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力行
谋断九州 | 作者:冰临神下 | 更新时间:2019-02-28 12:20:54
这是一支古怪的使者队伍,两名副使从不交谈,于瞻名义上是徐础的随从,脸上却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身为正使的费暶考露家滞匪盗奖椋馊盟笪栈穑Ф游榇由系缴厦挥邪氲闶科嫘械钠胀ㄊ勘G郧运接铮朴刑油鲋狻
出发当天夜里,队伍在驿站中休息。
驿站仍归属冀州,比邺城更早感受到战争的气氛,驿丞等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平时对来往官员礼敬有加,今天却一反常态,看出费暪俅螅眉溉松锨拔ё。プ$稚皇俏朔龃笕讼侣恚欠⒊鲋饰剩骸傲壕嬉ダ绰穑口腔褂斜穑渴且彰攀爻牵故浅隼从校壳蟠笕烁颐且痪涫祷埃颐遣惶樱幌肴眉依锢闲∮懈鲎急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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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跳下马,向众人道:“我们会劝退梁王,这场仗打不起来。”
“真的?”众人不信。
徐础笑道:“这位是费暦汛笕耍祭铣迹煜挛琶豢冢和醣馗姆直∶妗;褂姓庖晃弧毙齑≈赶蛏砗蟮穆沓担澳嗣靠艿拦拢洳蛔龉伲诙潦槿说敝忻幢确汛笕烁炝列和跻彩嵌潦槿耍备宸直∶妫釉谝黄鹁褪蔷欧郑晌绞镁盼取!
众人齐齐地松了口气,“费大人和寇先生一同出马,此事必成,那我们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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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住之后,费暸扇私齑∏氲阶约何葜校膊豢吞祝苯拥溃骸八邓蛋伞!
“说什么?”徐础诧异道。
“徐公子闹这么出,心里总该有点把握吧?”
“闹事的不是我,是寇道孤。至于劝说梁王退兵,费大人与寇道孤的名声,就是我最大的把握。”
“嘿,别谦虚,若论名声,我二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何况值此大乱,名声能有什么用处?梁王并非好名之人,劝他退兵,必须许以实利,邺城偏偏不愿让步。欢颜郡主的做法十分正确,如果要收买,就尽其所能收买一家,只要盛家回心转意,梁王自会退兵。反过来,即便收买梁王成功,也未必能让淮州召回将士,还可能惹恼盛家。”
“嗯,还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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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笑道:“‘阴谋诡计’有形有迹好,还是无形无迹好?”
“当然是无形无迹好,有形有迹会被对方提前识破。”
“所以现在没有‘阴谋’,也没有‘诡计’,一切要等见到梁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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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大人还跟从前一样爱民。嗯,我也不是毫无准备,大势在此,梁王若还保有从前的才智,哪怕只剩六七分,也有可能退兵,礼送两王回邺城。”
“大势如何?”费曌肺实馈
“大势就是费大人刚刚说过的那些。”
“哪些?”费暡幻魉裕钟行┠张
“邺城专心拉拢淮州,盛家满意之后,自会召回淮州将士,梁王麾下兵少,也不敢来攻邺城。”
“你的意思是说,让梁王以为盛家已被收买,然后劝其知难而退?”
“这是对梁王不利的大势,如何使用,还要见机行事。”
“对梁王有利的大势又是什么?”
