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昱分地

　　夕阳西下，陆之竹和陆决明插完秧收工回家了。“爹，终于插完秧了！明天我再到红薯地去看看，除除草！地里的小麦也差不多了。只是最近都没有办法，再上山采药了！”“没事！农忙过了再说！不过今年的麦子长得着实不错！到时候能买个好价钱吧！呵呵…..”父子俩说着农事，缓缓在那乡间小路上走着。云蜀国的耕地比较少，耕种稻子、麦子主要是为了赚些银钱贴补家用，真正留下自己吃的人家，是很少的。产量大又不挑地的红薯，才是普通百姓主要的口粮。

　　“萱草！萱草！去看看昱儿！怎么哭了？不是才吃过了吗？”吴氏在厨房里叫着萱草。萱草正在篱笆边摘萱草花呢！萱草性味甘凉，具有利湿热、宽胸、消食的功效！尤其是煮在汤里，加上蛋花！那可是一道好菜呢！天气热，地里的活儿重，爷爷和爹得多吃点！“好的，娘！我马上去看看！”提着竹编的小篮子，萱草往屋里走去。陆家就只三间土坯房子，陆决明夫妻住右边的厢房，陆之竹住左厢房。萱草出生后，吴氏不待见她，小孩子又常常尿床，吴氏为此经常打骂萱草。陆之竹心疼孙女儿，就在他房里又做了张小点儿的床，让萱草和他一起住。陆昱来家后，吴氏让陆决明在他们的屋里做了张床给昱儿!

　　萱草来到陆昱的床边。陆昱正挥舞着小拳头，张着小嘴儿哭着。“怎么啦昱儿！姐姐来喽！来…姐姐给你看看啊……不是才吃饱吗？怎么的又哭了？”萱草打开昱儿的棉布尿片，“哈哈……羞羞脸！昱儿是尿床了呢！”萱草利落的给昱儿收拾着。“好了，好了…别哭了，姐姐给你换了就好了！”孩子来到陆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农忙时节，大人们都要忙着地里的活儿，好在萱草乖巧懂事，陶婶和春妞娘就尽力教萱草来照顾陆昱，所以在陆家，萱草这个小姐姐照顾陆昱的时候还多些。小孩子长得很快，躺在床上的小小陆昱，头发长浓了些，一双小眼睛黑黝黝的，十分清亮有神。萱草摸摸他的小脸蛋儿，那温软的触感，让她的笑容更显甜美了！“昱儿乖哦……”也许是无意识的，也许是换好了干净的尿片，人舒服了！陆昱冲着萱草笑眯了眼，嘴里呜呜的说着些什么，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说的是什么了！萱草捏捏他的小手儿，“好啦，昱儿自己玩儿，姐姐帮娘做饭去喽！乖哦~~~”萱草提着竹篮子，转身去了厨房。

　　陆家饭桌上，一家老小正吃着饭呢！“爹，我们是不是该到村里，给昱儿上册了吧！”陆决明边吃边说着。陆之竹也点了点头，“是啊，村里都知道昱儿的事了，是该给昱儿上册了！只是昱儿毕竟说的是抱养的，我们村里还没有过这事呢？也不知道村里会不会给分地！”吴氏放下筷子，抬起头，“爹，这事儿得好好问问村长！我大舅娘她们那边，有两户还是按小子分的地呢！只是您说的也对，我们村还没有这样的事儿，您得找村长好好合计合计。能按小子分地最好，就是不能…那也得按姑娘分些吧！昱儿现在可是姓了陆的！”

　　“爹，那吃完饭我们就去村长家一趟，不管分不分地，昱儿总是要上册不是！”陆决明嘻嘻呼呼的刨着饭。陆之竹颔首，“好吧！吃完就去！”萱草吃完了碗里的饭，坐在长凳上看着陆之竹，“爷爷，萱草有地吗？”陆之竹呵呵笑了笑，“我们家萱草当然有啦？爷爷都给你种着稻子呢！”萱草听了很高兴，小脸儿笑开了，“那萱草的地，不是能长出很多很多很多的稻子！那如果弟弟没有地，爷爷就把萱草的地给昱儿吧！”陆之竹慈爱的摸摸萱草的小脑袋，“爷爷知道萱草疼弟弟，乖孩子！昱儿的事，爷爷心里有数啊！等会儿跟爷爷一起去串串门吧！”“好！”

　　不忘村因为村后的不忘山得名，村子在山脚，与岷河之间只隔了一片沙地。爷孙三人在村里的土路上，往村长家走去。“李叔！李叔在家吗？”陆决明站在篱笆外，对着村长正屋的方向叫着。“诶~~~在家呢？谁啊？”只见一个穿着青色棉布长袍，手里还拿着个烟袋，发间隐隐掺着丝丝白发，面容和蔼的老人应着声！他走到门口，“呀！是陆老弟和决明啊！还有小萱草！来来来……快进来，屋里坐。”几人进了堂屋，“来，陆老弟，你们随便坐，我给你们泡茶去！”陆之竹赶紧拉住村长，“老哥哥，你别忙了，来坐下吧！实不相瞒，老弟我今天过来，是有点事儿和你说啊！咱们不兴那些虚的！坐下吧！我们都坐下说！”

