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尊严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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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影之都，城门。

　　艾伯特钻进了动力车车厢，问道：“恶魔花呢？”

　　“在这，”娜塔莉从车座下拿出了一朵美丽的花，嗯，除了花的颜色。“我们下一站去哪？”她问他。

　　“我想回月之都。”嘉百丽从驾驶室探出头，“我受够了冒险，那是为佣兵准备的，而我是贵族，未来的鸦羽女伯爵。”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这是我这一生最糟糕的旅行，没错，我受够了。”

　　“艾伯特需要我们。”娜塔莉告诉嘉百丽。

　　“不，嘉百丽说的没错。”艾伯特说，“你们的确该走了。”

　　“这是真的？”嘉百丽一怔，随即兴奋地说，“太好了，艾伯特，我现其实你挺帅的。”

　　“为什么？”娜塔莉一怔，阻止了嘉百丽继续说下去。如果不这么做，她相信嘉百丽能唠叨一整天。“你觉得我们会拖累你？还是你觉得你变成这样应该离我远点？”她有些沮丧，“没错，我承认我的确没能帮到你，但我有斥候的经验，还有嘉百丽的动力车，你需要这些。”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陷入险境。”艾伯特苦笑，“娜塔莉，你不必总想着报答我，凯瑟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愿。当然，如果你真的想报答，那就听我的话，回月之都去。”

　　“我只是想帮你。”娜塔莉抿了抿唇，“我们也可以是朋友，朋友就该互相帮助。”她认真的说。“如果你觉得我会有危险，我可以保证，我们这一路都听你的。如果真的生危险，我们会听从你的安排。”

　　艾伯特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下去。

　　看着娜塔莉那坚定的眼神，他内心有些动摇，“好吧。”过了一会，他点点头。“但你的保证得作数，这一路上都得听从我的命令。”

　　“当然。 ”娜塔莉点点头，“相信士兵的誓言。”

　　“我猜这事一定与我无关。”说着，嘉百丽启动了动力车，她有些不情愿。可娜塔莉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听你的命令，但如果遇到危险，我绝对会第一个逃走。”

　　“那正是我想要的。”艾伯特耸耸肩，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百丽儿，“你也包括在内，如果遇到险情，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他板着脸，有些严肃的说，“听着。这绝不是玩笑，如果你不愿意，我们还没走远，暗影之都就在后方。”

　　“不，我愿意，艾伯特先生。”百丽儿怯懦的点点头。

　　“乖孩子。”艾伯特恢复了笑容，当然，在他说这话时，绝对不知道百丽儿已经有几百岁了。

　　※※※

　　再次踏上旅途，队伍又多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这很美好。也很痛苦。艾伯特是男人，他喜欢美丽的女孩，哪怕对方不属于他。但同时，他也十分苦恼。她们实在太吵了，就连恬静的百丽儿也被嘉百丽带动了起来。与三个女孩相比，他更喜欢大嗓门的矮人。

　　渐渐地，艾伯特习惯了周围的噪音，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后方远处的森林。栖息在树冠上的黑乌鸦群飞向天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

　　直觉告诉艾伯特有危险要生，只不过还不知道是什么。

　　“加。”他沉声道，声音不大，但却如携带着魔力，压过了女孩们的交谈声，“快，有东西在后面追赶我们。”他侧耳倾听，黑乌鸦的叫声急促而惊恐，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直觉。

　　“是什么？”嘉百丽问道，但还是听从了艾伯特的命令。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哪怕这只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但正在接近。”艾伯特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而且来者不善。然而，让他疑惑的是，这离暗影之都只有一百公里左右，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胆大。

　　动力车风驰电掣的行驶着，动力车在魔力带动下，开始疾驰起来，沿途划过一道残影，度提升后，操作难度也提升了许多。

　　“弟弟，生什么事了？你开这么快干什么？”嘉百丽踉踉跄跄的来到了驾驶室，问道。

　　度的提升，使得动力车剧烈的颠簸了起来，这让三个女孩心中都有些不安。

　　艾伯特没有说话，全神贯注的驾驶着动力车，同时，他还开启了圣念。但即使这样，仍然有好几次，差点生车祸。可他非但没有减，反而再一次提升了度。

　　嘉百丽看到艾伯特一脸凝重的表情后，大概知道了什么，退出了驾驶室，回到了车厢，并吩咐娜塔莉和百丽儿系上安全带。

　　动力车的度提升到了极限，如一道流光般，在树木间极穿梭。同时，危险系数也增加了数倍，即使艾伯特，已经开启了圣念，但仍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不敢有丝毫松懈。

