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叶落如天坠

求长生，证仙道，只要有成，迟早都会变成拥有悠长寿命的老怪物，无不视人命为邹狗，是个人修炼就会有人命官司傍身。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俗世常态而已。象周四吸收周老太爷生前精神印记就知道，仅仅因周老太爷炼魂锻魄迫害致残或痴呆就过万人。

　　在那个武者眼里的暗算，对周四根本而言根本就是随手教训戏耍了一下，否则那人早就变成了一个十成十的白痴了。周四现在十七岁的外表下，实际上灵魂已经八百多岁，处世经验都是周老太爷的，只有魂海深处最纯净的种子不被影响。

　　大城市和赵家集这样的小镇相比，最主要的特征就是，人多房子多，满眼都是人和房子。衣裳光鲜和褴褛破袄并存，满面红光和瘦骨饥肠起飞，温文尔雅和泼妇骂街交织。形形色色，光怪陆离，什么人什么状况都有。

　　永宁城是汉国中部小城，人口三百万左右，以交通便利著称，是汉国商业贸易发达的十大城市之一，汉国其他城市有的，这里大都有交易。街道两边店铺林立，人声鼎沸，人进货出，热闹非凡，整个城市散发着一股不一般的活力。

　　是城市就有贫穷和富有的差距，穷者为养家活口做劳力摆小摊着布衣，富者使意气雇长工购商铺大马鲜衣，赚取不一样的口食，都为活着而活着而不自知。

　　周四的“千里神魂一线牵”轻易可以渗透整个永宁城，但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周老太爷的处事经验让他老成低调，不事张扬。若不是冲出城的小子太张扬摔了他一挍，周四也不会出手。按周老太爷修炼宗旨，若要有成心胸首先不得阻滞，也就是要顺心意，才能事功倍。

　　进城后周四神韵内敛，闲庭信步逛了起来。因为身上也没有多少闲钱，都以看为主。自古圣贤行万里路看万卷书必不可少，周四深以为然，或者说周来太爷深以为然。

　　远处一处有卖唱的、杂耍的、乞讨的、摆地摊的小街，异常热闹，把囊中羞涩少年心性的周四很快吸引过去。他知道，这是城中的贫民街市，富人是看不上这里的。但也有捡漏的，比如现在周四停步的小摊，是一对年龄相差悬殊爷孙两。地摊前围了七八号人，看热闹居多。地摊上只有四样物品，摊布上上写着五个大字“有缘者得之”。经常逛贫民街的都知道，这里假货泛滥，质次价低，没什么好东西，非不必要轻易最好不要购买。

　　四样物品一看就是古物，一个罐子缺个盖，一个手镯无颜色，一把短剑锈迹斑斑，一本色泽发黄的线装书。价钱都不贵，最贵的是那本书，据老人介绍，是一本低阶祖传修炼秘籍，要价一百两银子，其他三样都是五十两银子。这已经是顶级店铺的价格了，普通贫民街都是贩卖一些家里多余的生活用品，不怎么值钱。这四样物品，几乎就是普通贫民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家用，称得上天价了。所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出手购买的人却几乎没有。

　　正在这时，远处过来三个衣裳鲜亮的人。巧了，打头的人，还正是在城门口撞翻周四的小子。似乎看到这边围的人多，也走到这里来了。不过，他并不记得周四，直接凑到摊前打量起来，甚至还挨个摸了摸认真凑了又凑。最后摇头离开了。看到他这样，围观的人也就认为这四样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就都散了。

　　摆摊的那对爷孙还真沉的住气，也不吆喝，一副谁愿买就买的架势。

　　要说钱，周四身上恰好有一百两银子，这是他出门时周家人赠送的，他一直舍不得花。地摊上的四样物品，按他估计，可能是仿古物件钓冤大头的。周四重新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爷孙俩，这一次，运转了魂力。发现，老人魂海枯竭，生机萎缩，估计寿元将尽。再看那个孩子，魂海倒是正常，但就是狭小，产生的魂力不足以供应孩子身体的需要，所以孩子萎靡不振，看上去有点吊着一口气快要死了的感觉。再看看地摊布上“有缘者得之”五个字，周四明白，这是老人寿元将尽托孤的意思。

　　但他意志坚定，要证长生的人，不可能发善心身边带个拖油瓶。于是，他为求心安默默地放下身上仅有的一百两银子，转身离开。

　　老者在他转身时，站起身喊道“善人留步。“并且生怕周四跑了似得，赶快过来紧紧抓住周四的胳膊。

　　啥话不说，对着孙子大喊“小宝过来，磕头。”

　　周四连忙挣脱老者的手，躲过老人孙子的叩首，他不想沾这桩因果。

　　可是，老人扑通一声，给他当头跪了下来。这一次，他急眼了，赶忙扶起老人，到一边说话。

　　原来老人是远处京城人氏，家里家产在儿子生病时败了个精光，京城活不下去，在儿媳改嫁后带着弱智的孙子乞讨流

　　浪到了这里。眼看着七岁的孙子生机越来越萎缩，自己身体也快不行了，就出来报摊，想给孙子找个依靠。可是，这谈何容易，正常人尚且艰难，何况爷孙两一看就是拖累。因此，每天，地摊前，只有围观，没有伸手帮助的。好不容易遇见周四，老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不放。

　　无奈之下，周四随老人来到爷孙两住的地方，城里一个流浪汉集聚成堆，废旧失修的破庙里的拐角处。他倒也没在乎地方，认真地听了老人的祈求之言。那臻臻泣血之言，看向孙子的亲情温柔和不舍的神态，让周四很是震撼。因为他自小没有亲人，他内心最柔弱的心弦不弹自断。

　　“老人家，我知道你时日无多，实话说，我本修士，最忌羁绊。这个孩子有我照顾可以，你可以放心，但是，我居无定所，不一定能护得他周全，最多有我一口就有他一口饭食而已，老人家你可想好了。“

　　老人扑通又跪下了，言道”恩人啊。。“就泣不成声了。

　　这样，周四人老者的孙子为兄弟，因老人姓赵，改名赵四。一起搬离这里，住到离着不远的一个便宜客栈，一间房一个月一两银子，租了两间房，暂时住下。

　　住下的当天晚上，老人把周四叫到身边，取出在街上摆摊的四样物品中的一件，就是那个没盖罐子，交给周四。说其他的都是骗人的，只有这件是祖上传下来得，谁也不知道有神马用，盛了几辈子的油盐酱醋，完好无损也没扔掉，现在送给周四。周四知道，老人也是好意，就收了下来。

　　收下后，晚上闲着没事，拿出来看了一下。

　　罐子很普通，非金非铁非木制作，看不出材质。入手微凉，罐体外部漆黑敲击无声。顺着光，可以看见罐子底部有一片叶子花纹。比较模糊看不真切，但确实是一片叶子。

　　周四用魂力探入罐子底部，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以他的魂力，居然没有一下子探到罐底，并且他的魂力有去无回，被罐子吃了。这简直不可能，要知道，只要他愿意，他的魂力可以扫描整个永宁城。

　　事实就摆在眼前，罐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肉眼可见，除了罐底，模模糊糊的一片叶子。

　　周四不信邪，又把魂力渗入罐子，这次源源不断，一定要探个仔细出来。可是，在罐子吃掉他差不多一半的魂力时，他整个人的神魂被罐子全部拉到罐子里。

　　他只看到，一片叶子向天坠落，压碎了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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