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屋外的雨下的很大，只感觉就那么一瞬衣服全部湿完了。但是头脑却止不住的一阵晕眩，在跳下屋顶的时候，险些站不住了，本来小村子里面就黑乎乎的，眼睛也有点迷糊，一个人影向我靠近来，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燕离。虽然没有看清楚她的面貌，但我就知道是她，多年之后我告诉了燕离我当时的感觉，她问我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感觉啊，我说，是安全，安心，舒服的感觉。

　　 燕离把我扶住了，我感觉全身都重的要命，双腿在发颤，只能拼了全身的力气说，“跑，一定要跑出去，这危险。”说完这句话，我就在也没有意识了。

　　 在次醒来之后，是在马车上，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

　　 脑袋痛的要命，撕裂了一般，自从上次徐福下的毒之后，我在一次感觉到了无力，生命就像是完全不在自己手中一样。感觉好渺小。

　　 用力用胳膊撑着上半身起来，这时燕离翻开帘子看我，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用泥巴糊的惨兮兮的，身上穿着灰色的麻布衣，只剩下那双动人的眼睛看着我，我没来由的一阵高兴，不由的一笑。

　　 “你笑什么。”燕离一皱眉头问我。

　　 “你脸好脏啊。”我说。

　　 燕离用手摸了一下脸，“去你的，你还说我，其实你的脸比我还脏。”说完她也嘿嘿的一笑，那一笑，我永远都忘不了，在我眼里，真美。我不自觉的看的呆住了。

　　 燕离看我没什么事，就把车子靠在边上停了下来，把水袋取了下来，扶着我喝了点水。

　　 “你昏迷了俩天了。”燕离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全身除了无力之外，没有其他的症状。

　　 “我是中毒了，具体什么毒，我也不知道，只感觉全身没有力气。”我无奈的说。

　　 “那天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中毒了呢。”

　　 我把那天屋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也好笑，到现在为止，除了我眼睛看到的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自己都是一片迷糊。”然后我想起最后离开的时候，崔北城给我的那个盒子。

　　 我摸下自己的怀里，发现我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问燕离，我怀里的东西呢。燕离指了指我的车厢里面一个角落里面，到这一刻我才认真的看一眼崔北城给我的盒子。

　　 这是一个木头做的盒子，盒子做的很精细，很小，只有巴掌大。上面雕着各种不认识的符印，只是合口的地方却打不开。

　　 燕离看我一直掰它就笑着说，“你啊，这是有锁眼的，没有钥匙怎么打的开啊！”说完给我看那个锁眼，那个锁眼也真的是小，刚好在一个符文和另一个符文的接口处，一不留神就把它拉下了。

　　 我把盒子晃一晃，想着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我失望了，没有打开之前，它就像一个木头一样，最后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带着吧，等崔北城找到我，在给他就是了。

　　 把盒子收好之后，燕离就扶着我到车外走走。

　　 虽说是全身没有力气，但是走路还是能走的，只是每走一步，都要用好大的力气。

　　 燕离说，“根据我的江湖经验，你这是种了一种让内力暂时失去的毒，你想啊，你平常已经习惯了有内力的时候，一下子变成了没有内力的普通人，肯定是样子的了。”

　　 “只能这样子了，现在我也没有认识大夫的人，先回麦城吧，把东西给崔北城，别忘了他还欠我们剩下一半的钱呢。”我说。

　　 说道钱，燕离就来了劲，“对，先找崔北城，这王八蛋，这么危险的活，就那么点钱怎么能够，这次找到他了，少说在问他多要点。”|

　　 我们找了一个有水的地方，燕离又到山里找了许多的野果，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又把脸，头发洗了个干净，再次出发，这次目标麦城。

　　 不过，因为这俩天燕离带着我慌忙的跑路，根本都没有记路，绕了几个圈子。才走回了正路，这样又耽误了俩天。这个时候，我也已经能单独下车走路了。

　　 但是，基本上晚上就找一个偏的地方一停，车厢里本来因为照顾我，在农户里买了俩床被子，说实话，我和燕离俩个人就躺在一个车厢里，下面垫着一层被子，然后俩人伙盖一层被子。

　　 尴尬，看着她熟睡的脸蛋，我承认我失眠了。这丫头，对我就这么放心吗？如果要不是我连走个路，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的话，我……

