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人间恶鬼，阿修罗！

　　宫二小姐的话令得所有人都一惊。

　　我也诧异，能被称呼为人间恶鬼阿修罗的恶人，那得多凶残啊？

　　阿修罗是佛教天龙八部之一，身形丑恶、有嗔恨之心、争勇好斗，甚至会吃人。

　　如果一个活人被称呼为阿修罗，那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宫二小姐，阿修罗是玄空法师给那恶人取的法号吗？”一人问。

　　“对，恶人本名叫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根据灵隐寺佛书记载，恶人是苏杭城一个弃儿，他长相丑陋，身体残缺，时常佝偻着背挪动，仿佛一只猴子，是苏杭城人人熟知的乞丐。”宫二小姐注视着远处的鬼面佛，沉声道。

　　“乞丐受尽欺凌和侮辱，终于诞生了恶念，他一日杀一人，专挑妇女小孩，杀完就躲起来，官兵找不到他。一时间苏杭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后来，玄空法师诵经时，听见菩萨身后传来哭声，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来乞丐就躲在灵隐寺的观世音菩萨身后。”

　　宫二小姐说得很详细，众人也好奇，让她继续说。

　　“玄空法师问乞丐为何落泪，乞丐说他聆听佛音，一时怅然，既羡慕菩萨受人喜爱，又痛恨自己遭人厌恶，不如死了算了。玄空法师便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报官，而是让乞丐日夜听自己诵经拜佛，试图感化乞丐。”

　　“可惜乞丐心已生魔，杀人成了爱好，不杀人浑身难受。最后，他偷偷将灵隐寺的几位僧人毒死了。玄空法师震怒，骂他是人间恶鬼阿修罗。阿修罗自知不该活，嚎啕大哭，于菩萨面前自尽。玄空法师再次心软，又救下了他，且玄空法师十分自责，觉得自己害死了僧人，因此就地圆寂，以大慈大悲之心渡化阿修罗。”

　　宫二小姐说着，有些感慨了起来。

　　众人对视，都觉得玄空法师太傻了，何必呢？

　　“后来呢？”王东追问。

　　“后来阿修罗大哭三天三夜，而灵隐寺的僧人不愿意接纳他了，还打造了鬼面佛，让阿修罗自己渡化自己。阿修罗毫不犹豫，钻入了鬼面佛铜像内，再也没出来过了。他应该是活生生饿死了，鬼面佛内是空心的。他死之时，玄空法师的舍利子自动飞入鬼面佛口内，似要封印似要感化。”

　　“后来天下大乱，灵隐寺也多次遭到毁灭，鬼面佛流落人间，没想到在黄埔河里出世了。”

　　宫二小姐说完了，盯着岸边的鬼面佛，而空一禅师静静立于鬼面佛前，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

　　众人都看去，有些疑惑：“空一禅师在干什么？”

　　“或许在感应舍利子吧。”宫二小姐猜测道。

　　我们就等着了，一眨不眨地看着鬼面佛。

　　终于，空一禅师动了，他感慨万千道：“玄空法师圆寂渡化你，不惜舍弃肉身，自封舍利子，但仍旧失败。阿修罗啊阿修罗，你怎地如此恶毒啊。”

　　空一禅师必定已经感应到了阿修罗的恶念了，伸出手指一点。

　　顿时，一道金光打在了鬼面佛身上。

　　鬼面佛也动了，它身体一转，背对着空一禅师，背上三印再次亮起了金光。

　　“无畏印让你安心，禅定印让你定心，降魔印让你破障，你却用来杀害世人。”空一禅师见状摇摇头，双手合十，指尖涌现了金光。

　　与此同时，鬼面佛三印齐出，更有梵音索命：“唵嘛呢叭咪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们人人目眩，心惊不已。

　　空一禅师首当其冲，但他毫无影响，盘腿坐下，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两股佛音冲撞，仿佛两股海啸，在鬼蜮之中相互轰击，实在惊人！

　　而鬼面佛的三印悍然打出，我们肉眼可见，三个手掌破空而来，整个鬼蜮都在震动。

　　人人失色，这佛家三印可太怕了，我们若是中了一掌，必定全部化作粉末。

　　再看空一禅师，他口诵南无阿弥陀佛，手中却出现了木鱼，在三个手印即将撞在他身上时，他轻轻敲了一下木鱼。

　　“笃。”很轻的一声木鱼声响，毫无威力。

　　但刹那间，空一禅师四周空气一荡，无论是金光还是手印都瞬间消散了！

　　我们心尖一颤，仿佛听到了佛祖的声音一般。

　　而鬼面佛再无法发出梵音，那木鱼声就仿佛一根针，狠狠地刺入了它心脏。

　　“吼！”鬼面佛内，传出了惊悚无比的鬼叫声，整个铜像不断地颤抖，那里面似有野兽在冲撞。

　　“阿修罗被木鱼声重伤了！”宫二小姐惊喜道，不忘扫我一眼，“你之前压根没有重创阿修罗，骗了我们。”

　　“对，你个民间风水师怎么可能重创阿修罗？幸好空一禅师来了，不然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不少人想起了刚才的事，开始不满我。