“淮州盛家很可能不会被邺城拉拢过去。冀州大军被阻隔在秦州,存亡难料,邺城已是待宰羔羊,自保尚难,所谓收买,无非是些空言许诺,盛家未必接受。邺城实力骤弱,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推出一位皇帝,诸州之雄心中不喜,梁王此时发兵,正好顺应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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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摇头笑道:“有利必有弊,福祸总相倚,费大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抢先称帝当然有好处,尤其是现在,再晚一些,必有他人在别处另立张氏子孙,邺城怎么办?再想办法除掉?称帝有利有弊,全看邺城如何利用。同样道理,梁王攻邺,也是有利有弊,要看梁王做得怎样。做得好,梁王由弱变强,可与群雄并立,做得不好,梁王空为他人做嫁衣,得不到寸土,反会成为下一个受到觊觎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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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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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一乱,纵横必出。”徐础道。
“我争不过你,也不与你争。无论怎样,你至少心里有数,我也可以稍稍放心。我不管大势如何,不问利弊所在,朝廷在邺城,必须保住。”
“费大人从来不关心江东的皇帝是如何驾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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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笑着告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弊”判断,不用别人劝说,自己就懂得抑彼扬此,以求心安理得。
次日又行一整天,路上遇见的冀州兵卒,一拨比一拨惊慌,当着邺城使节的面,就有人公然逃走,校尉根本弹压不住,事实上,连他们自己也有逃意。
百姓更少,村镇尽皆荒废,与邺城周围的热闹繁华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第三天,他们撞见了敌军。
这是一支纯粹的梁军,而不是借来的淮州军,行进得不快,天色未暗,就已安营扎寨,看样子是要步步进逼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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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还在后方,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
敌军离邺城如此之近,费曈行┳偶保M茉诹罕幕に拖拢叭ビ和酰吹貌坏皆市恚词卦谡释獾男N揪芫嫠啊
三名使者合住一顶帐篷,两位副使不得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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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与寇道孤对面而坐,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峻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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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面对朝廷高官,寇道孤的语气依然平淡而骄傲,“有个极简单的办法。”
“寇先生有什么办法?外面的兵卒不肯传话……”
寇道孤也不回答,站起身走出帐篷,在外面不知说了什么,一两句话的工夫就回来,“待会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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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倒是一清二楚,笑道:“‘吴王’两字还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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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进帐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啊”,转身就走。
徐础道:“我认得此人的相貌,但是忘记了姓名。”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人进帐,急趋两步,向徐础跪拜,“吴王恕罪,我不知道吴王亲至。”
徐础急忙起身相搀,“我已不是吴王,邺城副使而已,潘将军万不可行此大礼。”
潘楷出身旧梁世家,是梁王马维最为依仗的大将,与徐础颇为熟识,最终虽未下跪,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吴王”。
徐础道:“‘吴王’两字已不敢当,愿得一声‘徐公子’足矣。”
“这……有些奇怪。”
“世上的怪事很多,不在乎多我这一桩。”
“是,徐公子……徐公子果真是邺城派来的使者?”潘楷看一眼另外两人,意思很明显,在他这里,徐础不必有所忌惮。
徐础笑道:“没错,我是副使。这位是正使,费暦汛笕耍馕皇橇硪晃桓笔梗艿拦驴芟壬!
对这两人,潘楷皆有耳闻,拱手道:“失敬。”然后又向徐础道:“徐公子要见梁王?”
“正是,而且越快越好。”
“徐公子不必着急,安心住在这里吧,明天午后,梁王就能赶来,我会派人送信。”
“如此甚好,我们就安心等候吧。”
潘楷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想不到竟会在这里又见到……徐公子。”
“潘将军受命在外,军务繁忙,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潘楷的确很忙,拱手告辞,很快又有人来,给三位使者各分一顶帐篷。
梁军不了解使者队伍中的复杂关系,以为于瞻是名普通随从,将他安排在徐础帐中。
徐础也不解释,吃饭、洗漱之后,上床躺下,自语道:“骑了一天马,得好好休息一下。”
于瞻没法休息,他已经忍了许久,不能再忍,必须问出来:“徐础,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带你出来?”
“嗯。”
“因为范门弟子当中,你比较符合范先生的期望。”
于瞻一愣。
徐础坐起身来,“范门之学从来不是坐而论道,而是身体力行。”
“可是……”
“生不逢时,范先生之谓也,他收宋取竹为徒,所看中者,正是此人敢于行事。于公子也敢于行事,虽然是用来杀我。”徐础笑了笑。
“敢于行事者有许多,就在这军营里,随便能找出几百人。”
“身体力行的是道,敢于行事重要的是‘敢’:无知而畏,乃怯也,无知无畏,乃莽也,知而无畏,乃贪也,知而有畏,仍要行事,方为敢也。”
于瞻犹疑不定,“徐公子真能劝退梁兵?可是……为什么呢?你明明并不忠于邺城。”
“救天下是为求名,救一人则为求实,我求过名,现在只为求实。”徐础眨下眼睛,不管对方是否听懂,反正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本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