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混乱

　　中午时分，街上行走的人多了起来。酒肆前面的一片空地之上聚集了不少的人群，人群中间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斜坐在地上，满身脏污，无声的噙着眼泪。边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道：

　　“不要打我奶奶，不要打我奶奶!”

　　旁边还站立着两人，身着红色的武侯服，腰间挎着腰刀，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哭泣的两人，几人旁边还有一个倒地的小摊子，摊位上的糕点散落一地。

　　“不要以为年纪大了就可以不遵条律。不知道里坊大街的清洁由临街的店铺负责，你既然在这里摆摊，这前面大街就应该由你清扫。你看这满大街的垃圾成何体统，依例的话是要抓你去县衙受刑，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就绕过你这次。”

　　这时候的大街之上确实飞舞着不少的垃圾，在风吹过后，满大街都是灰尘、果皮、菜叶等。唐朝确实是有这样的规定，为了保持里坊的整洁，临街的店铺负责清扫自家店铺门前的大街。

　　“老身之前打扫过的，不过今天风大，别处的刮到了这里……”

　　老太太小声的辩解道。

　　“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的什么都不要说，把这些东西清理掉。今天是我们兄弟有事，不然少不了你的一顿惩罚，……，还有，这孩子是谁家的，竟然敢咬我这兄弟，难道是死了耶娘没人管教了不成……”

　　其中一位武侯站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边上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大都都在腹议这眼前的两位武侯，有的人声音大了，被这两人听见，随即便把目光扫过去，眼神凶巴巴的，说话的人忙住了嘴。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酒肆的掌柜何三跑着出来，看到倒地的老太太，忙上前扶了起来，又劝住了大哭的小女孩：

　　“刘大娘快快起来，小丫不要哭了……”

　　何三看了看场中的情况，大约还是了解了事情的缘由，连忙走到两位武侯身旁，拱手施礼道：

　　“王八兄，沙二兄，两位官爷请了，这刘家大娘倒不是故意如此，小孩子呢不懂事，冲撞了两位，还请多多包涵。”

　　何三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铜钱出来，塞给刚才说话的那位：

　　“给两位压压惊，算是医药费。两位请到何某酒肆小坐，喝上一杯，算是何某赔罪。”

　　那何三陪着笑脸说话。

　　“这就不必了，我王某也不是不念情分的人，都是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注意就是了。”

　　那王八接过铜钱，掂了掂，正要往怀中揣去，边上的那个小女孩大声喊道：

　　“他们是坏人，不要给他们钱，不要给他们钱。”

　　王八听到尴尬的愣在那里。

　　其实何三出面用钱摆平，两厢也就无事了，这些做小买卖和开店铺的人最不愿意的就是跟这些武侯们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在小孩子的世界中，欺负了自己和老奶奶的就是坏人，凭什么还要给坏人钱，小孩子单纯的思维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出言阻止了。

　　那王八恼羞成怒，脸色变得酱紫起来，怒喝：

　　“这是谁家小崽子，竟敢上了县衙的武侯，必须拿去县衙问罪。”

　　说着王八和沙二就要上前去捉拿小女孩。

　　同样尴尬子在那里的何三这时候忙拦住了：

　　“两位官爷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让开，否则连你也一起拿去县衙。”

　　王八喝道。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人群喊叫起来：

　　“真是够无耻的，那人东西不给钱还要打人。”

　　“连小孩子也要欺负。”

　　“长安城中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啊。……”

　　小女孩见到向自己扑过来的两人，扭头跑了，边跑边说：

　　“我要告诉我兄长，让他过来收拾你们。”

　　随即挤出人群跑进了边上的小巷子中间，待王八和沙二追过来的时候，人群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两人的路，两人挤了几次都没有挤出人群，最后恼怒的拔出半截腰刀，吼道：

　　“让开！阻拦我等办案，小心一并抓去县衙。”

　　整个事情的起因其实非常简单，说白了都是常见的事情。这王八和沙二过来昭行坊办案，在大街溜达的时候看到街旁老太太摆的摊外，上前拿起两个糕点吃了起来，没有给钱。王八和沙二抬步要走的时候，被一旁帮忙的小女孩给叫住了，嚷着让两人给钱。这时候街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小女孩这一嚷倒是让王八和沙二感觉丢了颜面，随即踢倒了老太太的摊位，找个由头要治老太太的罪责了。

　　李清和张忍等人跟着出来看的时候，那何三正在跟两位武侯说着话。从旁边围观的人口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倒是让李清心中讥笑了，千年的世道倒是颇有些相似。小女孩从李清和张忍中间挤出去后，把追过了的王八和沙二挡在了身前，那王八和沙二推了李清和张忍两次竟然没有推动两人，随即就要拔出佩戴的腰刀，吼叫道：

　　“让开。”

　　李清没有说话，顺手轻轻一拍，将王八手中即将抽出的腰刀拍了回去，张忍上前一步抓住王八的衣领，顺手一托，直接往后一抡，那王八“呼”的一声飞了出去，砰的摔在了不远处坚硬的大街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边上是一片惊呼声。

　　沙二吓的退后一步，手握腰刀，没敢拔出来，厉声说道：

　　“大胆歹徒，竟敢袭击武侯。”

　　虽然说话硬气，但是语气中却有着惧怕出来。

　　“什么时候小小的武侯也这么嚣张了。给我滚，就是你们县令来了也不敢跟我等这么说话。”

　　张忍皱了皱眉头，说道。

　　那沙二忙跑出人群，过去扶了王八朝着昭行坊外跑去。

　　这时候人群中才发出喝彩的声音，随即有人过去安抚此前受惊的老太太。何三走了过来，看着李清，有些忧愁的叹道：

　　“李郎君还是尽快离开，那王八和沙二说不定会带着更多的人过来抓你们几位。”

　　“那何掌柜有该怎么办？”

　　“我们无事，大不了被抓去县衙，杖上几棍，交些钱就会被放出来了。那王、沙两人怀恨在心，你们被抓了去，说不定会被大刑伺候。”

　　何三好心的提醒。

　　“我们倒是无妨，让掌柜的担心了。”李清拱手谢过。

　　那何三摇了摇头，随即过去看之前的那位刘大娘了。

　　众人正慌乱间，刚才跑掉的小女孩从巷子中又跑了出来，跟着的还有一位清瘦的年轻人，身着麻衣，正是何弯弯。

　　“并不是何三叔有意隐瞒。只是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我之前得罪的一些人派管家或者幕僚过来打探我的消息，惹过麻烦。”

　　何弯弯坐在酒肆的后堂跟李清解释道，随后又拱了拱手：

　　“刚才谢过了。”

　　李清迟疑了下，随即问道：

　　“那小女孩是你妹妹？”

　　“是，要不是李郎君拦住了那两人，我那小妹估计都被抓去县衙了。”

　　“不过碰巧罢了。那，那位刘大娘是……”

　　“我的一位邻居，以前受到老人家不少照顾，小妹这几年都是刘大娘照顾着，要不我还真是照顾不了。”

　　何弯弯说道。

　　李清点点头，何弯弯的性子大约也不适合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幸好有邻居帮忙照顾了，两人大约还算过的去。

　　何弯弯想起刚才的事情，沉默了片刻，随后想起来问道：

　　“李郎君这次过来找何某有什么事情？”

　　“倒是真有事情需要何兄帮忙。向何兄打听几个人。”

　　李清笑着说道。