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癞蛤蟆蛋

　　孟蛊环绕半人高的黑蛋一周，隔空探出一只手，竟有丝丝视线可见的鬼气缓缓向前延伸而出。

　　见鬼气接触黑蛋没有发生异常，孟蛊五指绷直，将鬼气扯成几道细线，静立闭目。

　　灵薇儿三人焦急无比，却不敢作声，孟蛊借鬼气穿透黑蛋，凌空为蛤蟆把脉。少许沉默过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掌门，灵修怎样了？”

　　“老师，蛤蟆还活着吗？”

　　三人急忙问道。

　　孟蛊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灵修体内，我寻不到任何脉相。”

　　“这……”文博、致远回头看了看黑蛋，默然无语。

　　“老师，蛤蟆是不是……没救了？”灵薇儿紧咬下唇，死死盯着黑蛋。

　　孟蛊沉吟片刻，道：“你们暂且不必担心，灵修体内虽无鬼脉，鬼气流通却并未受到阻碍。”

　　“那就是还有救？”灵薇儿面露喜色。

　　“这也是为师为难之处。”孟蛊摇了摇头，道：“破开这层黑色物质倒是不难，只是现在，不知为何，灵修体内魂元竟已和这黑色物质交融到了一处，若贸然出手，恐怕反而会对它不利。”

　　“怎么回事，魂元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从它魂体之内游离出来？”文博、致远大感惊奇。

　　“是啊老师，魂元与活人血肉等同，你蛤蟆魂元和这黑蛋融合，岂不是，现在它变成了一个蛋？”灵薇儿不解道，鬼气和别的什么东西融合还算合理，魂元怎么可能会融合进别的什么东西里？

　　孟蛊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摊开手掌，为蛤蟆卜了一卦。许久，终散去指法。“怪哉，这黑色物质竟能阻隔天机！”

　　“啊？”灵薇儿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蛋，他们想象不出，以孟蛊的卦术，竟不可推算出蛤蟆的造化？

　　孟蛊摇了摇头，道：“罢了，灵修状态虽有些奇异，却并无危险。与其无谓担心，倒不如静等些时日，视这枚黑蛋变化再行决定吧。”

　　……

　　这些天来灵薇儿每隔两三天就会赶来蛤蟆居所，然而包裹蛤蟆的黑蛋却始终一动不动。虽然如此，变化却也是有的。黑蛋质地相比几日之前坚硬了许多，而且，它的腐蚀性也随之消失无踪，现在的黑蛋，即便是拿大刀劈砍，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当然，这个测试也只有灵薇儿做过。

　　时间匆匆流走，这场等待，在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候，终于宣告结束。

　　这一日，灵薇儿如往常那般赶来蛤蟆住处，给它打扫房间，顺带瞟上几眼那颗已经被她看做石头雕塑的黑蛋。眼光飘过瞬间，她惊异发觉，黑蛋表面竟生出几道裂纹。

　　“我没看错吧，难道蛤蟆要破壳而出了？”她伸手试着敲了敲黑蛋，今天的黑蛋和往常不同，敲起来的声音竟是发空。

　　“哇，真的，蛋不再是实心的了！”灵薇儿正要大笑，表情却突然再次变得呆滞起来。“是不是臭蛤蟆已经魂元散尽了，所以蛋才会空……”

　　“咔嚓！”

　　黑蛋表面不断生出裂纹，破碎声连绵不断。

　　灵薇儿屏住呼吸，静静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灵修今日便要回归了。”孟蛊自门外悠悠而来。

　　“老师，你怎么知道？”灵薇儿疑惑道。

　　“方才这黑蛋破裂，天机不再受到阻隔，我为灵修卜了一卦。”孟蛊走近黑蛋，开始细细观察。

　　闻言，灵薇儿欣喜非常。“都快一年没见蛤蟆了，还真让人期待啊。”

　　黑蛋裂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终于，有几大块碎片开始脱落下来。

　　“咦，还真是蛋壳啊？”灵薇儿大惊，脱落的碎片仅如筷子薄厚，与当初包裹蛤蟆时形成的半人高实心蛋完全不同。

　　蛋壳片片碎落，不一会儿，便掉落成一地碎屑，然而让人疑惑不解的事也随之发生了。

　　“蛤蟆呢？”灵薇儿看着满地黑色蛋壳，不解问道。“老师，蛤蟆怎么不在里面？”

