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姑婆的妙计

　　大年三十！萱草一大早就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了。陆决明和天冬去了村里，陆昱也已经提了好些酒菜送去谷里。本来每年过年都是想接师傅出谷来一起过的，可是师傅爱静，越是年节越不想师母一个人寂寞，所以总是不愿意。他们也只好把酒菜送些进去了。“白草，晚饭的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嗯，大姑娘，都好了！跟往年一样的！”那就好！萱草微笑颔首，“你再去把我准备的荷包，发给底下人。吃过午饭你们就都去休息了，爱干嘛干嘛。其他的，我们晚上自己动手！知道了吗？”白草赶紧福身点头。陆家每年都是这样，大年三十午后就让丫鬟、婆子自己安排了。年夜饭都是大姑娘自己动手做，也不让人侍候了。吃过午饭，天冬拿着陆决明买给他的鞭炮，在门外放着玩儿。几人也坐在一边吃葵子，顺便看着点他，免得伤着了。萱草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句。“爹，今年年夜饭叫姑婆他们吗？”一提这，陆决明的脸立刻就皱了。“我看不用了吧！前几年都是送些饭菜过去，各吃各的嘛，我们也清静些！”一家人对那老太太和那个‘真贱人’都没有什么好感。陆昱接过话头，“姐，这两年那边多了位‘表嫂’，姑婆她们可是消停多了，也没有有事儿没事儿的闹了。真是难得的清静啊！呵呵呵呵……”

　　自从她他们一家子搬到外面的小院子住，陆家就清净了。现在又多了个‘朱表嫂’，更是没有时间过来了，天天吵架的时间都不够了！不过，这也是在姑婆的要求，得到了满足的情况下，才是这样的。他们三个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陆家还要定时送些口粮、衣物，逢年过节还得打发些银钱，完全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过以现在陆家的家底，养几个人倒也不算什么，只想着他们不要过来添乱就行了。不过这是陆决明和萱草的想法！陆昱到底还是在外走商的，像老太太和甄建仁这种人，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只是看什么时候合适，再开始折腾罢了！人夫人贪心是没有下限的。“对了，萱草！你外婆家的年礼备好了吗？年初二让人送过去，可别忘了！那会儿我们家穷，你外婆可没有少接济我们！你娘虽然不在了，可我们还是得尽尽孝的！”“知道了爹！这些我早就备好了，您不用操心这些啊！”“那就好！”三人正说着话儿呢，就见着院外走来了人。萱草、陆昱和陆决明互相看了看，“唉……真是不经念叨啊！真是的！”陆昱说着还打了自己一下。天冬咚咚咚的跑过来，嘴里还喊着，“爹，姐，大哥！你们快看，姑婆和甄建仁来了！怎么办？”萱草拍拍他的头，“嚷嚷什么，来了就来了！慌什么！”不过肯定也没有什么好事儿了。

