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贫苦之地，混乱之源

　　已进三月，虽然这时候的天气开始变得暖和了许多，但乍暖还寒，初二这日，早晨的雾气下去之后，太阳并没有升起来，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像是要下起雨。

　　这样的天气很是令人不喜，再过一日便是上巳节，人们大都准备好了出去踏春游玩，糟糕的天气让人没有了游玩的兴致。冷风吹起，前几日暖和的气息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出门的人把之前放置起来的冬装重新拿了出来穿在身上，长安城的大街上行人变得很少，没有人有兴致在这冷冷的天气中四处游荡。

　　李清却早早的出了门。

　　昨日从玉真公主那里回来便没有再出去，张忍等人也就住在了李家，大约短时间之内是不会离李清左右的。从张忍口中也打探到不少关于崔光和杨氏兄弟的情况。对于京兆府怎么抓捕两人李清并不感兴趣，倒是早晨一大早就有长公主府的人过来向李清报告京兆府审问的详情，想来是那京兆府尹已经把之前审讯的事宜告知给了玉真公主。

　　然而那崔光和杨二睚眦必报的性格终究是一个隐患，杨黎的死虽然算是咎由自取，但是依旧怕是还会算在李清头上，在崔光和杨二没有被抓住之前，李家诸人还是不太安全。这些事情是李瑞及家人所不太清楚的，李清也没有把事情的进展让李瑞等人知道，以免再次让众人担惊受怕。

　　这种事情虽然有京兆府在处理，但是在李清心中是不大愿意相信这些衙役们的能力的，即便能抓到人估计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事情还是要自己先打探些了。

　　依旧把昆仑留在了家中，虽然李清口头上跟李瑞说是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昆仑留在家中保护，同时也吩咐了昨日跟过来的两名侍卫在李家留守。

　　李清跟着张忍还有另外的两人去往昭行坊。昭行坊离永安坊倒是并不远。

　　崔光和杨氏兄弟作为在长安城中底层混迹的人，躲藏起来的话估计也离不了这些底层人士居住的场所了。李清来长安没有多长时间，认识的人很是有限，张忍几人倒是有些门路，不过作为长公主府的侍卫，平日里跟这些混迹市井的人往来还是很少，知道的消息也是有限。在李清认识的人中间，对像崔光和杨氏兄弟这样的人了解最为清楚的怕是此前见过两面的那夜的麻衣人了。

　　自从那天夜间何弯弯与李清和昆仑在昭行坊一聚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联系，李清也没有在长安城中再见到过这人。联系方式是没有的，若是让其他人找的话估计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李清只是知道何弯弯居住在昭行坊，索性早晨起来之后就与张忍几人出了永安坊前去昭行坊打探，希望能找到此人。

　　天气有些阴冷，昭行坊中依旧很是破旧，冷风吹过，四散的垃圾在大街之上来回飘荡，有些地方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昭行坊中十字街道上行人也不多，偶尔有急匆匆来往的人路过，对李清一行也只是看上几眼就不再关注，倒是在大街两旁的店铺中避寒的人闲着不住的打量着李清几人。

　　虽然李清跟张忍几人穿的是平常服饰，但是依旧从衣服的材质上看出来李清等并不是居住在昭行坊中。昭行坊居住的大都是苦力、混混、落魄的商人，或者是贫苦的书生之类的人，这些人哪里会穿绫罗绸缎之类的衣服，就连平日中也很少有穿成这样的人出现在昭行坊，所以对李清等人的出现倒是有些奇怪了。

　　张忍上前一步，望着街道两旁店铺之中的众人的眼神小声说道：

　　“郎君要小心些，这里的人很是警惕，怕都是一些混市井的人，难免不会有崔光等人的耳目在。”

　　刚进昭行坊的时候，李清也注意到了这些异样的目光，不过随即便明白过来，心中笑着说道，自己果然不适合做探查的事情，虽然就是平日的服装，但是在周围几乎都穿麻衣的人中显然就有些突兀了，难怪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不同。张忍对这些目光有些警惕之心是对的，毕竟对看过来的这些人不熟悉，又得了吩咐要保护好李清，警惕性就变得高了很多。而坐在街旁店铺中的人又何尝不是对突兀出现的李清几人有着好奇和些许的警惕。毕竟昭行坊之中也有很多人并非良善之辈，那些手中有案底的或者跟人有纠纷的难免也会机警起来。

