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阳先生

　　引子

　　 五行破，阴阳乱，黄泉路上鬼作伴。

　　 魑魅起，小鬼犯，奈何桥上鬼难缠。

　　 我叫肖强强，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老爷们儿。小伙伴们都喜欢叫我小强，不是因为他们跟我多亲近，而是都觉得我贱。

　　 因为我从三岁开始就会追着漂亮姐姐要亲亲要抱抱，五岁开始就知道骗小姑娘的棒棒糖，六岁开始就知道撕作业本了，十岁的时候就把村里的小孩凑了个遍，名声在外。

　　 为此，村里人三天两头上我家告状，隔三差五就能听到我爷爷用抽藤条抽我屁股的声音，和藤条下苟且偷生的我的惨叫声。每每这时，幼小的我就会在心里把那些告状的大人狠狠骂一遍。

　　 我的家在一片连绵的山沟沟里，交通不便，山路崎岖，村里人靠着贫瘠的土地种点粮食维持生计。

　　 家家户户都有一小片山林，有些头脑好使的，会种些果树茶叶，丰收的时候再去另一座山脚的集会上换点银钱。

　　 而我家就不一样了，和很多灵异故事烂俗的梗一样，我家也只有我和我爷爷。所以村子里没有给我们分山林，只给了我们一亩薄地。爷爷在这块地上种满了青菜豆角小葱韭菜。

　　 虽然我家地头少，但是过得一点都不比村里人差，就因为我爷爷是周围十里八村唯一的阴阳先生，给别人看看风水，寻寻坟地，也能挣够爷孙俩的生活本钱。

　　 我三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我的父亲在我出生那年，被人骗出去挖矿，不知所踪，母亲受不了这里的贫穷，撇下还没断奶的我，愤愤离去。

　　 我的爷爷一夜白头，思量许久，念在我是个男娃的份上，还是没忍心把我扔下山崖，从此我就过上了背篓生活。

　　 爷爷用背篓背着我翻过一座座大山，带着我看风水，化邪祟，推演八卦，占卜祸福吉凶，是无所不能。

　　 我的祖上是道教弟子，传承到爷爷这代成了阴阳先生，得亏我是个男孩儿，爷爷还抱着一丝希冀。手把手教我这些阴阳秘术，希望我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那天，像往常一样，三岁的我缩在爷爷的背篓里，昏昏欲睡。爷爷跟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许久的山路，终于到了地方。

　　 “老先生，您可算来了！”一名裹着头巾的农村妇人在村口相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来了来了，儿子咋样了？”男人急切地询问。

　　 “哎哟，一直哭个不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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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的直跺脚。

　　 “快带我去看看。”爷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跟着夫妻二人来到了他们家。

　　 这是一座寻常的茅草屋，屋外围着一圈篱笆，女人抢先一步冲进了院里。一个鬓角发白的老妇人抱着哭闹不止的娃娃在院里来回踱步。

　　 “妈，快把狗蛋给老先生瞧瞧！”女人接过娃娃抱在了我爷爷面前。

　　 我爷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小婴儿是被脏东西吓了魂。

　　 刚出生的小孩子，眼睛是最清澈干净的，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常说的天眼。

　　 随着年龄增大，这种天眼能力会逐渐减弱，成年之后就会自行消失。这时要强行开天眼就需要借助工具了，比如黑狗血、牛眼泪。

　　 “进去说。”爷爷把背篓里放在了屋子的地上，就忙活起来了。老妇女见一个三岁小娃娃在背篓里打瞌睡，轻手轻脚就把我抱了起来。

　　 爷爷把那哭闹不止的娃娃放在了床上，娃娃手脚乱蹬，似乎在驱赶着什么东西。爷爷从布兜里摸出一张黄符，贴在了娃娃额头，稳住了娃娃心神，效果很明显，娃娃停止了哭闹。

　　 接着爷爷取出一个白瓷瓶，瓶子里是加了符纸灰的牛眼泪，爷爷在娃娃的双眼上各自滴了一滴。这种沾了浊气的牛眼泪会产生相反效果，强行关闭了娃娃的天眼，娃娃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女人一见有效，哭着就跪在了地上：“谢谢老神仙，谢谢谢谢！”