　　 但还是无耻的失眠了。

　　 白天我无精打采的低着头，她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的。

　　 这几天也没有发现被人追杀，手里也没有事情做，就慢慢悠悠的走着。想着等崔北城找到我之后，我就把木盒子交给他，然后带着燕离去一趟边关。

　　 也不知道爷爷还好吗，多少年过去了，硬是没有一点消息。

　　 距离可以将一切隔绝。我们就像风一样，没有一点的定向。

　　 再一次看到麦城的城门，高高的城门就像是人间的预告，仿佛这些天，我都没有在人间活着的感觉。

　　 人也多了起来，人本就是群居的，孤独久了总是能想到同伴。在这个战乱时期，人总是得聚在一起，因为他们惧怕。

　　 我们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客栈，老板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她半眯着眼睛看了我们俩眼，然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年轻人，你们真的是勇敢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想当年，我和我老伴也是一样。”

　　 若是一样，我愿意真的如此。只得苦笑一声，默默地要来一间房。上楼梯的时候，居然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次病的真是有点厉害。感觉自己有点不懂事理。

　　 燕离说，“你真的没事吗？”

　　 我看了她一眼，“现在就算是一个三岁的小孩，都能把我打败。”燕离看了我一眼想说点什么，又没有说出来，转身走了出去，“我出去探探消息，看看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一句小心点，却没有说出口。

　　 门静静的关住了，阻隔了外面的光线，屋子一时之间变得闷暗无比，

　　 我索性不在移动，靠在床缘上。

　　 我想要想一些问题，可是又什么也想不到。一直伴随我的很多疑问，一时间脑子里面混乱无比。

　　 我一直想着自己如何如何的变强大，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我没有了武力，变得虚弱无比，我该怎么办。

　　 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弱，奈何。

　　 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是想好好的活着，可这样就对了吗？

　　 活着，活的跟其他人完全脱了节，活着，只是孤独的活着。

　　 真的很怀念跟师父在一起的日子，我至少有个人可以依靠，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我很羡慕崔北城，他至少很正常。

　　 师父一直没有告诉我，该如何的与人打交道，或者说他带着我一直是在躲着什么。自小在军营里面，唯一明白的，弱肉强食。

　　 师父说，这世道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了，已经腐烂了。王公氏族，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有生存的权利，位置不高的，能活着已经是享福了，还要求什么，想到越多，越可悲。

　　 真的什么都不想吗。

　　 我大概天生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我拼了命的告诉自己不要想了，可是脑子里哄哄的不由自主的想，突然，我觉得我自己太可悲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想着想着，我居然睡着了。

　　 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屋子黑的不见五指。闭上眼睛，又怎么也睡不着，许是白天想到事情太多了，又或者这几天都没睡好觉，现在睡了个饱觉，现在变得清醒无比。

　　 黑暗中，往往一点小小的声音都听得无比的清晰。

　　 外面有声音，是俩个人谈话，虽然很小声的说，但我用心还是听到清楚。

　　 是俩个男人说话，其中一个说，“兄弟，你真的没看错，屋里真的是秦舞阳。”

　　 “哪能看错，头交代的清清楚楚，麦城所有的客栈都安排的有探子，看漏了就要杀头的。我哪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在这里看着，别让他跑了，我去通知头。”

　　 黑暗中再次恢复平静。

　　 燕离没有在身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

　　 我站起来，摸黑点着了灯，把门稍拉了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壶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已经凉了，掺杂的茶末在倒入茶杯的时候一阵的旋转，最后沉静的落在茶杯底下。

　　 茶水有点苦。

　　 叹了口气，最近叹气的次数多了很多。

　　 这算不算悲哀，一个等待危险来临的人，而且是知道危险却无法逃避的人。

　　 灯火忽明忽暗的，我也有点坐到不耐烦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我听错了的时候，传来敲门声。

　　 是高手吗？我猜测到。毕竟能到了门跟前，而且还敲了门我才发觉的人。

　　 “进来吧，等候多时了。”我低声说。

　　 门开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裙子，如果走在街上还会以为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

　　 她朝我低头打了个招呼，“久闻秦大侠的名字，今日侥幸总算是看到本尊了。”

　　 我尽量不看她，专心的看着茶杯，“有事？”

　　 “恩，很多事情。我们为了找你，可花费了不少功夫。”女子慢慢的向我靠近。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向前走了。我有点害怕。”我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

　　 “你身中剧毒，已经没有半点内力，你觉的我会怕吗？”女子说道，虽然嘴里说的不怕还是停下脚步打量着我，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怎么称呼。”我问道。

　　 “素娘。”素娘说道，还害怕我没有听过又补充道，“清算堂四当家的素娘。”

　　 “素娘是吧，我跟你走。”我淡淡的说。

　　 “什么。”素娘很明显的吃了一惊。

　　 “正如你说的，我中了剧毒。”我站了起来，“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