　　孟蛊看了眼遍地碎壳，却是面露笑意。“薇儿，你看那里。”

　　“那里？”灵薇儿随着孟蛊视线看去，突然，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一片蛋壳底下，露出一只爪爪，看起来仅有常人大拇指尖大，那分明是一只癞蛤蟆的脚。

　　灵薇儿走近跟前，用手轻轻揭开那片蛋壳，露出底下那只巴掌大，正在睡大觉的癞蛤蟆来。“臭蛤蟆不是一年以前已经变成水桶大了吗，怎么又变了？”

　　“你看灵修，还有何变化？”孟蛊微笑问道。

　　“别的变化？”灵薇儿蹲下身子，细细看去，突然惊地张大嘴巴。“通玄！”

　　孟蛊了头，道：“魂体已完全凝实，的确是通玄境一层，灵修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啊啾！”

　　此时躺在地上的蛤蟆终于有了动静，它打了个喷嚏，用两只前爪爪揉了揉朦胧睡眼，慢吞吞地翻身蹲坐在地上。

　　“臭蛤蟆？”灵薇儿有些不敢确定地叫了一声，蛤蟆体型变化太大，让她有些意外。

　　“咦，妮子，老师，你们都在，”蛤蟆愣了片刻，才似意识到了什么，惊道：“我被困了多久？”

　　“还差一月，整一年。”孟蛊答道。

　　“臭蛤蟆，你能解释一下这一切么？”灵薇儿指着满地蛋壳碎片问道。

　　“这个么，那天我试着调配三阶药……”

　　蛤蟆陷入回忆，将那天自己推算组建五行属性配药，到后来自己吞下那块药后，莫名其妙地被黑蛋困了一年的全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它被黑蛋困住之后，过了大约半年才醒转过来，由于那些黑色物质本来就是自它体内分泌出来的，而且它体内魂元与那些黑色物质相融大半，所以在它熟睡的半年里，黑蛋内部的精华物质又被它的身体悄然吸收，转换成它身体的一部分。

　　那时的蛤蟆几乎可以在整个蛋壳范围内随心控制自己身体的大形状，因为那时它的魂元和蛋融合，换句话，那时它就是蛋。

　　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它屡次尝试突破蛋壳禁锢，却如何也无法做到，无奈之下，它不断修行鬼气，终在今日突破到了通玄第一层境界。

　　突破通玄境后，它的力量终于破开了蛋壳，重见鬼界天日。

　　“原来你竟将五行之法用到了创制新药上，难怪，难怪。”孟蛊了头，道：“灵修，你乐于钻研，为师很欣慰。只是，贸然调配新药，自行服用，这是不可取的。今后你必须精确推算，再进行剂量试验，才能正式服用。”

　　“嗯，弟子明白，这次确实是我莽撞了，还好有惊无险。”蛤蟆回想起来的确有些后怕，万一那天调配出来的药，是高阶毒药呢？它怕是没有机会再醒过来了。

　　“亏你出来的早，要是再晚一个月，弟子技会都该错过了。”灵薇儿好奇捏了捏蛤蟆再次变后的魂体，道：“真是通玄哎，东西，你挺行嘛！”

　　“就许你到通玄，我就不能修到通玄吗？”蛤蟆不满道。

　　自从蛤蟆入门时就曾注意过，灵薇儿的身体与活人几乎完全一样，哪像个鬼魂？原来她早就已经是通玄境的弟子了。

　　“嘿嘿，师姐我这是替你高兴呀，臭蛤蟆师弟。”灵薇儿依旧兴致勃勃地左捏捏、右掐掐蛤蟆，这个师弟都快一年没见了，再见之时，怎么看都觉得亲切无比。

　　“灵修，你好好休整吧，一月之后便是弟子技会，为师期待你的精彩表现。”孟蛊即将转身，又似想到了什么，回身问道：“对了，你做的那药，叫什么名字？”

　　“唔，我想想……”蛤蟆顿了顿，嘿嘿一笑，道：“就叫‘不可思议的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