　　这边的老太太和甄建仁，见着几人都在门口呢！“哎哟！都是自家人，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啊？还在门口等着！好了好了，都进去吧！”老太太挥了挥手，自顾自的越过了陆家一家人，带着甄建仁和一个陌生女子就进去了！三个人还好，已经习惯了姑婆的做派。天冬翻了一个大白眼，“谁等他们了！真是的！”“好了，进去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进去看看吧，这是又怎么了！唉……”陆决明带头往里走，可没一会儿就发现没人跟上来，“怎么了这是？哼哼…要进一起进啊！你们别想溜儿！”陆决明说着又走回去，拉着三人就往里走。唉……爹也学机灵了！一家人走到屋里刚坐下，姑婆就嚷嚷开了，“怎的了？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见着啊？还不上些茶点。萱草啊，你说你是怎么理家的？就说你年纪轻，压不住那些下人吧！看看，看看！都不知道到哪儿偷懒去了！哼！”萱草看着老太太微微笑了笑，“姑婆！丫鬟、婆子我都放去过年了！现在我们也是要什么，就自己动手的！还有，我理家好不好？行不行？那也是我爹说了算的啊！就不劳您老操心了。喏，茶就在您手边，让建仁表哥给你倒就行了呗！喝着孙子的孝心茶，不比喝丫鬟倒的好呀！”陆昱含笑看了萱草一眼，微微点头！姐姐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每次都说的那个姑婆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老太太看着大小两个男子也不说话，只是安坐一旁，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两个陆家的顶梁柱，却生生的让个丫头片子当了家。陆昱则是让老太太直接省略掉的，因为她压根儿就不承认陆昱是陆家人。而陆昱萱草也是嘱咐过，只要这种时候，陆昱都不要说话。不想让老太太的胡言乱语，伤着陆昱！老太太闭闭眼，不行！不能生气！又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女子，还没有说到正题呢！深深吸了口气，压下骂人的劲儿，老太太又牵开了嘴角！“决明啊！这不年三十了嘛！今年我们一起过吧，一家人也热闹些。来，你再看看这姑娘啊！这是你们表舅的远房堂妹，叫甄晶晶！晶晶啊，这是你陆家大哥，这是他的两个孩子，萱草和天冬！”“陆大哥好￣￣￣”萱草和陆昱觉得不太妙！什么表舅的远房堂妹，七拐八拐的。而且老太太这怕是要……这时那个甄晶晶才缓缓抬头，看着应该有个二十七八的年纪了，长得还算秀丽！一身不新不旧的蓝布棉衣，看着倒是利落清爽。只是细看她的眼睛，真的是人如其名，正看着陆决明闪着精光呢。哦￣￣￣他们还真没猜错呢！姐弟俩戏谑的看看陆决明直眨眼，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啊！爹￣￣￣你的桃花来了。陆决明不自在的动动身子，还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哦！那就一起吃年夜饭吧！我…我还有事儿，萱草你招呼着啊！我走了！”他是老实可也不傻，这阵仗是干什么，他也清楚，不跑还能怎的呢！可老太太又怎么会让主角溜掉呢！立刻沉下脸拉住陆决明，“决明，你走什么？大过年的也没有什么事儿！坐下说说话嘛！”陆决明不停地冲着陆昱、萱草使眼色，可是他俩正想看热闹呢，都不搭理他！唉…陆决明万般不情愿的只好又坐下了！

　　老太太满意一笑，“决明啊！这个晶晶啊，命可是苦！相公死得早，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还被婆婆虐待。这好不容易守着婆婆过世了，这才回家来！上个月我回去了趟甄家，才见着这孩子！可怜啊！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就把她带了回来，就当多个姑娘了呗！你说呢？”陆决明正是被孩子们看得不自在呢。老太太这意思，不就是让他们再多养个人嘛！“哦！您老高兴就好！我们没有意见！”老太太心里骂了两句，真是个不开窍的！不过她可不能让他这么混过去！又清了清嗓子，老太太才继续说道。“决明啊！你看这晶晶虽说是嫁过人，可是也没有生养过啊！而且长得就是一副贤惠能干的样儿！你看看你，萱草、天冬他娘都走了多少年了？你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再说，萱草不是也定亲了吗？早晚得嫁出去，天冬又还小！家里没个女人可是不行的！姑姑心疼你，也心疼这孩子！姑姑就做个主，让你俩一起过了！好吧！”陆决明这下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萱草就说不要去把甄建仁骗人家银子的事儿了了，就让他们有着畏惧才好。可自己总觉得不好，算起来家里的亲戚不多，也不能真看着他被人家打死吧，就让萱草拿银子去还了。可没有想到不知道怎么的，这俩人好像知道没事儿了，这一两年就开始有事儿没事儿的回去晃了！结果，晃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真是的！唉…。。。陆决明咬咬牙，看了看老太太，憨实的脸上难得的透着坚定！“姑！我不想再娶了！我心里…心里只有萱草他娘！萱草是定亲了，可是昱儿已经长大了，也可以打理家业了！就算萱草嫁了，我们父子三个还是能过得很好，再娶就是不用了！这个…这个晶晶妹子可以安心住下，我就也当多个妹子就是了！”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陆决明真是不自在，可不说清楚也不行啊！一听完陆决明的话，老太太的火又噌噌噌的冒了上来。不想娶！！！那可不行！好不容易知道萱草定亲了，要嫁人了。要是再让陆决明娶了晶晶，以后这两父子还不是任她拿捏！那个野种陆昱，压根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还想让陆昱接手家业！！！门儿都没有！哼！“不行！你这才多大啊？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没有个女人在，你这是算的什么家！决明啊，你相信姑姑，晶晶一定会管教好天冬，打理好家的！说不定晶晶以后，还可以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那就这样了，过完年挑个好日子，你们就可以办婚事儿了！”由不得他说不，哼！陆决明汗都下来了！什么小子的？谁要跟谁生小子？怎么的就要成婚了？不行！熬不住了！陆决明求救的看着萱草和陆昱！萱草摇摇头，叹了口气！刚才一直不说话，就是知道姑婆要说这出儿！可是有些话姑婆也没有说错，爹是可以再找个伴儿的！可现在爹很明显不想再娶，更不用说要娶那个什么甄晶晶的了！只要爹不愿意，那么老太太的算盘就得放下才行。

