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谈凌霄 无戒和尚

　　不戒寺。

　　 江南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寺院之一，距离春宵一客，只有数个时辰的路程。

　　 寺中，僧人不过百，且大多数都只会吃斋念佛、宣教佛法。虽然武僧数量不多，但却个个实力非凡，远非一般宗门可比。

　　 由于不戒寺并不过问武林中任何是非，也不刻意与哪一个宗门交好，是以它与春宵一客有些相似，都被视作武林中的‘非正常’势力。甚至连江湖排名，也不把其算入其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多少年来，武林中并不清楚其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毕竟，还从未有哪个人或者宗门势力与其为敌，根本没有其展示实力的机会。

　　 哗...哗...

　　 此时，寺院的后院中，一名身材高大健硕、身着麻布长袍的男子正在埋头扫地。

　　 此人戴着一顶极为逼真的狼头帽，长长的狼脸、黑黑的狼鼻，以及那森白的狼牙，便宛如一颗真正的狼头。狼头帽遮盖之下，只露出一张嘴巴，隐隐泛出一抹男人独有的邪魅之意，正是独狼生。

　　 而他的身后，戴着兽皮面具的羿寄生，缓步相随。

　　 踏踏！

　　 “消息可是已经送出？”独狼生缓缓驻足，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墙，问道。

　　 “放心。”羿寄生很有自信道，“那凌霄一定会来。”

　　 “霸天吼，当真是他所杀？”尽管羿寄生早就告诉了他，但此时此刻，独狼生还是忍不住又一次问道。

　　 “呵！”闻言，羿寄生不由轻笑一声，随即道，“暗月亲眼所见，当时在天吼峰，便只有他一人。而霸天吼的尸体，就在他脚下。若不是他，还能会是谁？”

　　 “呵！是啊！”独狼生轻叹一声，缓缓道，“此人能在如此近的距离，硬生生挡下你全力一箭而毫发无损，其战力之强大，的确在我之上。”

　　 “那倒未必！”可羿寄生却是并不认同。

　　 哦？

　　 闻言，独狼生不由一愣。

　　 因为他与羿寄生，乃是关系莫逆的至交好友。二人彼此之间，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羿寄生一向话无虚言、有的放矢的性格，更是为他所钦佩、欣赏。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独狼生一时不甚明白。

　　 先前时候，羿寄生已经说明，凌霄之强非是他所能撼动。这句话，能从羿寄生这个有着不屈傲骨的人口中说出，便足以证明凌霄的强大。毕竟，他独狼生虽强，却不能硬接羿寄生全力一箭，更不能斩杀霸天吼。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呵！除却其他，我只与你说一事。”只见羿寄生轻笑一声，淡淡道，“他手中的那把剑，绝对非同一般！非但奇重无比，更是锋利无双！”

　　 “其重量，足有普通长剑十倍！这一点，暗月早已经亲自证实。”紧接着，羿寄生又道，“至于剑刃之锋锐，虽然表面上无法看出。但我却十分肯定，必定有某种隐秘在其中。”

　　 在羿寄生看来，他之所以惜败在凌霄手中，就是因为对方那把兰凰剑。倘若凌霄失去了那把宝剑，谁胜谁败可就另当别论了！而他这番分析，不由让独狼生微微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

　　 “霸天吼修炼有‘霸体金钟’，一副铁甲之躯寻常刀剑难伤。而那凌霄能一剑破其防御并将其斩杀，的确令人匪夷所思！”随即，独狼生缓缓道。

　　 “而他能够以剑硬接你全力一箭，却只是剑身出现些许细微裂纹，足可见那把宝剑之坚韧。”紧接着，独狼生又道，“如此说来，那把剑，的确非同寻常！”

　　 “所以说，除却那把剑，你与他的实力应当在伯仲之间。”羿寄生点点头，眼神一闪道，“而霸天吼之所以被杀，也应该是他小觑了那把剑。又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想到那把剑会如此锋锐！”

　　 “呵！也许吧！”独狼生轻笑一声，心情也似乎有些好转。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就要到了。”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微红的天际，羿寄生眼神闪烁，随即转向独狼生道，“好友！你如何打算？”

　　 寺外。

　　 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上。

　　 经过近乎一整夜的连续奔行，凌霄与暗月二人终于来到这里。可令他们感到颇为奇怪的是，整个寺院外围一片安静祥和，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公子？”见状，暗月也是黛眉微蹙，看向凌霄道。

　　 “呵！既如此，那便前往一观。”看着山路上诸多早起礼佛的香客，凌霄轻笑一声道，“是龙潭虎穴，还是猪圈牛棚，进去一看便知！”

　　 话音一落，二人随即起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石阶上。

　　 看着一个个身份各异却是满脸虔诚的香客，凌霄不由眼神闪烁，心中颇为感慨。对于佛，他没什么概念。既不崇信，也不抵制。或许真的是佛法无边、佛祖有灵，或许是人们的一种心灵寄托，又或许只是一种欲望的肆意宣泄。

