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根为引，唤沉寂之魂

　　古凰来势不减，行至慕老头身前，化作一道虚影，冲入其眉心处。

　　感受到古凰冲入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体内气血的沸腾，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慕老头的内心正在无比激动！

　　苦等十三载，一朝功始成！

　　可未到三息，慕老头惊恐地发现，刚刚入体的古凰，竟在奋力离体而出！“镇压！”慕老头低喝一声，周身紫芒闪耀，势要将那古凰镇压于体内！

　　方才还在失神中的慕藜忽地转醒，却见慕老头站立于自己身前，周身被赤金火焰所围绕，“焚日亘古火！”慕藜惊呼一声，顾不得危险，就要上前扑火。

　　但慕藜刚刚作势抬手，赤金火焰已然消失不见，转而化作耀眼紫芒！抬起的手停留在半空，不敢落下。

　　迟疑间，紫芒再次化作焚日亘古火。而后再便紫芒，反反复复。

　　慕藜收回手，纵然已是心急如焚，却依旧只能站立一旁，静眼旁观，生怕自己影响到慕老头，导致他出现意外。

　　今日所见，慕藜早已确定慕老头绝非常人，无论灵道修为，亦或是学识见闻与自己都有着云泥之别。倘若连他都无法解决，那自己又能有何作用。

　　时间流逝，慕老头身上紫芒占据的时间愈发短暂，而焚日亘古火却越来越长久。

　　“输了？”慕藜低自问。他已经猜到了结局，却依旧留存着一丝期盼。他清楚，一旦慕老头在与焚日亘古火的争斗中失败，下场会是怎样。

　　焚日亘古火之下，无物能存！

　　似乎是在响应慕藜的问题一般，慕老头周身的焚日亘古火兀地大起，而后一只古凰虚影自他眉心处飞出，而焚日亘古火也随之离开了慕老头。

　　“慕老头！”慕藜惊呼一声，伸手扶住正要倒下的慕老头，匆忙从怀中取出黄泉清音，要喂他饮下。

　　古凰虚影却再次发出一声脆鸣，瞬息间冲入慕藜眉心！

　　热！

　　一瞬间慕藜感觉自己如同站立在烈日之上一般，被熊熊烈火烧烤着。眉心处更是仿若正在遭受炮烙之刑，痛彻心扉！

　　古凰虚影自少年眉心而出，顺着血脉，飞过慕藜周身大穴。一点赤金同时出现在慕藜额头，竟然同为焚日亘古火！每当古凰虚影飞过一处大穴，赤金便分出一划。

　　十三息后，周身大穴遍及，虚影重归眉心，慕藜额头同样绘出一只栩栩如生的赤金古凰，昂首展翅。

　　虚影与赤金古凰两相重合，耀目的光柱亮起，直冲云霄！

　　古凰墓外，白鸟齐飞，千禽同奔，无数生灵被惊动，纷纷汇聚过来，围绕在光柱周围，行臣民之礼。

　　百鸟朝凤，千禽迎凰！

　　慕藜也终于从痛苦中熬过，瘫倒在地上，气息微弱，连眼皮都无法支撑，仅余最后最后一丝清醒。

　　水？

　　慕藜忽然间感受到唇边流过一丝清凉，流入自己口中，被烈焰灼烧的身体也虽着它的流淌，逐渐复苏。

　　原来是黄泉清音。

　　慕藜明晓了，集中起积攒的力量，睁开双目，“你，没.......事，了？”慕藜挤出一点笑意。

　　喂慕藜饮下黄泉清音的，自然是之前昏倒的慕老头，只是白发不再，反被赤金所占据。

　　此时的他，盘腿坐在慕藜身边，也不回答，只是道：“看来我还是错了。”一句话，充斥着无尽的悲凉。

　　慕藜眨了眨眼，他此时的身体已经不再允许他再多言语一句。

　　“原来那人所说的‘钥匙’，一直以来都是在说他自己。”慕老头自嘲地笑了笑，“谁会想到，谁又能想到，世间竟会出现他那般不顾一切的人。”

　　无神地呆坐半晌后，慕老头低头看了一眼已然恢复些许的慕藜，翻手取出一只赤红玉瓶。刚一打开瓶塞，一股极至严寒涌出，即便是在天日界中，依旧瞬间结出一层冰霜，占据下一片空间。

　　慕老头翻转赤红玉瓶，从中倒出一枚雪亮剔透的灵药，看了一眼，屈指一弹，送入慕藜口中，而后嘱咐道：“吞下，静心。”

　　药丸入肚，化作一股极寒，涌入慕藜腹中，而后以他丹田为根本，顺延静脉，蔓延全身。

　　虽是极寒，却恰好与少年之前所受的焚日亘古火相中和，反倒稍缓慕藜周身之痛苦，更是令他伤势愈合些许。

　　慕老头再次喂慕藜喝下一些黄泉清音后，将少年扶起，道：“时间急迫，坐好听着。”

