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凰墓

　　“洞中黑暗，自己当心。”慕老头提醒一句后，迈步踏上了石阶，当先向下走去。

　　慕藜探腿试了试石阶的高度，随后快走两步，跟上慕老头。

　　幽暗的洞中，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慕老头身上熟悉的气味与平稳的脚步声在告诉慕藜，慕老头还在自己的身边。

　　“慕老头，刚刚那是什么鸟？”四周的黑暗令慕藜感到很不舒适，他希望与慕老头闲聊，借此缓解自己的不适。

　　“下去了，你就知道了。”慕老头回应一句，脚下的速度又快上了一分。

　　之后无论慕藜如何开口，慕老头都是沉默不语，闷头向前。无可奈何的少年开始数起台阶数。

　　所幸，这段石阶路并不十分漫长，在少年数到一百一十三的时候，一点亮光出现在黑暗中。

　　慕藜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出口。

　　又行了数十步，一老一少两人终于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站立在真正的洞口门前。

　　慕藜终究是少年心性，无畏无惧地冲了进去。

　　“哗！”一声惊讶的高呼，“慕老头，快来！”少年激动地呼喊着。

　　慕老头走进洞穴后，立刻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正前方的浮雕之上，“游凰戏凤，大日化珠！”慕老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慕老头，你说什么？”慕藜站在慕老头身边，同样满是笑容。

　　慕老头看着少年，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只‘怪鸟’是什么？”

　　“能说了？”慕藜愈发欣喜，此时慕老头愿意告诉自己这些，说明对于那“传说之物”已是十拿九稳。

　　慕老头点了点头，面露崇敬之色，道：“那是凤凰！”

　　凤凰！

　　这两字如同雷霆一般在慕藜脑海中炸响。

　　凤凰，与真龙、古仙一般，同属仙元时代的巅峰生灵。传说中，凤凰乃“日中阳鸟”，诞生于天日之中，可掌控万火，能焚化万物。

　　与真龙的庞大族群不同，世间仅有唯一的凤凰。当凤凰死亡，它将在熊熊烈焰中焚化己身，而后浴火重生。所谓涅槃，正是如此。

　　可在仙元时代终结之时，众多的强大生灵，莫名消散在这世间。即便是拥有涅槃之能的凤凰同样未能逃过一劫。

　　历经无尽岁月，后世之人对于凤凰所知渐少，仅有微存的传说流传下来，而凤凰的外貌，早已在历史长河之中逐渐模糊，最终消散。

　　“走吧。”慕老头一点慕藜眉心，令其回神后，拉着少年向浮雕下走去。

　　慕藜刚一回神，迫不及待地问道：“这里是凤凰的巢穴？”

　　“不是。”慕老头摇头否定。

　　“那是什么？”

　　“坟墓。”

　　“凤凰的，坟墓？”慕藜难以置信，再次环顾四周。

　　却不想慕老头再次摇头否定，“准确地说，这是古凰墓。”

　　“古凰？那又是什么？”慕藜都不禁觉得自己今晚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可奈何今晚所见的一切，实在是太超乎他所知的范畴了。

　　慕老头脚步不止，同时解释道：“世人皆知，凤凰垂死，便会焚化己身，而后涅槃重生。可他们却不知，凤凰焚化己身后，会化为凰与凤两鸟，雄为凰，雌为凤。而后各自散落于荒古大陆，直至凰与凤再次相逢，凤凰才会真正地涅槃重生。所谓凤求凰，便出于此。”

　　“古凰的坟墓？那古凤呢？”

　　慕老头再次摇头，这已是他第三次摇头了，“不知。”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慕藜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却证明了慕老头也非全知，莫名地欣喜。

　　哪只慕老头一瞪眼，呵斥道：“我若是知道，早已直接让古凤与古凰相逢，或许还能让凤凰再现世间，为我所用。”

　　“额。”慕藜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们这次来找寻的又是什么？”少年匆忙岔开话题。

　　哪只慕老头竟第四次摇头，答道：“不知。”

　　“又是不知？”慕藜有些目瞪口呆，“你不是一向教导我行事之前要计划完备，不可莽撞行事。”

　　慕老头瞥了少年一眼，道：“蠢材。那是因为你平时行事，不够稳重，欠缺考虑，只会害己。况且你所行之事，毫无价值可言，哪里值得冒险？而这可是古凰之墓，如同惊天密藏，其价值不可估量，此刻不冒险，必将遗憾终生。”

　　慕藜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越发觉得慕老头所言有理，无可反驳，最终闭口，默然跟着慕老头前行。

