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请求

　　夏去冬来。

　　蓝静语难受得已经快不能呼吸了，看着身边的凌雪和吴晓，她忽然很想哭，她的发已经长及脚跟，耀眼的金色代替了所有的黑色，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她知道这一天终于快要来临了。

　　凌雪跺着脚在寝室里来回踱着，看得出来她很焦急。

　　吴晓搓着生满冻疮的手，可怜巴巴地抱怨着，“这天真是要冻死人了，我真想找个火炉烤烤啊！”

　　蓝静语踌躇着开了口，“凌雪，源学长对你好吗？”

　　凌雪羞涩地点了点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接受另一个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凌雪，你和源学长在交往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天啊，我居然不知道啊，多久了啊？”吴晓夸张地张着嘴连连问道。

　　“这个……”凌雪甜蜜地笑了笑，“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对了，静语，樱珉学长真的出国留学了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而且他出国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你和他怎么像陌生人一样连个电话都不打吗？”

　　凌雪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却激起了吴晓更大的好奇心。

　　“就是啊！突然听说他出国了，为什么连一声再见都不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蓝静语平静地答道：“也许离开对我们两个都好。”

　　吴晓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难道她的情绪总是这么稳定的吗？

　　“那你和凌卜川呢？”

　　吴晓被蓝静语问得说不出话，“凌卜川？我和凌卜川没有什么啊？”

　　吴晓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不停地眨来眨去，手指也不安地绞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

　　蓝静语拍拍她的肩膀，认真地说着：“吴晓，你要是喜欢凌卜川，那就要牢牢地抓住他，明白吗？”

　　“不是、不是，静语，我和他没什么时候的。”

　　吴晓一个劲儿地否认着，急于撇清和凌卜川的关系到。她承认自己后来在小酒馆里再见到凌卜川流不息的时候跟他痛饮了一晚上，后来又和他一起出去打高尔夫，去漓江江边散步，还有一起去钓过鱼……

　　看着她发呆的样子，蓝静语觉得很欣慰。

　　“好了，不要呆着了，很冷耶！”凌雪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凌雪和金正源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今天他说要带她去外婆那里，顺便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所以她一大早就开始起床打扮了，焦急地等着约定的时间去见他。

　　蓝静语不再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嘀、嘀、嘀！”

　　“喂？”

　　“喂，静语，我是雷焰，现在有空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跟随你说。”

　　“好，在哪儿见面？”

　　“莫家路50号的‘旋转茶厅’吧！”

　　“好，我知道了，呆会儿见。”

　　“呆会儿见。”

　　挂断电话，蓝静语穿上大衣就出门了。

　　凌雪一看时间，也乐了，“我也要出门了。”

　　吴晓有点郁闷，又只有她一个人了，算了，先睡一觉。

　　外面的风很大，还下着鹅毛大雪，凛冽的寒风址灌人的脖子，让人浑身打颤。路面睥行人不多，一片白茫茫的世办，路两边的翠柏树也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路面上依旧有来来往往的车子，已经是寒假的时候了。旋转茶厅里冒着一阵阵的热气，浓浓的茶香安抚了每一人在茶厅里品茶的人，雷焰心不在焉地盯着雪白的窗外看着，等着她的到来，杯中的茶早已凉透。

　　“等很久了吗？”蓝静语在他对面坐下，一如以往。

　　雷焰回过神，却注意到那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变成淡金色的了，头顶上隐隐显示着金色的光芒。

　　“你的头发……”

　　她点头，“变成金色了，而且长了很多。”

　　“时间快到了？”雷焰不敢忘记自己的母亲还留在黑暗之渊里，他不会逼她回去，可是……

　　蓝静语没有回答，只是叫了服务员，“麻烦你帮我来一杯BLACKTEA。”

　　“公主殿。”雷焰变得恭敬起来，他会求着她回去。

　　“焰哥哥，你干什么？”他突然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引得茶厅里的所有人都向他们行注目礼，有人还嬉笑着说，“看来，又有男孩在求婚了？”

　　“对啊，在这空茶厅里已经碰见过好几次了呢！”

　　蓝静语有点生气，“你快起来，别人看见会误会的。”

　　雷焰看了看四周，也觉得不妥，重新坐到位子上，压低声音，用近似哀求的语调说道：“我请求您能回到天宫，请您救救我的母亲。”

　　“发生什么事了？”

　　“请殿下原谅，属下不能告诉您原由，但是属下的母亲被神打入‘黑暗之渊’了，请您立即回天宫吧！”雷焰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尊严的感觉，卑微的神色让蓝静语的心口微微发酸。

　　“焰哥哥。”

　　“如果您还把属下当作哥哥看待，那么这是我唯一一次求您，也是最后一次求您了，请您回去吧！”

　　“如果我不回去呢？”蓝静语的表情变得冷酷，“你想要怎么做，把我抓回去吗？”

　　“殿下，属下不会这么做，但是请您想想您身边的人因您而发生悲剧，您就忍心这样对他们吗？”雷焰卑鄙地想利用她的弱点，为了救母亲他不得不激怒她，即使日后她会讨厌他也无所谓。

　　“这是命运，我无法改变，有些事注定是会发生的，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蓝静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

　　“那么樱珉殿下呢？您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死亡吗？”