　　我皱眉道：“降龙罗汉受世人供奉祭拜十数年，有无上佛气，重伤一个被封印的阿修罗很正常，阿修罗的确被重创了。”

　　“那他怎么还那么可怕？宫家六十四手都控不住他？”众人还是质疑。

　　王东不忿道：“他可能疗伤了呗，不准人家好起来了？”

　　“可笑，这么短时间怎么疗伤？分明就是你们两个小风水师瞎说，欺骗我们！”众人叽里呱啦地骂。

　　“行了，别干扰了空一禅师。”宫二小姐摆手，示意安静。

　　一群人又闭了嘴，直勾勾地盯着不断颤抖的鬼面佛。

　　空一禅师起身，走到了颤抖的鬼面佛前，木鱼即将再次敲下。

　　“阿修罗，你有罪。”空一禅师说道，木鱼往下敲，这要是敲下去，阿修罗恐怕必死无疑。

　　不过千钧一发之际，鬼面佛嘴里涌现了一股黑气，快若闪电。

　　黑气化作了一个佝偻的人形，匍匐在地，呜呜呜地哭泣。

　　空一禅师的手停下了，没有敲击木鱼。

　　众人则一惊：“阿修罗！”

　　的确是阿修罗，他看起来跟个八岁小孩一样，身体残缺畸形，额头扁平，五官歪斜丑陋，十分吓人。

　　他简直比地狱恶鬼还要面目可憎。

　　不少人当即不适，想洗眼睛。

　　空一禅师却没有回避，叹息地看着阿修罗：“为何匍匐跪拜？”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立地成佛……”阿修罗嘀咕着，说话也说不清楚，就是不住地落泪。

　　空一禅师沉默了，他想消灭阿修罗，但又于心不忍。

　　他跟玄空法师一个性格。

　　“玄空法师为了你不惜圆寂，你困守鬼面佛内数百年，有舍利子日夜照耀，一念便可成佛，为何最终还是成了魔？”空一禅师再次开口，质问阿修罗。

　　阿修罗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指的是心境，可惜最后他都没成佛。

　　“呜……玄空……玄空法师……”阿修罗忽地大哭，不停地磕头，让人动容。

　　空一禅师一叹，轻轻收起了木鱼，伸出了手：“起来吧。”

　　阿修罗宛如受惊的猴子，不敢伸手让空一禅师搀扶，不过他倒是举起了一枚金灿灿的小石头，作势要给空一禅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那是舍利子啊！

　　空一禅师再次动容，接过舍利子道：“难得你被困数百年，还将舍利子保存得这么干净……嗯？”

　　空一禅师忽地惊疑一声，因为手中的舍利子忽地化作了一瘫污泥。

　　他忙看向阿修罗，却见阿修罗咧嘴一笑，身形如鬼魅往前一扑，双掌掐降魔印，凶残地打在空一禅师身上！

　　太快了！

　　空一禅师几乎是贴着阿修罗的，这两掌降魔印他根本无法避开！

　　嘭地一声巨响，金光爆发中，空一禅师被轰飞，吐血落入了人群中，木鱼滚落在地，胸前两个掌印发黑，不断侵袭他的心脉。

　　“空一禅师！”全部人大惊失色，宫二小姐赶忙去抱起空一禅师。

　　空一禅师不断吐出黑血，身体宛如散架了一样。

　　“唵嘛呢叭咪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声声梵音传来，阿修罗拖着残缺的腿，一步步挪过来，脸上都是恶鬼之相。

　　人人都吓尿了，我看一眼刚才空一禅师打出来的鬼蜮窟窿，竟已经合拢了。

　　我们再次被包围，根本逃不掉。

　　“宫二小姐，快想办法啊！”不少人惊叫，只能把希望放在宫二身上。

　　宫二怒不可遏，盯着阿修罗双手齐出，庞大的六十四手宛如泰山，一掌一掌地轰向阿修罗。

　　阿修罗抬头看天上落下的手掌，猛地张口一吼。

　　顿时，空气震颤，六十四手风水术化作了粉末！

　　宫二吐血倒飞，伤上加伤。

　　每个人都绝望了，四处乱躲，可这里已经是鬼蜮的尽头了，还怎么躲？

　　王东满头大汗地叫我：“李哥，咋办？”

　　我思考着要不要出龙？大金或许可以对抗阿修罗，但估计胜算不高，对手毕竟是几百年的老阿修罗了，大金四转，本质上还是未成年的。

　　而且我实在不相信这里的修行之人，若逃过此劫，他们必定盯上大金，龙会引来整个修行界的觊觎的。

　　“还能咋办？跑！”我还是决定不出龙，转身跑几步，酝酿本源太清气，轰击鬼蜮！

　　我要打出一个窟窿来！

　　五层本源太清气轰击在鬼蜮一角，令得其出现了丝丝裂缝。

　　惊慌的众人震惊不已：“你竟能打破鬼蜮？”

　　我又是取巧了，这鬼蜮别看佛光闪闪的，实际上是很邪气的，阿修罗就是个邪物。

　　我太清属阴，跟鬼蜮是亲兄弟，自然不会遭到太大的阻力，这跟开鬼门一个道理，很多大能都开不了鬼门，我却能开。

　　“你们给我挡住阿修罗，我来打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