　　虽然他的反应度变快了，但动力车的灵活性却没有丝毫增加，依旧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车祸生。

　　听着破风声越来越接近，艾伯特心急如焚，他中途已经变向了数次，但追赶他的人却仍然紧追不舍，显然目标就是他。

　　艾伯特甚至能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在这死亡雨林中，除了那个处处找他麻烦，犹如疯狗一般的奎利恩，再不会有第二个，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两者的距离也越来越接近，艾伯特甚至可以透过倒车镜，看到身后的天空中，正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奎利恩跟在动力车后面，一脸的笑容，他没有动用全，甚至连半都没用上。如果他想追上艾伯特，弹指间就可以做到。

　　他很享受追逐猎物的过程，奎利恩喜欢看到惊慌失措的猎物，亡命奔逃的模样，这让他非常有快感。

　　艾伯特不知道奎利恩的想法。仍在竭力奔逃，心中有一丝绝望，他的魔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再这样下去，不半小时，他的魔力就会耗尽。

　　与往常的危险都不同，这次的变故，已经远远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甚至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

　　他并不畏惧死亡，从他踏上登峰之路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跌落下去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他不想连累三个女孩，他相信，奎利恩如果出手，必定会赶尽杀绝。

　　不，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改变不了死亡，但他仍然可以通过努力。改变三个女孩的厄运，不能让她们受到牵连。

　　“嘉百丽姐姐！过来一下！”想到这，艾伯特心中有了决定，将动力车减，切换成了太阳能动力模式。

　　“怎么了？弟弟，摆脱掉危险了吗？”嘉百丽走到驾驶室，笑着问道，她能感觉到，动力车的度已经慢了下来。

　　“还没有呢，你来驾驶。我去解决掉，那个跟着我们的跟屁虫。”艾伯特微笑着说道，一脸的轻松。

　　“那我们在这等你呗，我可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没有你，我们根本没办法应对突状况。”嘉百丽说道。

　　“你们在这会让我分神的，说不定还会给对手可乘之机，百丽儿很强的，论实力并不弱于我，有保护你们的能力。听我的话，亲爱的姐姐。”艾伯特说道。

　　“好吧，那你一定要当心，不许逞强，记住，打不过就跑。”嘉百丽关切的说道，与艾伯特换了座位。

　　“离开死亡雨林，不要等我，对不起了，姐姐。”艾伯特微笑着说道，而后径直从车窗跳了下去。

　　“该死！”嘉百丽一怔，气愤的说道，眼中浮现出一层雾气。她明白了艾伯特的心意，他不想让她们受到危险。也明白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与艾伯特说话，不禁想起了过往的画面。

　　“没错，你眼前这个八星实力的臭小子，要去单挑克利夫兰，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换人。”

　　“谢谢你，嘉百丽姐姐，你真好，我为我以前说过的话道歉。”

　　“你们在这，会让我分神的，说不定还会给对手可乘之机，百丽儿有保护你们的能力，听话，亲爱的姐姐。 ”

　　嘉百丽心如刀绞，泪水如洪水般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凡是对她好的人，最后都会离她而去，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兄弟姐妹，现在，艾伯特也离开她了。

　　犹豫了片刻，嘉百丽将泪水擦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驾驶动力车，绝尘而去。

　　艾伯特希望她们能活下去，这是艾伯特最后的愿望。她一定不能让艾伯特失望，她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艾伯特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奎利恩，你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真是令人不爽。”艾伯特站在原地，看着天空中的小黑点，冷漠的说道。

　　“奎利恩也是你可以叫的吗？你这个野种。”奎利恩愤怒的咆哮道。如炮弹一般，自天空落下，将地面砸出一个五米深，直径过二十米的巨大圆坑，激起了漫天的尘土。

　　“你追了我这么久，原来就是为了展示，你非凡的刨坑能力啊。”艾伯特看着缓步走来的奎利恩，微笑着说道。

　　“呵呵，我原来你的无礼，这个将死之人，趁着可以说话，就尽情的说吧。”奎利恩背负双手，戏谑的说道。

　　他不打算现在就杀了艾伯特，他要慢慢的，让艾伯特受尽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那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吧，奎利恩，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似乎我没得罪你吧。”艾伯特泰然自若的说道。