　　 但不管如何，凌霄只信奉一点，那就是他自己！尽管有时也会出现那么一丝天之幸运，但若离开了自身的努力，那一切不过就是一场云烟！无需风吹，便会自行消散！

　　 大门外。

　　 “阿弥陀佛！”凌霄二人刚刚走上最后一个石阶，门口一名迎客的小和尚突然向凌霄施礼道，“这位施主可是凌霄？”

　　 哦？

　　 见状，凌霄不由眉头一挑。

　　 “正是我家公子！”暗月赶忙道。

　　 “施主，请随我来。”闻言，小和尚微微一礼，随即转身引路。

　　 过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处禅房前。

　　 “师兄！人已带到。”小和尚向着门口的一名劲装武僧微微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佛门乃清净无争之地，见不得刀兵。”那武僧向二人施礼道，“两位施主，还请解下佩剑。”

　　 哦？

　　 闻言，凌霄不由皱眉。

　　 自幼起，兰凰剑与他便形影相随，从未分离过。又或者说，他与兰凰剑，彼此相依，早就融为一体。如今要他解下佩剑，便是要他割舍身体的一部分，凌霄又如何能够答应？

　　 “公子？”已经解下佩剑的暗月见凌霄眼神闪烁，不由顿时心中一惊，赶忙轻声提醒道，“此处毕竟是佛门...”

　　 “佛门？呵！”却见凌霄轻喝一声，直接打断暗月，随即看向那武僧问道，“请问，杀人者，究竟是剑，还是人？”

　　 “阿弥陀佛！”闻言，武僧微微一愣，随即道，“刀剑虽利，却不过是死物，又如何能伤人性命？是以杀人者，自然是人为。刀剑，不过是无奈的帮凶而已。”

　　 “再问。”凌霄又问道，“杀人之手段，是否便只有刀剑一途？”

　　 “手段万千，自然不只刀剑。”武僧摇头，随即道，“心有魔神者，纵是只凭三寸不烂，亦能杀人无无形。”

　　 “既如此，我解不解佩剑，又有何意义？”凌霄反问道。

　　 “阿弥陀佛！”闻言，武僧不由一愣，随即道，“看来施主佛法造诣，尤在贫僧之上。但，寺中规矩，却是不得不遵从。还请施主勿要令贫僧为难。”

　　 哦？

　　 见状，凌霄眼神闪烁，浑身的气息也随之陡然一变。

　　 “公子不可！”感受到凌霄的气息变化，暗月顿时脸色剧变，赶忙劝道，“此处佛门圣地，公子切不可冲动！”

　　 嗡！

　　 踏！踏！

　　 “我知羿寄生此时就在寺中，速放他来见我。”只见凌霄看了那武僧一眼，随即强大的气息陡然绽放，直接向着寺外踏步而去，却是边走边道，“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否则，我向你们保证，不戒寺必将片瓦不存！”

　　 感受到凌霄那突然爆发出的强大气息，感受到那股气息之中的森冷杀意，感受到凌霄眼话语中的那一抹决绝，武僧忍不住眼神闪烁，不由一时间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多少年了！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强大存在来此，还从未有一人如同凌霄这般不守规矩！甚至，还敢放出如此狂妄之语！威胁要将不戒寺抹平，这种妄语，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踏踏踏...

　　 而就在凌霄与暗月二人向着寺外走去，就在那武僧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此事上禀时，一声声沉稳而清脆的脚步声突然从一处禅房中传出。随之而来的，又有一阵浑厚苍老却又直迫心神的歌声。

　　 歌曰：佛曰戒律清规，佛曰酒肉穿肠；佛曰大慈大悲，佛曰无色无相。天下苍生，佛寺内外；礼佛者，无戒，无需戒！

　　 闻声，凌霄二人下意识驻足，随即转身看去。但见一个头顶锃亮，红光满面的老和尚缓缓向着他们走来。他身披一袭大红袈裟，内衬一套淡黄色长袍，手中捏着一串乌黑的佛珠。耳边两缕尺许长的花白鬓须，看起来颇有一代大师之风范。

　　 “呵！阿弥陀佛！”几步之间，那老和尚便来到凌霄近前，微微一礼道，“贫僧无戒和尚，见过凌霄施主！”

　　 哦？

　　 闻言，凌霄不由眉头一挑。

　　 “无戒？！”微微一顿，凌霄问道。

　　 “阿弥陀佛！”无戒和尚又是微微一礼，点头道，“正是贫僧。”

　　 “呵！敢问大师，可是与那春宵一客之上官仁很是相熟？”凌霄眼神一闪，问道。

　　 哦？

　　 闻言，无戒和尚也自忍不住一愣。

　　 “没错！贫僧与上官施主的确相识久已。”片刻之后，无戒和尚点头道，“上官施主的医术，或可说天下无双！说来惭愧！时至今日，贫僧也不过学之一二！”

　　 噌！

　　 唰！

　　 “今日，若是不放出羿寄生，或许我一时难以抹平你不戒寺。”却见无戒和尚话音刚落，凌霄便便突然长剑出鞘，剑锋直指他眉心道，“但，拆掉春宵一客却是弹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