　　 爷爷做了个噤声手势：“屋子里还有脏东西。”

　　 男人连忙把女人拉起来，站到了一边，不敢出声。

　　 爷爷取出另一个宽口瓷瓶，手指一蘸，往眼上一抹，眼前就多出了个虚幻的人影。

　　 爷爷左手黄符，右手桃木剑，指着人影，厉声喝问：“黄泉有路你不走，阳间无门你偏留！”

　　 屋里几人见爷爷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还比比划划，顿时就吓得缩在了一起。

　　 老妇人紧紧抱着三岁的我，躲在了墙角。那个人影见斗不过爷爷，扭头就向我的面门袭来。说时迟那时快，爷爷的桃木剑紧随其后，挑中了人影的后心。

　　 昏昏沉沉的我突然感觉周身凉飕飕，幼小的我瞪大了双眼，一股黑乎乎的人影就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天雪地，不住打寒颤。

　　 爷爷愤怒之下，也不留手了，各种黄符满天飞舞，打的人影在空中噼啪作响，不多时人影便败下了阵来，瑟缩在地。

　　 爷爷怒喝一声：“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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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影跪地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不过有仇报仇，何错之有？”

　　 小鬼颤颤巍巍地把前世因果和盘托出，爷爷反问屋里其他人：“你们和谁有过人命纠纷？”

　　 女人摇摇头，一脸茫然，男人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听俺爹说，以前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跟着打过一家地主。”

　　 人影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夺我田地家产就算了，连我妻女也不放过，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可男人却丝毫感觉不到人影的存在。

　　 阴阳道上有规矩，不是乱杀人的鬼，不能强行灭，否则因果轮回，报应迟早到自己头上。

　　 爷爷只好收手，对着人影念出一串生涩咒语。末了，爷爷对着慢慢消失的人影劝道：“这家人已经吃了亏，打土豪分田地是上一代的恩怨，你找后人报仇，坏了因果，迟早要被天道盯上。念你没酿成大错，我不杀你，现在送你去黄泉，劝你好好轮回！”

　　 一家人清楚危机已经化解，纷纷跪谢老神仙，而我却昏死过去，没了知觉。

　　 爷爷一摸我额头，烫的不行，暗叫不好，收拾好布兜，收下几块钱，背上我就匆匆离去。来时还晴空万里，此刻却阴云密布，天空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还没有跟上时代的潮流，尤其是我家这种山沟沟，发展相当落后，经常是几个村才有一个赤脸医生，看病是横亘在百姓心头的一大难题。

　　 爷爷当然知道我不是普通发烧，我这是被鬼冲了体，体内阴阳失衡，才出现发高烧又畏冷的体征。

　　 天空乌云密布，山风呼啸，爷爷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下雨前回到了家里。爷爷一脚踹开篱笆门，把我抱进了屋子里，这时屋外紧跟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爷爷暗叫一声倒霉，阴气附体，还碰上阴雨天，阴上加阴，不利于我的恢复。若是大晴天，直接把我扔在太阳底下晒个把小时就可以了，今天着实气运不佳。

　　 爷爷烧了一锅艾叶水，水温降至些微烫手，便把我直接扔进了锅里。艾叶是至阳之物，堂前挂艾草辟邪是中国人的传统，艾叶水可以有效驱散体内的阴气。

　　 三岁的我在艾叶水里泡了几个小时，神智才渐渐清醒，扑闪扑闪着眼睛，要往爷爷怀里钻。

　　 爷爷见我缓过来不少，探了探我的额头，高烧退下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都是爷爷告诉我的，我只记得从那时候起，我的天眼就一直没闭过，哪怕后来十八岁成年了，天眼也顽强的开着，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