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还算有良心
“你个不中用的，何必怕她们，说实话啊！”农妇仍然不甘心，她使劲朝猎户身上扭一把，发着狠逼猎户抢攻。
猎户见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妻子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反而是一遍遍地催促自己要赏银，甚至到现在都没有问过自己一句，不禁恼火，斥骂道：
“老子说的就是实话，你休要胡搅蛮缠！”
由于他起不了身，无法郑重地向柯立纶道谢，只能躺在地上，冲柯立纶拱手，真挚谢道：
“我贪婪在先，在旁边观战你和恶虎搏斗多时，一直没出手相助，直到你把恶虎打到只剩最后一口气才出来抢功劳，可是你与恩人不计前嫌，仍然肯救我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日我无法起身，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柯立纶脸色稍显缓和：
“不必，你能坦诚说出真相，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道谢了。”
农妇胡搅蛮缠惯了，眼见着郭盛就要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到柯立纶身上，她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堂上，竟然又耍起泼来：
“你混账啊！你个老不死的你混账！你把功劳拱手送人了，可叫我们怎么活？我们可是连你治病的钱都掏不起！不论如何，你总归是射了一箭，这降服恶虎，怎么也有你一点儿功劳吧？凭什么都让给他们！”
“啪——！”
农妇闹时，依然是匍匐在猎户身上，她没提防，冷不丁的，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巴掌就落到了她脸上，深觉丢人的猎户脸色铁青，他喝道：
“闭嘴！”
柯立纶知道，乡下人多是如此，家里的女人蛮横不讲理，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对妻子动辄打骂，甭看平时那些乡下妇女蛮狠得很，家里男人一旦发起狠来，个个不敢言语，这个农妇亦是。
察觉到丈夫当真是怒了，她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泪水盈上眼眶，可愣是没敢掉半滴泪，就连大气都没敢出一声。
猎户再次向郭盛道明：
“恶虎确实是这位小哥一人猎杀，与小人无关，小人的命也全靠小哥和恩人才能捡回来，大人您如果要赏，就赏他们吧。”
另一个当事人都已经发话了，郭盛也不耽误，他当即给师爷使使眼色，师爷会意走向后院，不一会儿，他就托着一个木盘回来，木盘上盖着红布，红布一掀开，不多不少，正是一百两纹银。
他把纹银递到柯立纶面前，郭盛道：
“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除此之外，还会有嘉奖令，不日就会有人把嘉奖令送到你家中。”
柯立纶接过赏银，他先向郭盛道过谢，然后拿出两个银锭放到猎户的担架旁，漠然道：
“虽然你无功，但我并非见死不救的人，你的命虽然吊住了，但还要吃药治疗，这些银子就当是我送你的医药费。”
柯立纶并非圣母，之所以会给猎户银子，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落一个善名。
虽然他本身并不是很在意旁人眼光和看法，但虞青凌开了医馆，这也是为了宣传医馆的美名。
他相信，今儿的事只要借着大家伙的嘴一传出去，定能给医馆换回个好名头，他不求大家伙立马把虞青凌当成救苦救难的英雄、慈悲菩萨，只要能帮他把医馆名声散播出去，让更多的人来医馆求学，那便够了。
农妇虽挨了一巴掌，但她见到这二十两银子，仍立马把它们紧紧护进怀里，生怕它们再被要回去，简直把钱看得比命还重。
郭盛该断的断完，该赏的赏完，眼见天色马上就要黑，惊堂木一拍，该退堂了。
他先下了公堂，衙役后撤，他和曼娘走到门口，柯立纶似是想起什么，停下回头看向猎户提醒：
“方才忘了告诉你，你的药还没有上完，还欠药铺二两银子的药钱没有给。”
农妇听见这话脸一变，她生怕柯立纶继续说下去，试图岔开话题，冲那些还没走的人求助：
“你们谁能搭把手，帮我们把人抬到医馆药铺去。”
柯立纶无视她，继续说：
“咱们本不必因为这事闹上公堂，起码要上，也得等给你治完伤、上完药之后，可你娶了一位好妻子，我们已经不打算问你要诊金了，可她连一文钱药钱都不肯给药铺掌柜，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自己个儿掂量吧。”
他说罢，和曼娘头也不回地出了公堂，留下傻眼的农妇和暴怒的猎户。
他一出去，立马被人围住，前些天，他在别人眼中只是已给读书人，现在成了打虎英雄了。
“柯小哥，你可真是厉害啊，这么的一只老虎都被你降服了！往后咱们镇的安宁可就靠你了啊！”
“是啊，是啊，你是怎么杀的这只恶虎？”
人们挤在柯立纶身边，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嘈杂得很，柯立纶根本听不清他们分别在说什么，只能“嗯啊”回应。
他和曼娘好不容易挤出县衙，这时已经是傍晚，柯立纶记挂虞青凌，想要去看看。
曼娘也是，跟着柯立纶一起回去。
他们先去了药铺，虞青凌已经不在药铺了，苏骅雇了辆马车，先送他回了医馆，跟着虞青凌一起回去的还有大包小包的汤药。
马车上，俩人相对而坐，默契地一路无言。
虞青凌闭目假寐，苏骅则想着猎户肚子上那圈棉线缝合的痕迹出神。
一直到二人抵达医馆、下了马车、来到虞青凌的住处，苏骅才想开口询问缝合术，求学心切，可问话几次到了嘴边，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虞青凌躺到床上下起逐客令：
“苏大夫，我已经没事了，今日多谢你，我有伤在身，不便操劳，便不留你吃饭了，望你海涵。”
苏骅颇有些失望，但是考虑到对方身上的伤很严重，就没有多说什么，他踌躇走到门外，一番犹豫后，又折回来，紧张又忐忑地盯着虞青凌，终于问出口：
“那缝合术，是你自学的还是？”
虞青凌知道他迟早有这么一问：“此乃几年前我从一位老先生那儿习得。”
“老先生？”苏骅心猛然一紧，“你可还记得那位老先生的相貌年纪？又是从哪儿遇到他的？他为何会教你缝合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