　　村长点点头，是那么个理儿，“那好吧！都坐！都坐！陆老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老哥哥我帮得上的，我一定帮!”村长和陆之竹坐下了，萱草被陆决明抱着坐到了一边。陆之竹咽了咽口水，“老哥哥！你也知道我们家原来就萱草一个姑娘，村里也有不少的风言风语，我们家儿媳妇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不，萱草外婆家那边，也有跟我们情况一样的人家，去养不起孩子的，抱了个孩子，入了册，村里也给分了地！老哥哥应该也听说了，我们家也抱了一个。我们想着萱草总是要出嫁的，这样陆家也能有个，为我们养老送终的人呗！”村长静静的听着陆之竹的话，没有说话，手里倒腾着烟袋！

　　“孩子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因为农忙也一直没有来上册。今天就是来请老哥哥帮个忙，去衙门给这孩子上个册，也…也顺便来问问地的事儿！”陆之竹心里有点忐忑。村长坐在长凳上，抽起了手里的烟袋，白白的烟雾飘散在他的脸上，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好半响儿，“是这个事儿啊！我也知道你们家来了个孩子，也明白陆老弟你的心思。本来想着这两天还得找你过来一趟，好好问问呢！上册的事好说，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城里衙门办吧！只是这地……”陆之竹听出村长话里的为难，“老哥哥，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家里几亩地缴了税赋，也就刚刚够吃，平常上山采药得些银钱，也用来还决明他娘治病、办丧事儿欠下的债了。现在孩子小倒不妨事，微微匀他一口也不难。可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啊，这以后后成亲娶妻什么的，要是没有地，可就难了呀！还请老哥哥你帮着想想办法吧！”农家人户，地就是最宝贵的东西啊！

　　村长的嘴吧嗒吧嗒的，冒出了一片白烟。皱着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陆老弟呀！不是老哥哥不帮你啊！这村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云蜀国好的耕地不多，家家户户又都是以子为重！为了多分地，那都是抢着生小子啊！这事儿……那孩子要是你们自己家生的还好些，又是抱的！而且我们村里也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啊！这一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村长爷爷，您就帮帮我们吧！我弟弟又漂亮又聪明；等他长大了，一定好好上学堂！给我们村考个状元回来的！”萱草的小脸上带着恳求，上前拉着村长的手，一前一后的摇晃着；小嘴儿里软软甜甜的说着话。村长笑咪咪的放下了手里的烟袋，摸着萱草的小脑袋！“哈哈哈……你这个丫头，你弟弟才那么点儿，你就知道他能考状元啦！你呀……”萱草不住的点头，“当然啦！我的弟弟我怎么会找到呢！村长爷爷~~~求求您了，您就帮帮忙吧！”

　　村长垂下头想了很久，这才看着陆之竹和陆决明，“这样吧，村里现在确实没有好的耕地了，林地倒还有很多！小子本来是分两亩耕地的。林地也不比耕地，一亩耕地换十亩林地吧！也不用到十五了再换剩下的一亩了。就一起换二十亩林地给你们家！陆老弟你看呢你们同意的话，明天开个村会，以后家里有新丁的，都比照办理了。老哥哥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村长说完后，陆之竹有些愣了。云蜀国有很多的山林，之前国内的人口不多，所以一直以来，山林地几乎没有耕作。前朝惠帝的时候，国内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所以朝廷为了鼓励多生育，家家户户只要有子，就可以分到耕地！几十年下来，国内的人口多了好几倍，现在他们的村里，也已经只剩下林地了。

　　萱草听了这话，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林地？“爷爷，弟弟有地了呢！您快答应啊！”“萱草！别乱说话！李叔，只有这样了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陆决明问道。村长摇了摇头，要是有别的办法他就不会这样说了，地就只有那么多啊！陆之竹有些头疼，也拿不定主意了，萱草拉拉陆之竹的衣袖，“萱草，你还小，不明白！这地是多，可是都是些林地，我们拿来做什么啊？爷爷也不知道呢！”

　　萱草走到陆之竹身边，覆上陆之竹的耳朵，“爷爷，您忘啦！您之前采药回来，萱草问您怎么山上有那么多药草采不完呢？您说有很多药草都是可以一直采的，一年几季呢！有的药草还可以插种的！您还说我们家就是没有多的地，不然您也会种些药草呢！现在不在正好啊！村长爷爷分给我们这么多山林地，不正好用来种药草！”对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要说种得好，以后家里的环境……陆之竹有些吃惊的看着萱草，只是采药回来的时候，和萱草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这丫头倒是记得牢！陆之竹心里也有了计较。“老哥哥，那就听你的安排了！林地就林地吧！”

　　村长看了看萱草和陆之竹，“陆老弟啊，你们家小丫头跟你说什么啦，你这么痛快就应了。其实啊……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村里比前朝的时候多了多少人口，老弟你也知道！既然你应了，那就这么办吧！过几天去上册的时候，顺便把地契也办了！明天开完村会，我们就上山去量地！”“好，听老哥哥你的！”陆之竹拍拍大腿！萱草笑眯眯的，坐在陆之竹身边，“没有说什么呢，村长爷爷！爷爷就是疼弟弟和萱草呢！萱草看着那么多地，哪管什么耕地、林地的，赖着爷爷，爷爷才应下了！村长爷爷，那林地里的大树，是不是也归我们了呀？”

　　村长收起烟袋，大手敲了敲萱草的小脑袋，笑意吟吟的看看陆之竹，“陆老弟呀！你这孙女不简单了！看这张巧嘴儿，说话一套一套的，条理着呢！呵呵呵……萱草啊！地是你们家的，地上的树当然也是你们家的啊！”这丫头！萱草站起身，“谢谢村长爷爷！耶…耶……昱儿有地喽！”看着萱草的笑容，三个人也都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