　　李清几人穿过大街，进了上次何弯弯带李清和昆仑来过的酒肆。掀帘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几乎坐满了人。因为天气突然变冷，大街之上人很少，倒是有不少闲散的人聚在酒肆之中吃酒取暖。

　　酒肆里面的人衣服各异，但都是麻衣材质的，看来都是居住在昭行坊中的人了。不过一眼望去，却是有些三教九流之辈，其中几人倒是也携带了刀剑之类的兵器，虽然穿了粗衣，但是身材三大五粗、肌肉虬结，怕也是在长安城中厮混的人了。

　　李清几人进来，本来闹哄哄的酒肆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刚才还热闹闲聊的众人对李清等人投过来审视的目光，其中有几人倒是有些警觉的神情，眼神也变的冷冷的。张忍环视了酒肆一周，对着那冰冷的眼神看了回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交接之后，那几人把眼神闪向了一旁。过了片刻才又有说话的声音出来。

　　正在忙碌的酒博士忙上前来：

　　“诸位郎君想吃些什么？”

　　“随便整些酒菜上来好了。”

　　李清说道。

　　“好咧，几位郎君这面……这面请。”

　　酒博士答应下来，抬头才发现大堂之间已经没有了空位，只有最里面一个案几上有一位客人在哪里用饭。酒博士上前与那人商量后才引了李清几人过去落座，之前那人去旁边的坐位上挤着坐下了。

　　酒博士随后端了酒菜上来，不过是酒肆之中平常的饭菜，张忍与另外两人看了看，微皱了下眉头，没有说什么。酒博士上了酒菜正要走时，张忍说道：

　　“不忙走，有事情问你。”

　　酒博士住了脚，回头说道：

　　“郎君还有何事吩咐？”

　　“打听一人，知不知道有个叫何弯弯的人住在这昭行坊中？”

　　那酒博士看了一眼张忍和李清几人，随后摇头道：

　　“不认识。”

　　张忍皱眉，随即从袖子中拿出数文铜钱放在桌子上：

　　“知道就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酒博士见到铜钱倒是没有欣喜的表情，依然是摇了摇头，说道：

　　“郎君想是记错了人或者里坊，某确实不知道。”

　　李清看了一眼酒博士，这人正是那晚李清和何弯弯过来时候的那人，看当时的情形应该是认识何弯弯，不知又缘何说不认识。不过想来也许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那何弯弯敢于在大街之上戏耍那些纨绔子，估计平日里也会管些不平之事，虽然何弯弯武艺高强，脱身伶俐，但难免还是会被得罪的人给惦记上，说不得也惹过不少的事端出来。怕是认识他的人也不好在陌生人面前透露何弯弯的消息。

　　李清挥挥手让酒博士下去了，心中想着怕是要想办法才行。那酒博士退回柜台，目光在随后往李清这面瞟了几眼，待李清看过去时又连忙移开了。

　　李清与张忍在这里商量了寻找何弯弯的事情，柜台旁的酒博士站了一会儿，去了后堂，不久之后有个掌柜模样的人出来，往李清几人所在的座位看了看，随后走了过来，看了李清，施礼道：

　　“某是这里的掌柜何三，请郎君借一步说话。”

　　李清起身时，张忍和另外两人也正要站起来，被李清给制止了。何三把李清让到后堂，那酒博士也在那里。何三问道：

　　“刚才小六子说郎君询问何弯弯的消息，不知道郎君与他是什么关系？”

　　“某是李清，此前与何兄见过一面。正好有事想要请教何兄，但不知何兄如何联系，所以过来冒昧问询。”

　　李清解释道。

　　那掌柜的点点头：

　　“这就是了，小六子也说好像之前见过你与弯弯一起来过店里。要不然某也不会再出去见郎君了。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天也不知什么原因，武侯过来查探的勤。不过不巧，听说何弯弯这两日离了长安城并不在坊中，倒是让郎君白跑一趟了。”

　　“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李清有些失望，“那何兄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那里还有什么人，前几年他父母去世之后，就剩一个小妹相依为命罢了。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有时候很久也不出现。”

　　那掌柜的叹道。

　　李清默然，随后抱拳说道：

　　“打扰何掌柜了。”

　　李清正要出去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街道上传出来一个孩子的哭喊声，随即又有呵斥的声音传过来。

　　掌柜的听到，忙对一旁的酒博士说道：

　　“小六子，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酒博士连忙跑了出去。何三对李清抱拳道：

　　“郎君稍待，何某去去就来。”

　　接着也出去了。

　　李清好奇的跟了出去，看看外面的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