雷霆从四周不断轰击，很快便尽数连同血肉化作灰烬，消散不见。
至此，古来挥手散尽雷电，他走过去扯住特意保留下的紫袍，伸手拂过那面刚才被对方锤击过的墙壁，神色阴沉，若有所思。
“通过虚空？还是其他手段……”
线索太少，他终究还是想不通透，但磨磨蹭蹭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趁早回去做好准备，并通知大海宫相关情况。
半晌后，他双脚一踏，冲出这条深邃海沟，找准落花城的方向，化作一道金光转瞬远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