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器灵

　　这顿饭没吃多久，雅间门被敲响，顾玥看了眼因着用餐被打扰而面露不悦的祝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请进！”

　　 身形高挑匀称的年轻姑娘搀着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瘦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人用着特有的沙哑嗓音介绍着：“公子、姑娘，小老头林贺、这是小老头的孙女儿倩之、”

　　 顾玥出于礼貌想要起身请两人入座，却被顾玖按住了肩膀，祝候的一声“祸斗”制止了小姑娘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匍匐在祝侯身边的那条黑色长毛大狗得了呼唤，猛地睁开眼。三两步奔至着着粗布短衣的祖孙二人边上，绕着走上几圈，用着鼻子不停嗅着。

　　 祝侯清了清嗓子，也不管他要说的对象就在现场，直接说道：“这老头儿的修为不错，这小姑娘的就着实差了些。”

　　 顾玖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反驳了一句：“既然是灵师，怎么都不该这么落魄。”

　　 “老头儿手里的那根杖子还是件法器。”祝候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和那把破伞一样，都没有器灵。”

　　 顾玥趁着顾玖听到这个消息微微发愣的功夫，睁开了顾玖，蹦跶起来，有些不悦的斥责了一声：“祝候哥哥！”来表示对他们做这种无理行为的不满。

　　 她走到了林倩兮的边上，拍了拍被气势汹汹的祸斗吓到的姑娘的手背。

　　 顾玥本是想拍她肩膀的，奈何林倩之高了她半个头，拍肩膀总觉得怪怪的。

　　 对着亲昵地蹭着她腰封的大狗狗，不痛不痒地责备了一句：“祸斗，你吓唬人家小姑娘和老人家干什么？”完了还不忘白一眼两位坐在一旁围观的兄长。

　　 “老伯，还未用膳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如何？”顾姑娘说着侧了侧身子，作势要请二人入座。

　　 “姑娘的好意老头心领了。”

　　 顾玥不知道林贺有没有看到他孙女那渴望的目光，只知道自己被婉拒了，倒也不尴尬。

　　 方才她那两位兄长当着人的面讨论人家的修为、法器，显然是不太看得起这对祖孙的态度，失礼且傲慢，怎么说都是怠慢了客人。这瘦瘦高高的林贺老头儿不接受她的好意也在情理之中。

　　 顾姑娘没有强求，轻声问了一句：“不知老伯所来何事？”

　　 林贺出于自尊心理，不准备和那两位看不起人的公子哥儿打交道，只对着还算有礼的顾姑娘问着：“小老头儿在街上见着了外头悬着的那件正自行修炼的法器，敢问可是姑娘的？”

　　 这句话问出来，老头儿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大有一副顾玥一说“不是”马上告辞走人的样子。

　　 灵师在普通人眼里是十分尊贵的，哪怕是最低阶的，也备受尊重，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魂定灵师，随便去一个家族做客卿都会被给予最好的待遇，哪怕如今穷困了点，也都没受过这般怠慢和屈辱。

　　 若非有这么个态度还算和善的小姑娘在，他一刻都不会多呆。

　　 可惜了一个挺好的姑娘，就是天赋不太够。

　　 他能感觉到这姑娘算不上充沛的灵力虽然精纯，但却很分散。要知道拥有灵丹的灵师只有在示威、施压的时候才会让灵力流淌在四肢百骸之中。

　　 这姑娘的灵力此刻很温和，不带一点挑衅、施压的意味，显然是没有灵丹储存灵力，只能让灵力四散。

　　 这么一对比，老头儿的心情又好上不少。毕竟他那同为低阶灵师的孙女林倩之在二八年华的时候就结出了灵丹，在过去的一年里，比不上天赋好的那般进步神速，相较于以往的十几年已经是提升飞快了。

　　 “是我的。”顾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大大方方地认下，“老伯特意来打听这个的？”

　　 老头儿是看到了那把正在自行修炼的灵伞，想要寻找其主人，受人指点得知四大家族之一的祝家少主在此，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来打探一下，这灵器的主人是否就是祝家少主，又或者是祝家少主认识的什么人。

　　 祝家哪怕是地处偏僻，好歹也有千年的底蕴，灵药、灵器之类的宝物不会少，修炼的法门也不会缺。他想着运气好些能得一些指点也是好的。

　　 老头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正在修炼灵器的竟然会是一个看着瘦瘦小小，连灵丹都没有修炼出来的低阶灵师？

　　 林贺看了下这姑娘的衣着，再怎么朴素的式样都掩盖不住用料的昂贵。又与四大世家之一的少主同桌，还能够如此随意自然的相处，只怕家世背景不会那么简单，指不定是另外三家的哪家姑娘也不一定。

　　 那伞该是她家的长辈寻来给她防身的宝贝。

　　 不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在危机四伏的灵修界行走？

　　 再看看自家孙女，至今没有一样像样的法器护身，怎么都是他这个做爷爷的对不住孙女。

　　 “姑娘，可否告知小老头儿器灵修炼之法？”

　　 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见过了太多的世面，怎么会看不出来顾玥是在尝试给灵器凝聚器灵，而且还得到了灵器的回应，这就说明这把伞的器灵将成。

　　 他如今的落魄可都是为了他手中的那根杖子。

　　 就为着让这根跟了他几十年的枯木杖子能凝聚出器灵，这些年他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孙女四处奔走，拜访那些拥有器灵的灵师，渴望得到器灵的修炼法子。

　　 现今亲眼见到了有人在凝练器灵，他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想得到指点？

　　 哪怕这指点只是一星半点也是好的。

　　 顾玥望向了窗子，沇灵伞和她是结了契的，她能够感觉到沇灵伞很喜欢这次的雨水，“这就需要让这杖子处在适合它的环境里，有助于它灵力的汇聚。”

　　 这修炼法子还是那面自称十净莲花的镜子告诉她的。

　　 “它喜欢的地方？”老头儿一时间想不出来该是哪里。

　　 “可能潮湿、也可能是森林、说不定还是水边、冷的、热的，就要看这是什么树的枝丫了。”顾玥慢慢地分析着：还不忘问上她的法器一句：“沇灵，你说是不是？”

　　 那伞像是听到了女孩儿的话晃了晃，伞沿分散了水珠，汇聚成了一个水球，飘进雅间让枯木杖子全数吸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