　　两人许是心中急迫，脚步尽皆极快，纵然这古凰之墓异常庞大，两人还是横跨墓室，走到了浮雕前。

　　面对着仅有一步之遥的浮雕，慕老头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拉了拉慕藜，道：“去吧，试着摸摸那浮雕。”

　　慕藜点头应下，便要迈步上前。

　　突兀地，一道银白光芒亮起，如同火焰一般在空中舞动，而后向左右蔓延开来，一息之后将整个墓室环绕，连之前二人进来时的那个洞口都被隐于银白光芒之后。

　　“这是什么？”慕藜被这银白光芒阻挡，好奇地伸手，摸向面前跳动的光芒。

　　“住手！”慕老头脸色剧变，立刻将慕藜拦下。

　　“怎么了？”慕藜对慕老头的反应有些不解，这银白光芒看来并无不妥啊。

　　“怎么了？你刚刚差点丧命你可知道！”慕老头一边呵斥着慕藜，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道银白光芒。

　　慕藜闻言，立刻后退两步，不敢确定地问道：“这银白光芒真的这么厉害？”

　　“银白光芒？”慕老头一愣，随后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平日里让你多看看我那些古籍，你却总不放在心上！这可是‘蚀月耀虚炎’！”

　　“蚀月，耀虚，炎？”慕藜一脸茫然，全然不知慕老头所言是什么。

　　“哎。”慕老头一脸无奈，“《荒古灵火见闻录》曾有记载：

　　蚀月耀虚炎，序十七，色显银白，形如虚幻，无声无嗅，属冷焰，无热感。乃凤凰专属火焰之一，万物触之则燃，其物不灭则火焰不息。传言可蚀皓月，可燃虚无。”

　　“嘶~”慕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看似无害的银白光芒，竟是如此恐怖。同时又暗自庆幸慕老头及时将自己拦下，否则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有空还是得多看些古籍，哪怕修行灵道，足够的学识同样能使你事半功倍。”慕老头适时教导道。

　　慕藜点头应下，看着面前的蚀月耀虚炎，面露焦急之色，询问道：“慕老头，现在我们怎么办？这火焰号称可将万物燃化为虚无，我们过不去啊！”

　　“可燃虚无不是指可将万物燃化为虚无，而是指可在虚无中燃烧。”慕老头纠正道。

　　慕藜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纠正我？况且这两者有很大区别？”

　　“那是当然。”慕老头一捋胡子，“前者仅有焚化之能，灵火见闻录前百皆可做到。而后者，却仅有它能做到。虚无本就为空，空则无物，既然无物，如何燃物？”

　　慕藜无言以对，只能道：“行行行，我明白了，可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怎么过去，你究竟有没有办法？”

　　“有！”慕老头不带一丝迟疑。

　　“那该怎么办，你倒是快说啊！”慕藜有些不耐了，毕竟这事关自己的一生，玩笑不得，可慕老头却似丝毫不急迫，这番作态，让慕藜很是不悦。

　　“过这蚀月耀虚炎，需要这古凰墓的钥匙。”慕老头回答着，一翻手，之前那柄匕首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钥匙？钥匙在哪？”

　　“你就是钥匙。”

　　“我是......”慕藜只觉眼前银芒一闪，“钥匙？”。话音落下，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处。

　　此刻正插着那柄匕首的胸膛。

　　“要过这蚀月耀虚炎，需要你的心头热血。”慕老头的声音无悲无喜，静静地看着身前的慕藜。

　　慕藜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慕老头养育了他十三年，无父无母的慕藜早已将慕老头当做自己在荒古中唯一的亲人。可在这位“亲人”的眼中，自己不过是把“钥匙”。

　　慕藜笑了。

　　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竟会以如此可笑的形式结束。又或者说，自己的一生都是那般可笑。

　　无父无母，自幼被讽为“野孩子”。

　　天生殒灵，终生不是何为“修灵”。

　　即便身死，依旧沦为“古凰钥匙”。

　　慕藜哭了。

　　自己恨过苍天，为何如此不公；自己恨过未曾谋面的父母，为何狠心将他抛弃；可自己向来对慕老头心存感恩，只因

　　被遗雪地，是他将自己救起。

　　无依无靠，是他将自己养大。

　　无亲无友，是他让自己体会到温暖。

　　过去，慕藜曾想象过自己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死于妖族之手；曾想象自己遭小人迫害，身亡于星殿之上，死于奸佞之手。甚至慕藜曾想过，自己惨遭王家父子毒手，兀然枉死。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慕老头手中。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慕藜绝望了，泪水顺着他惨白的脸庞留下，滴落而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