　　珉哥哥，她的心底挣扎着，雷焰确实是抓住了她的软肋，如果不是因为解除了封印，她完全没有必要去理会的。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只要平淡地过完这一世，她就会回到天宫接管神位，更不会横生枝节。

　　蓝静语突然冷笑出声，“雷焰，你知道身为人最脆弱的东西是什么吗？”

　　雷焰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觉得为什么在提出樱珉之后她照样可以这么冷静，难道她不爱他吗？面前的这个女人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似乎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蓝公主了，现在的她，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就像是……就像是面对神的时候一样，不，甚至比神还要可怕。

　　“人最脆弱的东西就是情，世界上最珍贵也最脆弱的就是爱情、亲情，还有友情。你曾是圣天国一等一的勇士，到如今变成神的仆人了也改变不了你的本性，所以你永远只会是我的仆人。掌管三界的神是无情无爱的、无欲无求的，所以他能纵世间万物，主宰一切。”

　　“那你现在究竟想怎样？”

　　温暖的“旋转茶厅”变是很冷，雷焰感到身子快要被冻僵了，其他人谈笑自若，而他却止不住地发抖。

　　“嘀、嘀、嘀！”

　　蓝静语的手机铃响，她忽然清醒了过来，刚才怎么了？身体中好像有什么在渐渐流失的感觉一样，“喂，静语吗？我是凌卜川，吴晓瑞在医院，你赶紧快过来吧！”

　　“啪”地一声，手机落地的声音。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些跳动的画面：浓烟、火光，睡在宿舍里的吴晓，车子相撞的声音，倒在血泊中的凌雪和金正源，到处都是血腥的画面，樱珉颓废的表情……

　　“怎么了？”雷焰看她目光呆滞的样子，也慌了神，急急地问道，“出什么事？”

　　“跟我去医院。”

　　蓝静语飞奔出茶厅，他也随即付钱跟了出去。

　　坐在急诊室门口外面的凌卜川正焦急地等待着，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走着，吴晓你一定要没事啊！一定要坚持住。

　　蓝静语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善和医院，找到了凌卜川。

　　“静语，你来了。”他神色很憔悴，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怎么会这样？”

　　“是秦雨岚那个疯女人干的，她派人去放火的，要不是她，吴晓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要是狠下手，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的。都怪我。”凌卜川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

　　蓝静语抱住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放心，吴晓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凌卜川靠在她的肩膀上，大滴的泪珠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在她的大衣上留下了大片的泪渍。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直到半夜，急诊室的红厅终于暗了。

　　医生带着疲惫的神色走了出来，三人立即围了上去。

　　“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蓝静语焦急地询问着，额上满是汗珠。

　　“病人全身大面积灼伤，尤其是脸上特别严重，现在情况是基本上稳定下来了，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的脸可能会毁容了。”

　　“毁容？”凌卜川反问，不过只要她没事，其他的先放一边再说。

　　“是的。”医生安慰了两句，“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了，起码命是保住了。”

　　“嘀、嘀、嘀！”

　　“喂，静语，正源他……”一个哭腔的女声从手机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阿姨，源学长怎么样了？”

　　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蓝静语屏息听着。

　　“正源和凌雪出了车祸，现在在急救中心，静语……”对面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蓝静玉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静语……”

　　“静语……”

　　悲剧还是发生了，她以为自己能够承受，结果还是不行。刺眼的光亮让她不得不睁开眼，雷焰倒了一杯水给她，“你醒了？”

　　“我睡了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

　　简短而陌生的回答，让蓝静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金正源和凌雪伤得很重，现在也在这家医院里。”

　　“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死的，只不过是永远醒不过来了。”雷焰说的云淡风清，但每一个字都让蓝静语觉得有一种负罪感。

　　“你恨我吗？”

　　“你有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雷焰只是觉得她那么美丽的脸现在成了最大的讽刺，那个曾经让了誓死效忠的女孩已经不在了，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而无冷血的人罢了。

　　蓝静语掀开被子，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对他疏远的口气有点失落。

　　“也许你应该去仔细看看那些正在痛苦中受折磨的人，还有你最深爱的那个人。”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蓝静语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隔离病房外面，凌雪和金正源都打上了石膏，双眼紧闭着，身上插着许多管子，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一个个陌生的身影，每个人都因为疲劳而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走到吴晓的病房，她看见猩红着眼，胡子拉渣的凌卜川正紧紧地握住吴晓的手，一动也不动地守在她的身边。蓝静语小心翼翼地走着，这样的场景，她的心里又怎么会好过？

　　“凌卜川。”蓝静语轻轻地扯了扯凌卜川的衣服，“你跟我出来一下。”

　　凌卜川布满血丝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样，跟着她来到走廊上，声音嘶哑，“静语，我已经报警了，秦雨岚那个臭女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他狠狠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蓝静语平静的怪异的表情。

　　她说：“凌卜川，你说过你欠我一份恩情，要报答我的是吗？”

　　“是的。”

　　“那好，现在我就把吴晓交给你，我要你发誓，你会一生一世地照顾好她，让她以后的生活都能够幸福快乐。这就是我要你报答我的方式，你肯吗？”

　　凌卜川有些始料示及，但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蓝静语又说：“我要你以神的名义起誓，如果你违背的话，你就会接受神的惩罚，永生得不到救赎。”

　　“好，我以神的名义起誓，如果我违背誓言的话，我就永生得不到救赎。”

　　“谢谢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蓝静语扬起一个35度的笑容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