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收获的季节

　　六月！田里的稻子已经陆续染上点点金黄，颗粒满满的微微垂了腰。陆家的林地里，也是一片白色、紫色、橙红的绚丽花海。一旁的林下和鸡舍里，已经没有了篱笆和鸡。木清风应下这事儿的第二天，城里的出云酒楼就来人了，不仅收走了鸡蛋，连着鸡也买走了不少。前后陆陆续续的，陆家的鸡也就慢慢卖掉了。不过萱草还是给陆昱留了几只带回家去，给他生蛋吃。既然不愁药材的出路了，原来养鸡的那几亩地，陆家人也整出来了，准备种些其他的药草。山里跑着的鸡，肉质紧实！在酒楼很受欢迎，那个出云酒楼的掌柜本来还想让陆家多养一些供他们酒楼。不过陆家一家人商量了以后，决定还是以种药为重。鸡这事儿，还是放下了。

　　吃过晚饭，天也全黑了下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夏季昼长夜短，白天虽然炎热，可是一到夜里，伴着徐徐河风，在院子里乘乘凉，也就是这些庄稼人最最享受的时光了。“爷爷，今天我去扯猪草见着春妞了，她又添了个妹妹，家里也分了十亩林地。她爹让她问问我们，可不可以把屋后那些养鸡用的篱笆借他们。她爹说家里孩子渐渐多了，以后用银钱的地方也多。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以后可不知道日子得过成什么样。所以也想像我们家一样养些鸡，增加些收入。”萱草说完，陆之竹和陆决明、吴氏都觉得行。陶婶一直都很照顾他们家，昱儿还是吃的春妞娘的奶才长这么大的呢！陆之竹开了口，“萱草啊，明天你去陶奶奶家说一声！反正我们家也没喂鸡了，那些篱笆放着也是放着，让春妞爹把篱笆拿去用就是了，乡里乡亲的这就不算个什么事儿。还有啊…那个出云酒楼的掌柜的，不是还要鸡和鸡蛋吗？还有这现成的买家呢！”“好的爷爷！我明儿一早就去跟陶奶奶说。”虽说都是世代的庄稼人，可也不能只望着地里的那点儿，有些别的事，能赚些银子，也是好的嘛。自从陆家开始养鸡种药了以后，村里的人家也开始多想办法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忘村也看着精神生气了很多。

　　陆决明逗了会儿昱儿，看看陆之竹说道，“爹！我们林地的紫花地丁好像可以采收了吧？乌扇和威灵仙倒是还得明年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采收，再送去杏林堂啊？”“嗯！是可以采了！水玉也明年再采好了，今年采收紫花地丁就可以了。”陆之竹摆弄着手里的烟袋，心里想着林地里的药草。紫花地丁长势不错，按照现在的市价，那些都卖出去的话，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其他的药草就可以缓一缓，让它们再长些时候。萱草安静的听着，突的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爷爷！您那天进城送鸡的时候去找木哥哥了吗？有没有告诉他，杏林堂里收的金不换和赤箭，都先不要制啊！我们都要了，要用来育苗的！不然明年的种苗不够哦！”陆家人打算弄些耕地，种些金不换和赤箭！但是这药不易采得，要多找些种才行。

　　陆之竹摇摇头，看着陆决明和吴氏，手里的烟袋指指萱草，“唉……决明、平香啊！你们看看你们的这个丫头，这个小管家婆！估计天天琢磨着这些事儿呢！哈哈哈哈……”“是啊！这丫头啊……”陆决明和吴氏看着萱草也笑着，心里既高兴也有些心疼。萱草这年纪，像村里的那些孩子，除了吃喝玩儿，哪会里家里的事儿啊！是个好孩子呢！萱草被陆之竹说得撅起了嘴，“爷爷~~~哪有啊！什么管家婆……哼！萱草是怕您给忘了嘛！”“好了，好了！不笑你了！爷爷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都说啦！小少爷说了，只要收到了种子，就都给我们留着。还说不用先给银子，到时候我们家种成，卖的时候再扣出来就是了。唉……要说这小少爷做事真的是想得周全，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小少爷这么说，是知道我们如果先拿银子买药种，肯定是不够的。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不过这两种药材都比较珍贵，可能也不会收得很多。等农闲了，爷爷和你爹也上山多找找就行了。”萱草点点头。如果种子不够的话，就都拿来育苗分株，多些以后再栽种也行。

　　第二天，陆家一家人早早就上山准备采药了。昱儿也被送去了陶婶家帮着看顾一下，都骂起来，也顾不上他。“爷爷，刚刚我把昱儿送去陶奶奶家的时候，篱笆的事儿已经跟陶奶奶说了。不过…哈哈哈……春妞！春妞居然问我，说我们家为什么花那么多力气在山上种花！！！哈哈哈……我跟她说是药草她还不信。说村里人都议论着呢！说我们不干正事儿，好好的不养鸡，却是在山上种花！”一想到这儿，萱草就笑个不停。“没事的！我们这不是想把日子过好些吗？不用听那些闲言碎语的。村里的人都很穷，识药草的不多，当然以为我们种的是花儿了！唉……村里人的日子也是过得艰难。”