　　萱草半倚着坐着，端起了茶杯，缓缓喝了口茶，再轻轻地放下。这才笑意盈盈的看向老太太！“姑婆！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大好使了呀？我爹都说了他不想再娶了，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啊？若您身子不好了，还是要去看大夫的啊！呵呵呵……我是定亲了，可是要嫁也还要好几年呢，我不着急的！还有啊……就算我嫁了，陆家也还有昱儿理家呢！爹都不用操心，更别提别的什么人了，我们就是要让爹享清福的！如果以后爹说想娶了，我们也是赞成的！现在我爹不愿意，那么谁也不能强迫他！您这么大年纪了，说话可得注意了！您既然心疼女儿，可得注意她的名声啊！哪来的什么婚事儿啊？我们可什么也没有应！”‘碰’老太太又开始拍桌子了！“陆萱草！！！我是你姑婆！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呢！再说了，我也是一片好心啊！你个姑娘家家的，还要管你爹的这些事儿吗？害不害臊啊你！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哼！那陆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也配打理我陆家的家业！家里不得要个人吗？人家晶晶有什么不好，又能干又漂亮……”听见老太太这么说陆昱，陆决明动了怒，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姑！！！你说什么呢！昱儿就是我陆决明的儿子！您再说这话就请回去吧！萱草也没有说错，你还是操心操心建仁吧！一天到晚好手好脚，却不干正事儿！我还有点事儿！走了！”说完拉着陆昱和天冬就往后院去了！他不想陆昱再听见老太太的那些混账话，天冬也还小，呆着也不好！这些就交给萱草应付了，自己女儿他了解，妥妥的！“混蛋！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你回来！！！”老太太双手叉腰，染着白霜的头发，都微微飞扬了。