　　他在此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面对一名圣武道家，他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即使奇迹出现都不可能。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为三个女孩争取更多的时间。

　　“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是要你死的不明不白，要你连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奎利恩冷笑着说道。

　　“奎利恩。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你的脑子已经坏了。”艾伯特面色平静的说道。

　　“呵呵，在我看来，该吃药的是你吧。妄想拖延时间，真是天方夜谭。”奎利恩淡笑着说道。

　　艾伯特沉默了，心中惶恐不安，既然奎利恩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为什么还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不想伤害他的朋友吗？不，绝对不会是这样，除非，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追踪动力车。

　　对，追踪动力车。艾伯特恍然大悟，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奎利恩利用了什么追踪手段，才可以精确的知晓动力车的位置，所以无论他那时候如何变向。都未能摆脱奎利恩。

　　不行，他得想办法阻止奎利恩，可是，他又该怎么办呢，奎利恩的实力与他有着云泥之别，即使他燃烧生命精元，也抵不住奎利恩的一根手指。

　　“怎么不说话了？小野种，要我为你展示一下吗？”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艾伯特只觉眼前一花，奎利恩便已经消失无踪。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一股如巍峨高山的气势袭来，令他动弹不得，紧接着，又被人扣住了脖子。拎到了半空。

　　试着张了张嘴，却没有出任何声音，身上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被这股气势所摄，甚至连魔力都无法调动，只能如一个木偶般。任人摆布。

　　艾伯特心急如焚，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必须想办法，拖住奎利恩两天，两天时间，三个女孩就可以抵达慧羽王国。

　　他相信，奎利恩就算再强，也不敢去慧羽王国找麻烦，除非他想再树立一个敌人。

　　但圣阶强者太过强悍，根本不是凡人能够抗衡的，即使他是龙族后裔，也不过是一条幼龙。

　　况且他现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魔力被禁，身体受箍，就犹如植物人一般，不要说阻止奎利恩了，连与奎利恩沟通都做不到。

　　圣能！艾伯特突然想到。焦急之下，他居然忘了圣能，只是不知道他的强化圣能，可不可以冲破圣阶强者的禁锢。

　　尝试开启圣能，并没有没禁锢，让他心中燃起了希望，开启强化圣语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禁锢他声音的气场，开始消散。

　　与此同时，艾伯特也思考起了对策，但苦思冥想过后，他只想到了一个既简单，却又十分困难的主意。

　　他希望奎利恩只找他一人麻烦，不要伤害他的朋友，但如果那样说了，反而提醒了奎利恩，就得不偿失了。

　　归根结底，奎利恩只是痛恨他，或许，只要消除奎利恩对他的敌意，就可以保住三个女孩的性命吧。

　　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达斯，拜尔德利，韦顿斯汀，甚至不朽魔将残魂，哪怕面对再大的困境，再艰难的挑战，他都坚持到了最后。但这次不行了，他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为了朋友的生命安全，他不得不做出最痛苦的选择，在自尊与朋友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巨魔大酋长，我错了，我愿意为我做的一切道歉！”艾伯特开口说道，竟真的冲破了禁锢，出了微弱的声音。

　　当他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难以言表的屈辱感，犹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侵蚀了他的内心，击碎了他的自尊。这种感觉，缭绕在心头之上，久久挥之不去，令他心如死灰。

　　艾伯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个永不言败的艾伯特，那个骄傲自信的龙之子，死了……

　　“嗯？你怎么可以说话？”奎利恩疑惑的问道，并没有注意艾伯特话中的内容，而是诧异艾伯特为何可以出声。

　　“我有圣语能力，巨魔大酋长，我真的知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艾伯特哀求道，流下了两行屈辱的眼泪。

　　“圣语？哦，我懂了。错了？哈哈，小野种，我还以为你多么坚强呢，原来也是个怕死的孬种，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奎利恩一怔，而后大笑着说道，将艾伯特扔在地上，撤掉了禁锢之力。

　　“谢谢奎利恩大酋长。”艾伯特爬伏在地上，将头埋在土里，哽咽着说道，这一份屈辱，让他生不如死，他恨不得死去。

　　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如果他死了，奎利恩就有时间，去击杀三个女孩，他不能死，至少，在这几天时间内，他还不能死。

　　必须，他必须拖住奎利恩，卸下他的自尊，卸下他的高傲，蒙蔽他的灵魂，蒙蔽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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