　　“这又是什么，舒服好多。”刚才还生命垂危的慕藜诧异地发现自己竟已能独立坐好，更能平稳说话。

　　“广寒凌霜。”慕老头答了一句，而后吩咐道：“现在莫要多问，等我说完再问。”

　　“嗯。”慕藜点头。

　　慕老头闭目思索了一下，似是在整理思绪一般，片刻后道：“原本并不想告诉你这些，只道功成之后，带你随我归去，让你安享一世。”说着，不禁叹息一声，“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慕老头。”慕藜虽不明白慕老头的意思，但依旧见状不忍，忍不住要开口安慰。

　　“别说话，听我说。”慕老头加重了一份语气。

　　“哦。”

　　“其实你并非殒灵者！”慕老头满脸愧疚。

　　“什么！”慕藜惊呼一声，慕老头的这句话让他内心狂跳不止，他甚至已在猜测，难道自己不过是先天之灵未被唤醒不成？

　　慕老头接着道：“其实在那人留下的古籍中，除了‘鲜血为祭，启殒葬之门’与‘绝望化泪，熄耀虚之炎’之外，还有一句。”慕老头稍顿，而后如同做下了极大的决定一般，道：“灵根为引，唤沉寂之魂。”

　　“什，什么意思？”慕藜声音颤抖，他已猜测到了一丝可能。

　　“你向来聪颖，难道还猜不到不成？”慕老头讥笑着，却不知他是在嘲笑慕藜，亦或是在嘲笑他自己，“是的，你的先天之灵，是被我取出，用以唤醒沉寂的古凰之魂。”

　　慕藜一把抓住慕老头的衣领，睚眦欲裂，“啊！”少年大吼一声，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慕老头的白衫。

　　“我教过你的。男人立于世，当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急迫，只会降低你的才智，不仅于事无补，还将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险。静心。”说着，慕老头一点少年内关处，令他安稳下来后，道：“听我说完。”

　　“十三年前，我凭借仙元那人留下的古籍线索，寻找到了这里，雨凰山。依照古籍的指引，我需要用一道灵根，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先天之灵’去唤醒沉睡在雨凰山下的古凰之魂。当时我在山中随意走着，打算将遇到的第一个人，作为牺牲品。”

　　“然后你就遇到了我？”慕藜苦笑。

　　“是的”慕老头点头，“当时的你还尚在襁褓之中，是个被人遗弃的婴儿。而后你的先天之灵被我强行取出，将古凰魂魄唤醒。后来，我将你带回雨凰城养育至今。十三年了，我等了十三年，却没有等到我想要的结果。”

　　慕藜此时也唯有苦笑了。

　　纵然慕老头可谓是葬送了自己的一生的希望，但毕竟是他将自己养大，若非是他，自己当年怕是早已夭折。

　　“所幸，你虽断送了灵道修行，但有望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如同仙元那人一般。”慕老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也算令我心中稍安。”

　　“像那人一样！”慕藜稍愣，而后狂喜道。

　　慕老头淡笑着点头，“至少，你有了成为他那样存在的基础----古凰血脉。”

　　听闻这些，慕藜这些时日的阴霾一扫而空，虽依旧无法修行灵道，但试问荒古，何等修灵天赋比得上这古凰血脉。

　　突然间，一道赤金火焰在慕老头右手处燃起。

　　“焚日亘古火！”慕藜惊呼。

　　慕老头皱眉，双目一凝，紫芒闪耀，将焚日亘古火镇压下去。

　　慕藜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慕老头，怎么会这样？焚日亘古火怎么会又一次出现？”

　　“古凰血脉认主，又岂是那么容易抢夺的？”慕老头苦笑，“做了错事，总得付出代价。”

　　“认主？代价？慕老头你究竟在说什么？”慕藜急道。

　　“其实，我从第一步就错了。古籍中所指的‘灵根为引，唤沉寂之魂’并非他人灵根，而是本人之灵根。献祭灵根，如同血脉认主。原来早在十三年前，这古凰血脉已注定属于你了。”慕老头也唯有苦笑，“谁又能想到，仙元那人竟然会献祭自己的灵根。”

　　“那你又是怎么了？”说话间，焚日亘古火竟再次出现在慕老头胸膛处。

　　慕老头再次将焚日亘古火镇压下，“强夺古凰血脉，引起古凰怒火，外放焚日亘古火虚影在我体内肆虐。可笑我竟连焚日亘古火的虚影都对抗不了。”

　　“虚影？”慕藜不解，自己见到的分明是焚日亘古火啊。

　　“难不成你认为中了焚日亘古火后的我还有机会与你说这些？那可是古仙都畏惧三分的凤凰之火。”慕老头扬起笑容，“不过现在，它属于你了。”

　　“属于我？”慕藜不解。

　　慕老头一扬手，一道晶莹水幕凭空出现，将慕藜此时的样子显化，“看看你的额头。”

　　“古凰！”慕藜惊呼，水幕之上，一只赤金古凰正展翅于自己额头。

　　“这就是焚日亘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