　　唉……萱草无奈的摇摇头，老太太是不是只会这一招啊！以前是想着让甄建仁娶她，现在是要给爹塞个续弦！好了，她已经听腻了！“姑婆，你也听见我爹的话了！您还是回去管好您自己的孙子、孙媳妇好了！我们家的事儿您就少操心了。您应该知道，现在陆家是我当家，我爹可是不管事儿的！要是您再说我们家昱儿是什么野种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了！哼！”“陆萱草，你敢！我是你姑婆！你这个不孝女！！！那木家要知道你是个不孝的，还会要你吗？”死丫头！气死她了！！！萱草淡淡看了老太太一眼，笑容更是灿烂了。“呵呵呵呵……您尽管去说啊！我嫁不出去不是更好，以后我就在陆家当老姑娘了！姑婆您又忘了，你已经是甄家人了吗？甄建仁也是姓甄，你们可都不姓陆！别说陆家没有义务养两个不姓陆的人，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陆家更是说撵就撵了！所以……您是要自力更生的带着他们回村去自立门户呢？还是要甄建仁下地干活儿，养活您和自己的孙媳妇，还有一个甄晶晶呢？”萱草的话，让老太太脸上的血管，都气得一鼓一鼓的了！老太太正想动手，就被甄建仁拦住了！老太太打了人，出了气儿是没事儿了，可那陆昱可是会揍死他的！不能打老的，就拿他出气！说起来还是他最惨了。对着这两人，萱草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姑婆！时候不早了，该做年夜饭了！呵呵呵……饭菜简陋，姑婆肯定是看不上，萱草也就不留你们在家吃饭了，你们还是回去吃吧！再说你们把朱表嫂一个人留家里，也是不合适！那好，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慢走，不送啊！”萱草说完就往里走去！“陆萱草，你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呢！我是你姑婆！！！我就这么个独苗了，你还要他干活儿！陆家家大业大的，缺这几口饭吗？你这个死丫头！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溺死了！祸害啊！祸害！你……”甄建仁别的本事儿没有，不过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人，赶紧拉着老太太回去了！他心里清楚，要是真的惹恼了陆家人，他们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本来想着要是老太太的计划能奏效，陆决明看得上甄晶晶当然更好，要是不行，那现在的好日子也是不能丢啊！甄建仁身后的甄晶晶，依依不舍的看着陆家那大气的宅院，还有那些精致的陈设，眼里的精光更甚了，走得那是万分的不情愿！

　　萱草刚回到自己屋里，就见着他们父子三人正等她呢。“怎样？走了吧？”陆决明心急的问道。“都走了！爹，你也看到了！我们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对老太太和那个甄建仁，已经是百般忍让了！可他们呢？我们一家人都是勤恳的，昱儿走商那是多么危险，我们家的银子都是我们自己努力赚回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可是您再看看姑婆一家子，好手好脚的，一家人都是白吃白住，比我们自家人都长得白胖！这样也算了吧，我们忍了！可还这样三五不时的出这些幺蛾子！爹￣￣￣我先说了！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可真翻脸不客气了啊！”萱草知道陆决明心软，可是也不能再让老太太他们予取予求的了！陆决明苦着脸，道理他也明白啊！“唉……可是…可是他们总是我们家的亲戚啊！再说了，又能怎么办嘛？”陆昱想了想，“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去警告一下那个甄建仁，他还是个识时务的！在我们家有吃有住，他又不用干活儿，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儿！我们会对姑婆留情，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可他跟陆家就没有多少关系了，对他我们也完全不用留什么情面！就明白的告诉甄建仁，我们已经没有一点点耐性了！如果他们再不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老是打我们家的主意！我们不动姑婆，还不能把他撵出去吗？要是姑婆舍不得他，跟他一起回村了！我们就更是没有什么事儿了。姑婆当然也会闹腾，可只要我们找几个长工，将人一捆丢回去，他们也没辙！为了安逸的日子，为了能留下来，他也会拦着姑婆，不让她再生事儿的！”

　　这样好！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建仁了，有他挡在前面，老太太应该会安静很多了，陆决明满意的直点头！“只是……”陆决明又看着陆昱，“只是什么？昱儿你说啊？”陆昱看了看萱草和天冬，三人都明白了。“爹￣￣￣只是我们看着那个甄晶晶，很是中意你哟！她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呢？哈哈哈……”天冬笑着说完，就赶紧跑开了。萱草和陆昱也去厨房准备年夜饭了。留下陆决明一个人在那儿，呆坐着半响儿！陆决明抹抹脸，长叹一声！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唉……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年夜饭！又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又是一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