　　萱草听得出陆之竹话语里的丝丝难过，也止住了笑声。“爷爷~~~”“啊！没！没事儿！干活儿吧。”陆之竹手里利落的收着紫花地丁。不忘村里好一些的人家，也只是能过得下去。家里要是人口多些或者生个病的，那日子就更难了。要是年景不好，有个天灾什么的，一年做到头，也是连吃个饱饭都不容易的呢。萱草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应该能让陆之竹高兴起来。“爷爷，今年卖了药，我们不是打算种些别的吗？像金不换和赤箭，还是要选一些好一点儿的地种才行！我们…我们不如就在村里跟人租些地吧。您想想……要供杏林堂的话，我们家这几个人和这些林地都是不够的！栽种、采收和平时的施肥、除草都得要人啊！村里人这样租田出来有些收入，平日里还能赚些工钱呢！没有两年村里的日子应该就会好过很多了！您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啊？”萱草一边采着长着紫色小花的药草，一边说着。本来她还想买地呢！只是担心家里的银子不够，陆家也没什么家底啊！只有先租着来种了。萱草自顾自想着，没有看见陆之竹和陆决明夫妻俩，都已经停下来愣愣的看着她了。萱草等了半天没有也听见说话的声音，这才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怎么啦？这个办法不好吗？那……那不好，我们再想别的就是啊！上次我去苏秀才家外面偷听他们上课，苏秀才还说要知晓达权通变的！这不行，我们就再想别的啊！你们…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萱草有些不自在。三人相视看看，“萱草啊，你别乱想！其实爷爷和你爹娘都觉得你这个办法好！爷爷在不忘村生活了这么久，真的希望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好些。可是…可是不管我们多么努力的干活儿，日子却始终是过得紧紧巴巴的。这办法…这办法好啊！爷爷真的觉得很高兴啊……我们…我们的小萱草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呢。以后你不用去苏秀才家偷偷听课了，爷爷做主！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啊！”陆之竹拍拍胸脯，眼里带着些湿润。家里开始种药材了，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起来的。可是他不仅是希望自己家的日子好了，也希望村子里的人家日子都好过点儿。萱草这孩子通透，明白他的心啊！这孩子聪明机灵，如果再上学识了字，以后他们陆家，也许就在萱草这里，就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呢！

　　陆之竹这么说，陆决明也觉得可以，他一向觉得自家姑娘会有大出息的。可是吴氏却觉得不妥。“爹！上学堂要交些束修就算了，可是村里的学堂里也没有姑娘啊！这……萱草这性子本就是个有主见的，再识些字！以后怎么好相婆家啊？更不用说您这大孙女，还老是跟村里的孩子打架，野得很呢！”怕是以后更是管不住的！一个聪明利落又识字的姑娘，一般的人家，怕是不敢娶的！好一些的人家，他们一个庄户人家，也高攀不上啊！吴氏说着还拍了拍萱草的头。陆之竹不在乎的摆摆手，沧桑的脸上都是宠溺和自豪，“没事儿！到时候我去找苏秀才说说，乡下孩子不拘这些的！萱草打架还不是为着那些孩子乱说话，萱草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我相信她！我们家萱草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哪家小子娶了我的萱草，才是他的福气呢！这点我不担心，平香你也别想这些了。嫁人什么的还早着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陆之竹毕竟出去见过些世面，思想也比陆决明和吴氏开明些。“谢谢爷爷！萱草一定好好上学堂！”想着能上学，萱草脸上的笑容更是璀璨了。

　　连着忙了好些天，一家人才把紫花地丁采收、制好了，送到了杏林堂！掌柜的姓刘，长着山羊胡，为人很是和气。陆之竹父子俩就和刘掌柜点药去了，萱草则到后面的小院儿里去找木清风玩儿。木清风也是刚下学，正往书房走呢！见着萱草就招呼她进去坐。“萱草！今天是送药来的吗？”木清风问道，“是的木哥哥！这几天忙着收药草，就没有进城。你最近还好吧？”陆之竹之前送鸡进城，萱草偶尔也会跟着来，倒是又来找了木清风好几次，俩人也更亲近了些。“还好！等我过几天休学了，就去你家看看！我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些金黄稻子，那些高大的松柏、银杏…….”两个人说了会儿话，陆决明就来叫着萱草回家了。萱草和木清风道了别，就赶紧出去了。家里还有一些活儿，而且不久又得收稻了。

　　回到家，一家人数了数银子，都有些呆呆的！陆家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银子，足足八两多！刘掌柜说这批药是要卖去东齐的，所以价格很不错。不过一家人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木清风的关系。一家人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好的待木清风。一家人也没有兴奋很久，接着就是收稻，整地！又得再种第二季稻子。每天收工回家都是倒头就睡，不过看着院子那些颗粒饱满的稻米，想着山上长势良好的药草，还是觉得很高兴！这就是丰收的喜悦，就是再累也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